攻擊之中的袁軍士卒本已覺得勝券在握,對方逐漸稀疏下去的箭雨根本無法阻止他們前進的腳步,再過片刻他們就能沖破眼前的那一道柵欄,與對方短兵相接,昨夜忽然殺出的那一隊敵軍士卒驍勇異常,使得它們雖然沖了上去卻無法立足,今日為此主公特將自己的親衛隊投入到了進攻之中,便是為了對付他們。
眼見離著對方的陣線越來越近,袁軍士卒眼中戰意更甚,這一戰主公可是允諾厚賞的,似乎那些金銀與美人已在眼前!可忽然之間對方陣地上喊殺之聲重又響了起來,箭雨變得更為濃密,不少同伴因為一時的疏忽而中箭倒下,這是為何?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對方陣線上柵欄竟是躺倒一片,一隊敵軍向著他們便沖殺過來,看對方的士氣與勁頭比之昨日血戰之時還要更甚,一個個的眼睛都是血紅的。
敵軍敢于出征迎戰,袁軍倒也不懼,這樣省去了他們沖擊的距離,當下也是毫不示弱的列陣迎了上去,一線的士卒人人手持大方盾,掩護身后同伴的同時更能憑借此物將對方撞倒,對于攻擊一方而言是極為有利的,缺少必要的守備器械,此前敵軍對此一籌莫展。
可今日他們卻失算了,劉毅一馬當先沖在最前,看見對方的盾陣也不猶豫,數塊飛石脫手而出,他全力以赴之下近距離內便是這些盾牌也難擋強勁的飛石,竟被其穿透而過,更是余力不衰的擊倒了藏身于盾陣之后的數名袁軍,整齊的盾陣立刻出現了一個缺口!劉毅尚且未盡其意,隨手抓起一具對方士卒的尸身猛力砸去,當真是將軍神力,那原本狹小的缺口被這一砸之下又擴大了許多。
此時血龍吞天戟握在手間,劉毅、管亥、洪彪三人首先沖入了盾陣的缺口之中,雖然少了戰馬的沖力,可劉毅的天生神力卻在此時爆發了出來,血龍戟形成的光圈帶著勢不可擋的力道將身周的敵軍紛紛撞開,更有甚者被他掃的橫飛三丈,撞到了一片同伴,管亥洪彪二人亦是毫不示弱,雙刀并舉對著左右袁軍就是一陣狠殺。
猝不及防之下敵軍這三人又是聲勢驚人,盾陣缺口處的袁軍一時有些混亂,不過他們終究是身經百戰之人,明見對方武勇驚人卻還是悍不畏死的迎了上來,可在劉毅的面前,他們的英勇并未起到什么效果,那血龍吞天戟已經被劉毅舞成了一團銀光,只要挨上這團銀光便是血肉橫飛,袁軍士卒們親眼見到平素在軍中頗有勇力的那個什長迎上光團之后竟被生生肢解,殘肢斷臂帶著內臟等物飛撒落地,他們甚至看不清光團之中的劉毅本人,這銀光更像是來自地獄一般。
馬戰之中劉毅固是英勇無敵,這步戰亦是他的所長,山林中鍛煉出的敏捷與反應讓他在混戰之中更顯得得心應手,那道銀色光團不時向著袁軍密集之處滾動,也不知絞殺了多少生命猶自不停,此時更多的幽州士卒已經從缺口處殺了進來,眼見將軍以一人之力殺得對方難以招架,胸中膽氣更是豪壯起來,齊齊跟在劉毅身后向前殺去。
這一團銀光狂暴的無法阻擋,在劉毅的帶領之下幽州士卒人人爭先,敵軍人數的優勢始終無法發揮出來,此時劉毅隨心揮灑血龍戟之間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虞山之時,他又成了笑傲山林的狼王,身后的兩千士卒便是他手下的狼群,而獵物就是當面的冀州軍,在狼王的帶領之下,狼群可以將所有敢于與他們為敵的獵物撕得粉碎!
場中的劉毅儼然是一個殺人機器,血龍吞天戟成了這一戰中所有袁軍士卒的噩夢,袁紹交代過生擒劉毅者賞黃金萬兩,得其頭顱者亦有黃金五千兩,一開始看見劉毅招牌式的血龍戟,還有很多的袁軍將士奮不顧身的撲上,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連續的死亡與血肉橫飛即便是再有勇氣之人也無法面對,這一刻戰陣之上劉毅就似不可戰勝之神,而且是殺神,混戰之中無人可以擋住這個箭頭。
袁軍高昂的士氣在對方主帥鬼神一般的殺戮面前漸漸降低,狹路相逢勇者勝,此時的幽州軍更是氣勢如虹,沒有主公在時他們已經是天下強軍,而一旦劉毅加入,更能使得它們爆發出最大的戰力!此時半山之上的戲志才見到袁軍大軍被劉毅的反突擊將陣型打散也不由脫口一個好字,興奮之情溢于言表,雖然他很不愿意主公身處險地,可也不得不承認每次觀他上陣廝殺便是文士也會血脈賁張。
“劉郎生!”袁紹咬牙切齒的喊出了劉毅的名字,方才己方形勢可謂一片大好,有一段時間他已經覺得勝券在握了,可對方陡然而來的反突擊卻擊碎了他的夢想,雖然離得很遠看不清劉毅的樣貌,可在萬軍之中能如此縱橫奔突,所向披靡者舍劉郎生之外還有誰人?
