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很是專注的聽法正說出其謀劃構思,并將之與自己的心中所想加以驗證,形勢確如法正分析一般,欲行此法,必先撤青州之軍以至兗州,合于禁、樂進、夏侯淵眾人之力死守之!力爭在此拖住劉毅大軍直到曹軍取下漢中之地,而在其中,曹劉二人的競速將會成為關鍵,兗州與漢中誰可支撐長久對于戰局走向將會有決定性的影響。
從統軍之將來看,張虎手下有著張遼、張燕、馬超、張繡等一干將才,加之其本人之能,燕軍與此實是勝曹軍一籌,不過漢中之地方剛入手,其與張魯之間并未能完全合作無間,此正為曹操可以利用之處,且司州精銳燕云營及黃衫營還在洛陽左近,就算極力趕來漢中亦要月余時間,曹軍此處可用兵力有二十萬之多,便依法正之言加以休整,只要消息隱秘得當曹軍在兵力上的優勢足可延續月余,不光漢中,雍涼之地劉毅亦是新近得手,一旦法正所謀實現,曹軍便大有可為
一直以來,荀彧心中都在為主公謀求著對抗劉毅之策,攻荊襄,謀益州都是一種在實力上平衡二者的方略,畢竟領地與人口乃是爭霸天下之強大基礎。可就在曹操銳意進取橫掃西南的同時,劉郎生卻在用他的沉穩與堅定緩緩積蓄著實力,與主公一般荀彧寧愿對方出兵牽制也不愿見其按兵不動,引而不發比之劍拔弩張更是一種wēixié。
對于劉毅此人,荀彧是曾經下了苦心加以揣摩的,此人的用兵、用謀,用人俱是一時之選,絲毫不在曹操之下,且與治政革新之處更有著常人所不及的想法,其重視農業行增產之法幽州各州如今得存糧之富甲與天下,其重視商業領地之內的市場極為繁榮,進而帶動了整個大漢與之相應,其重視工匠及各種人才使得飛虎軍之精天下公知,幽州書院、幽州馬場更為一眾諸侯傾心慕之,他很難想象一個當年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世家子弟竟會擁有如此廣博的知識與創新之能,尤其是后者,劉毅的很多想法都是想前人所未想,卻是極為實用。
當年在潁川之地與黃巾交戰之時,劉郎生還曾來過自己宗族之地求見,當時接待他的乃是叔父荀爽,事后言及此人乃是一勇之夫且底蘊單薄,我荀氏子弟怎能為其效力?有時候荀彧心中不禁會有這樣的想法,假如自己當年投效的是劉郎生而非曹操,現在的天下大局又會如何了?有此想法之時,文若不由啞然失笑,這個劉郎生還的確有點神秘莫測的味道,但不可否認的一點便是在他手中只要是大才都會得到最為恰當的wèizhì,奔狼一戰郭奉孝以弱冠之齡成驚世之功便可見一斑,此二人倒還真可說的上是膽大包天的一對!
