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將軍親自來迎,飛虎軍的士卒立刻就來了精神,他們不斷拉扯著拴住戰俘的繩索,用刀背敲擊著他們的后背,帶著兇惡的表情挺直自己的胸膛,其中還夾雜著皮鞭的響聲,而那些戰俘們在這樣的示意下才一個個把佝僂的身軀重新挺直,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又是語言不通,可那些士卒的姿勢他們是看的懂得,不想皮肉吃苦就得照做,在其眼神之中除了畏懼與木然之外就很少再有別的表示。
“百目鬼,讓他們一個個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馬上你們就能見到我大漢最為厲害的將軍,只要將軍答應幫助你們國王,那些小國就不堪一擊,像這樣的戰俘老子一仗就能再抓十倍。”此時張榮大聲向后方喊道,原來在飛虎軍的隊列之中還有幾個身穿無袖背心的幾個矮小異族之人,他們的行動沒有收到任何的限制,在聽到張榮的喊聲之后立刻就湖里哇啦的對著戰俘的隊伍呼喝起來,不過與木然接受飛虎軍士卒示意不同,那些戰俘聽了他們的話雖依舊聽從眼中卻有憤恨。
“軒將軍、張將軍放心,我已經讓他們聽話了,多謝將軍讓我們有能見到大漢將軍的機會,一定會多多拜上。”一番狐假虎威的呼喊之后,其中一個面色微黃雙眼瞇縫之人諂笑著來到了軒朗與張榮面前極為恭敬的言道,他所說的竟是漢語,雖是有些生硬與不倫不類。
“恩,等會見到將軍,要把你們從前的國王得到過我大漢金印之時好好說上一番,將軍要是高興了,少不了你們的好處。”張榮聞言亦是給了他一個笑容,讓此人出面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煩。
“知道、知道,在下一定照做。”見了張榮的面上的笑容,這名叫百目鬼的異族之人臉上諂笑更甚的點頭哈腰言道,除了極其恭敬之外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他眼神之中所隱藏的對張榮的懼意。
再行片刻,白虎營在北平城西的軍營已經在望,老四營懷有鞏固京畿之責,平素一向駐扎在都城的四周,前番劉毅率軍前往司州乃是白虎營統領周倉領軍,此時玄武營統領裴元紹正陪著主公站在營門前等候,而隨在他們身后的還有田豫等一眾官員,人數頗多。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所有的飛虎軍士卒都自然的將手中長槍舉在胸前以示敬意,動作整齊劃一,這乃是幽州軍中對上官表示敬意的禮節,而軒朗、張榮與李奉株三人已經飛快來到劉毅面前拜見。
“飛虎軍軒朗、張榮、李奉株參見燕王。”三人深色很見激動。
“此乃軍中,不必多禮,軒統領、張校尉,看來此次收獲不小啊。”劉毅抬手示意三人起身,又是目視其身后的隊列方才出言笑道。
“稟將、燕王,屬下奉燕王之名率領戰船五十首,士卒兩千余人在那島國東邊登陸,往西行有數十里便有一小國為倭奴,其中竟有人可說我大漢之言,原來百年前他們就來過我大漢,還得到過前朝武皇帝頒賜的金印,屬下不忘燕王囑托,相助其擊潰了周邊幾個小國,斬首數千,俘敵亦有數千,卻因戰船不勝其負此番只帶來精壯千人送與燕王,尚有妙齡女子百人隨行,令那倭奴國王名為百目鬼郎,又名張繼,乃是武帝賜姓,他見我軍威勢便遣使前來稱臣,百目鬼!”軒朗等人起身之后張榮上前躬身言道,說完又將那人叫了過來。