并不是袁軍士卒戰力不強,士氣不高疑惑不夠勇猛,反之他們表現的已經超出了平常,可就是一個天神般的劉毅使得幽州士卒的戰力徹底爆發,在那個無人可擋的箭頭帶領下硬生生的殺退了數倍與他們的敵軍,袁紹身周將佐看著這慘烈的廝殺面上都有驚容,也許他們習慣了劉毅馬戰的英勇,可這步戰中的神威還是頭回得見。
戰局僵持了小半個時辰之后,袁軍終于開始了敗退,這一退便猶如潮水一般,劉毅的武勇令每一個人膽寒!眼見敵軍退去,朗生也未下令追趕,血龍戟撐于地面,偉岸的身軀挺立如山,身周士卒不由自主的都和將軍一般挺直了胸膛,面帶自豪的看著退去的袁軍。
不過此時的辛苦只有劉毅自己了解,為了振作士卒們的士氣他必須如此,看上去方才一番廝殺他威風八面,其實現在雙腿都在不可抑制的顫動著,自沖入敵陣的第一刻起,血龍戟的揮舞便保持在一個恐怖的速度之上,身在混戰之中,這樣高強度的揮舞是不能停下的,袁軍士卒奮不顧身的搏殺亦讓他體力損耗到了極限,步戰不必馬戰,只能憑借自身的力量,就算天賦異稟的他在擊殺了數百對方士卒之后也趕到了極度的疲勞,現在的他恨不得立刻就能躺下,可他絕對不能這么做,否則剛振作起來的士氣便會垮掉,給敵軍的威懾也會降低,劉毅生平大小數百戰,實是以眼前的一戰損耗最巨!
與劉毅相隔甚遠的袁紹此時眼中只有那個如山的身影,他相信劉毅此時的眼光也在看著自己,忽而一陣虛弱的感覺涌上心頭,難道這劉郎生當真便不可戰勝?當然這樣的念頭只是一瞬間,在劉毅的全力發揮之下,冀州軍士氣已為之奪,袁紹知道現在再發起攻勢的話恐怕是徒增士卒傷亡,必須要有一段喘息的時間,雖然不愿意,他也不得不下達了暫時退軍的號令。
聽見袁紹軍中的鳴金之聲,陣地上幽州軍士卒大聲歡呼,當日與袁軍一戰,將軍雖亦是勇猛無敵但親自上陣沖殺的時間并不長,而今日他們卻完整的目睹了劉毅領軍殺退敵軍的全過程,除了那些老兵習以為常之外,所有新兵的心中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直到此刻他們才明白了為什么那些老兵說起將軍都是一臉的狂熱崇拜,這樣的場面也只會出現在冷兵器時代,個人的武勇可以得到最大的發揮。
劉毅微微一笑,轉身穩步向陣中退去,他的腳步顯得極為有力,因為所有人都能有片刻的放松,他卻不能,只要稍稍松懈那種疲勞就會讓他難以支撐自己的身軀,萬人敵,那只是贊美之言敗了,便似劉毅這般沖入敵軍陣中殺敵數百放眼天下,能做到的不過寥寥數人!
心情歡暢的幽州士卒們自然不會知道將軍此時的狀態,只有管亥與洪彪等人才從他面上的紅暈上看出了一些不妥,那是脫力的表現,而這樣的情形再主公身上從未出現過,當然這也是理所當然,方才那樣的廝殺看得他們亦是心驚,主公身周一丈就是絕對的死域,便是他們也進入不得,跟隨主公日久,他們對劉毅的心思也很了解,關注的目光不離主公的身軀,卻是誰也不會上前攙扶,戰神不可倒下!
李元霸早已快步跑了過去將劉毅的烏云蓋雪牽了過來,并扶著劉毅上馬,這一次朗生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坐上馬鞍之后方才輕出了一口氣:“彪子,袁軍很快就會再攻,不過這一下他士氣被挫,我軍卻是士氣高昂,你可得把此地給我守好了,實在不行就放進來打!弟兄們,你們都是好樣的,不愧是我劉毅的兵。”輕聲與洪彪及幾個校尉交代了戰況之后劉毅方又大聲喊道。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也不知是誰帶的頭,所有士卒齊聲發喊,并用崇敬的目光送著將軍與傷員們離去,此刻胸中的熱血仍未平靜,很多人恨不得袁紹軍現在就可以殺上來,讓他們可以像將軍一樣英勇殺敵,他們定要守住此處,不負將軍的夸贊。
待得先將傷員妥善安置,管亥立刻為主公準備好了營帳,此時劉毅身邊只剩下了子平與李鐵牛二人,也不用在意什么形象了,坐與凳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這樣的戰斗讓他再來一次已是支撐不住,看袁紹的樣子定不會善罷甘休,攻勢很快就會卷土重來,他的英勇一時可震士氣,卻不能長此以往,想要堅守不退必須得有器械之利,若是朱雀營在此情勢就大為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