當然以荀彧的品德與操守絕對不會見異思遷,想起此事不過一笑置之,此般人物與之為敵卻也不負男兒丈夫心中之志。最了解自己的往往就是最大的勁敵,劉毅的心思曹操與荀彧都極為明了,卻是對其無可奈何,如今之勢其養精蓄銳已成,眾人苦心積慮在司州之戰中謀得的一點先機也被其在這兩年之內一一抹平,實力更見雄厚之極。
與這樣的一個劉毅在兗青之處大戰,便以曹操荀彧心志之堅定亦如千鈞重擔壓在肩頭,但他們無法退卻也不能退卻,中原之地向來就是兵家必爭的所在,縱使強弱之勢難改他們也要竭盡全力的去尋求將局勢反轉的機會。當時文若心中也有勸主公放棄青州的想法,但卻一直缺少一個堅定為此的強力理由,平白無故將苦心經營多年之地讓敵軍不費吹灰之力得之對大戰之中曹軍的士氣也會是極為沉重的打擊,可現在法正之謀就給了他一個恰當的理由,青州之失很可能會在漢中之戰中得到補償,進軍此處亦是眼前形勢下最為可行的方略。
“主公,孝直之言怕是眼下我軍唯一可與燕軍抗衡之法,不可再有絲毫猶豫,當立刻傳令青州于禁將軍撤至兗州之處與夏侯將軍樂進將軍合力守之。”一旦有了充足的理由,荀彧的行事就變的雷厲風行起來,當機立斷,遲斷不如早斷,一絲先機便可改變戰場之勢。
“主公,文若之言是也,前番我軍難舍青州之地乃為軍心民意之故,如今既有法孝直之謀棄此便是當務之急,此舉可行皆因葭萌關在我手中使得戰局有所改變,我軍可以想到此處以劉毅及其麾下之能未必不能看清,因此時機緊要,當速速行之!”比之荀彧,程昱此人雖說有些難與相處不過一來他與法正頗有相得之意,二來此事關及主公大業成敗,與重要關節之上程仲德是始終以大局為重的,一旁荀攸聞言亦是頷首贊許,他與荀彧有宗族之親倒是不便太過言表。
“善,便依孝直之言,來人,立刻傳書與文則,令其立刻動身西去前往兗州,不需有任何顧忌,但求行軍之速,再傳令妙才派出人馬接應于將軍一行,文則此去,當往……”方才曹操聞聽法正之言已然下定決心行此計策,如今荀彧等人又是一力贊成他哪里還會猶豫?當下立刻詳細安排一番令傳訊之人作書去了,這撤軍說起來容易,真正實施內中亦多有繁復之處,不過以于禁之將才曹操倒不至太過憂心。
“主公,于禁將軍領青州營及各部近十萬大軍退守兗州,我軍防御將會近一步增強,可以攸觀之卻尤嫌不足,當日劉玄德兵陳九江之處便有與主公合力對抗劉毅之心。以其人之能加諸葛之智關張黃忠之勇必是我軍強助也,僅以軍械錢糧與之未必可讓其盡力,不如便將豫州一部讓之一可表主公誠意而也能讓其盡心竭力,眼前我軍之重便在兗州漢中兩處大戰,一時得失不必放在心間,倘若此戰可以戰而勝之,一切所失也皆有所償。”荀攸又再言道,一旦被法正之策打開思路,這些大才們是絕對不會缺少奇謀妙策的,此時曹軍在漢中主攻,兗州自是主守,但二者之間卻是息息相關為整個戰局之整體也,加強兗州的守衛對漢中戰場可以起到極大的支持,與這一戰的得失相比,數郡之地便要輕了,且劉備得之日后還將分擔劉毅帶來的壓力,可謂一舉數得,雖損失難免可如今荊州益州在握加以時日便足以補償!
“公達之言極合吾心,當親自作書與劉玄德詳議此事,另也不能忘了那小霸王孫伯符,其進軍交州得了不少士家多年積蓄,如今曹某與劉備為其擋風遮雨又豈能讓他坐看?少不得給劉玄德這些家當亦要讓其補上幾分,否則荊南三郡曹某算是白丟了。”一旦定計,曹操身上的大將之風便是顯露無疑,言語之中既有堅定之意,又有輕松之處,深得一張一弛其中三味,不過一語言罷,自己卻是不禁莞爾,這般錙銖必較的語氣似乎不應出自他之口,讓劉毅來言卻是更為合適,劉郎生向來是不管便宜大小有就不放的,一頓路邊野餐也要換一頓天香樓美食,用他的話來說該是他的一絲也不能放過。
曹操的一番言語也令得荀彧等人盡皆莞爾,大戰之前不僅要有詳細的謀劃,周全的準備,輕松的心情亦是必不可少之處,戰術上重視敵人,戰略上藐視對方,此時雖無此言但此意卻為眾人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