“這便是我大漢燕王劉大將軍,你那國王的書信可呈與燕王一覽。”見劉毅微微點頭,張榮方才向一旁垂手肅立的百目鬼言道。
“在下倭奴國國王之弟張勤拜見燕王,此乃我國國王之書,愿祝大王萬壽無疆。”百目鬼聞言當即雙膝跪倒在劉毅面前,面上諂媚之色更為濃烈的言道,說完不敢起身,便在懷中取出書信交予劉毅,還不倫不類的來了一句祝愿,反正祖上的記載中是這么說的,漢人皇帝喜歡聽這話,如今看這大將軍便是威武不凡,氣勢雄壯,便連這心狠手辣之極的張將軍在他面前亦是恭恭敬敬,想來定是大人物。
劉毅接過那國書一看卻是微微一愣,那上面除了勉強幾個漢字還看得懂之外其余皆是一些形似蝌蚪的文字,甚至還有畫像,他對島國的歷史并不了解,度娘又是英年早逝一時也不知問誰,不過好在身經百戰,這應變卻是極快,當下將手書還到此人手上言道:“念。”
“下國小主陳繼拜上大漢皇帝,……”那百目鬼接過書信之后卻是毫不猶豫的念了起來,其中用語雖是頗為生澀更還有些詞不達意,可通篇一處劉毅還是聽出了這倭奴國王信中的意思,原來當年武皇帝賜予金印的倭奴國在海島之上不過一個小國,同樣的國家在那里有百來個之多,這一代的倭奴國王極有雄心,想要將周圍的敵國一一剿滅,也曾效法先祖之舉派人前來大漢,可不知為何卻是杳無音信,如今張榮的前往正好給了他互通消息的機會,便讓其弟陳勤隨來了,此時倭奴國極為貧困,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樣的禮物,便只能以女子相贈。
“就那么點字,這陳勤可以說出這么多?不會是糊弄我吧。”劉毅疑惑的目光看的跪在地上的陳勤有些發傻,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得罪了漢人大王,此時深恨自己不曾在祖上記載之中再多多花些功夫,一時又不知如何解釋,只得匍匐下去將額頭接觸地面以示尊敬。
“起來吧,等會給孤好好說說你們島上的情形,軒朗張榮,將那些俘虜盡皆帶到白虎營操場之上,孤還要看看合不合用,奉株,我看了你給志才的傳書,此次做的極好,待孤料理此事之后再與你相談。”劉毅出言讓那陳勤起身,又勉強給了他一個微笑,此人見之立刻就是精神大振,垂手站在了張榮的身后,此時劉毅又對三人言道。
“諾,諾!”軒朗張榮二人聞言立刻開始指揮飛虎軍士卒將幾隊戰俘押往操場之上,而劉毅則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一并往之。
“季明,你觀這些海島之民如何?可堪大用?”劉毅行走之間對身旁的田豫問道,如今屬領之內各處都在興修農田水利,所需民夫的缺口極大,且劉毅一向體恤百姓,讓其做工都要給予相應的報酬,這無形中也增加了州府的支出,怎么說都是一種負擔,因此此次讓張榮前往海島是想效法當年黑奴貿易的方法,后世很多大國的興盛之中也不知有多少建立在他們的鮮血與白骨之上,可不得不承認此舉雖不人道卻是極為有效,既然有效他劉毅就可學之,先拿海島做個實驗,這些人使用起來不但不要報酬還能當牛做馬,而劉大將軍在心理上更無愧疚之感,乃是一舉數得之事,倘若此次成功便可加大規模。
張榮此次不但給他帶來了不少戰俘,還有這倭奴國之人,倒是意外之喜,劉毅看這些人雖說身材有些矮小但卻筋骨頗壯,想來作為勞力應是可用之選,不過這方面田豫乃是實實在在的專家,自然要多多問之,倘若自己一統天下之后,南海諸國亦能加入這個范疇,只要大漢得以興盛,劉毅才不會過多的去在乎什么氣度,他求得是實利!
“稟燕王,粗看之下其身材雖較之高句麗之人相差頗遠,但見其筋骨應可耐勞,不過尚要細加相查方有定論,此事待屬下查驗過后便可回稟燕王!”田豫出言道,如今劉毅屬領之中有專門的民夫所,一些無地流民加上高句麗之精壯約有三萬之眾,此乃民夫所固定的配備,與臨時征集還有很大的不同,他們的任務就是參加各地大規模工程的建設以及支援戰事,平時閑時還可為那些門閥士族所雇傭為其效勞,得到了極大的好評,因此民夫所也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支持。
不過此時平、幽、并三州都在大興土木之中,如今司州更缺人手去恢復生產,田豫正是捉襟見肘之時,全力以赴之下也只能勉強應付,陳群鐘繇等人在支出上又開始有所縮減,讓他更是心焦,當然此乃主公方略,他卻怪不得二人,如今聽聞海島有民夫送到,立刻便隨燕王前來,這次雖不過千人,可只要合用憑二將軍飛虎軍之能定可源源不斷,總算是對他解決人手之事有了幫助,隨來自然還有不少專門挑選民夫之人,凡事都是熟能生巧,這些人的眼光可謂毒辣之至。
不一會來到白虎營操場,此時周倉尚在司州,白虎玄武二營由裴元紹統領,方才聽得主公之言他已經命人在此處加設傘蓋,放置桌案,并親自給劉毅斟茶送水,這番舉動若是放在別處頗有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之嫌,但在幽州軍中卻是慣例,無人會對裴元紹的舉動表現出鄙視而是天經地義,劉毅說過幾次可此乃眾將一片心意也只得任之。
裴元紹的安排可謂細致,在劉毅田豫等人的座旁還有幾個盛放著冰塊的木桶,漢末之時北地百姓已經有了粗存冰塊的方法,如今天氣炎熱,他得知主公前來專程派人前往城中相購,現今雖是日頭高照頗為炎熱可劉毅等人身周卻是清涼,此番心思亦讓他頗為感動。
飛虎軍士卒將那些俘虜趕到了稍稍蔭涼之處,田豫的一眾手下立刻上前忙碌起來,他們還帶著各式的工具,比方說測試力量的重物以及丈量腿骨臂骨的繩尺等等,說道此處劉毅不得不感嘆百姓的創造力,只要你能提供一個良好的條件,他們就能運用智慧將其發展到極致,包括一些看起來不可能在漢末做到的事情他們卻總能有替代的方法,這些查驗民夫之人都有著極為豐富的經驗,還有一定的醫學知識,在劉毅看來,以他們對人體的熟悉程度稍加訓練就能當仵作用了。
他們上前撫摸拿捏著那些戰俘的身周肌肉,還讓其張嘴觀其舌苔,另有很多的行為都讓劉毅覺得實在觀賞一場古代的周密體檢,那些戰俘在飛虎軍的皮鞭之下都是服服貼貼,不過在查驗之人取血之時卻是產生了不小的騷動,他們可不知道這是征集民夫的必備環節,只當這些人要傷害他們,對死亡的恐懼讓他們開始有了反抗的念頭。
“都給老子老實點,作死不成。”可這樣的騷動在張榮打出一個響鞭一聲大喝之后卻停頓下來,似乎這些戰俘對眼前此人極為畏懼!
“哦!看來正平這小子還挺有一手的。”劉毅見之笑道。
“燕王有所不知,這小子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二將軍都說他敢生扒人皮,活吃人心,他雖然沒說估計也沒少在戰俘身上做這樣的事,不過這只是對付這幫人,平素這小子可是循規蹈矩的緊。”一旁的軒朗見狀解釋道,他與甘寧當年行走江湖,都是刀頭舔血,哪一個不心狠手辣,如此甘寧還有此言可以肯定張榮的狠絕不一般。
“恩,如此看來選這小子去海島二弟確是目光如炬,合適的很,陳勤,你坐到我身邊來給我說說海島之事。”劉毅聞言微微點頭,有的時候手狠亦是一種優勢,豈不見武后手下的來俊臣?此時折磨戰俘的手法可是殘忍異常,劉毅當年在漢軍之中就沒少見將戰俘活烹的例子,只不過這種手法在幽州軍中的使用是受到一定限制的,縱然為敵也都是大漢子民,沒有這個必要,不過眼前就無此顧慮了。眼見那些查驗之人的行動得以順利進行下去,劉毅便將百目鬼喊來身邊。
這對陳勤來說可是天大的喜事,營中所見使得他對劉毅的威望有了更深的了解,那些平素如狼似虎的漢軍見了此人就像他們倭奴國人對待神明一眼尊敬,能夠坐在漢人大王的身邊豈不榮耀?這軍中與府中不同,所用都是馬扎,他彎著腰上前落座卻只敢挨上小半個屁股,一臉諂笑的顯得恭敬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