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常瑞青,自然不知道各方面是怎么誤會他實業救國的一片苦心的!
他正帶著張君勱和陳獨秀,一件件的商量著事情。現在福建這里是百業初舉,各種各樣的事情自然多得要死。我們的常大軍閥早就被一大堆的麻煩事情搞得頭昏腦脹了,哪兒還有閑工夫去揣摩各方面的心思?
他腦子里面現在充斥著的,就只有資金的調動和分配,各地耀如小學的建設進度,干部和教員的招募訓練工作,各地縣長和省政府官員的任免,還有新軍制初步確立以后部隊的反應都是一些當務之急的東西。
甚至連眼下馬上就要開打的南北大戰,他都毫不在意,對孫山和徐樹錚發來的密電書信也不過是敷衍了事。
“耀如,這是耀如小學校長的名單,總共一千四百十五人,是從近一萬八千名參加培訓的學員挑選出來的,都有他們所在縣的候任縣長的推薦書其約有10已經準備加入GCD了,有25想加入國民黨,耀如,你看我們要不要”
“全部核準吧,我不在乎他們是什么黨,只要聽話能干就行了。”
“督辦,國銀行想在福州開辦一個印鈔廠,要從美國進口一批印鈔設備,還要聘請幾個美國鈔票公司的技術骨干,大概需要耗資一百萬元。”
“沒有問題,告訴公權,福州這里會全力協助的。”
“耀如,有一些來自尤溪、沙縣的學員報告,說他們那里的形勢似乎有些不穩,當地的豪強對我們非常抗拒”
“知道了,參謀局和復興社都有報告送上來了,有一個叫盧興邦的土匪好像被一票土豪捧出來當出頭鳥了!”
“耀如,那咱們要不要馬上派兵去鎮壓!”
“再等等,等他們先跳出來吧!”
常瑞青現在擺明了要全面接管福建各地的政權。自然有不少地頭蛇在蠢蠢欲動。不過這些“蛇們”也不是傻瓜。不會馬馬虎虎就跳出來送死,畢竟都是有身家的,常瑞青也沒有逼到他們走投無路。
所以。這些地頭蛇眼下都在往廣東那里派人,想要借著孫山的大旗來發難,引粵軍入閩,他們當內應配合。這樣風險就小多了,萬一不成功還可以跑到廣東去避難。
不過孫山也不是笨蛋,知道幾個土豪和常瑞青孰輕孰重,不僅沒有理睬他們,還派密使把這些家伙的書信送到福州來了!
三個人又昏頭腦脹的議了一會兒事情。批了不少公,張君勱才匆匆離開,有幾個南洋回來的華僑巨商想要入股國銀行,他趕著去和他們見面呢!這時一個陳獨秀手底下的干部,拿著一個紅色的信封走了進來遞給了陳獨秀。
當然,這個不是什么紅包,在常瑞青這里,紅色是GCD、赤色旅、赤色工會和援俄紅軍這一條線專用的顏色。這條線過來的密電和報告都是用紅色信封裝著的。
陳獨秀拆開信封。取出電報紙一看,臉色頓時就凝重起來了:“列寧已經出逃,離開俄羅斯了!看來布爾什維克大勢已去!而且臨時政府方面也派人來聯絡咱們的人,想要讓咱們的‘援俄紅軍’離開俄國返回國內,黃植生和張國燾都傾向于同意。”
“胡鬧!”常瑞青臉色一沉,猛地就拍了下桌子:“回電告訴他們。不要被眼前暫時的革命低潮所迷惑!一定要旗幟鮮明地站在布爾什維克黨和列寧一邊!讓張國燾去赫爾辛基見列寧,向他表示G的支持”說到這里。常瑞青突然發現陳獨秀正瞪著眼睛,呆呆地看著自己。“陳先生。你這是怎么啦?”
陳獨秀眨了眨眼睛:“耀如,你怎么知道列寧去了赫爾辛基?”
常瑞青按了按太陽穴,這回是昏了頭,說走了嘴了!列寧同志這會兒大概還沒到赫爾辛基了吧?
他擺擺手:“陳先生,這個你不用管,總之讓張國燾趕緊去找斯大林,向他表明支持的態度,還要提出派國同志去保衛列寧!就這樣了。”
“斯大林?不是托洛茨基嗎?”陳獨秀遲疑了一下,反問道。
“就是斯大林。”常瑞青咬了咬牙:“就這么辦了!”
陳獨秀還是有些疑惑的瞧了常瑞青一會兒,最后點了點頭。雖然他才是G的領袖,可是卻沒有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和常瑞青這個“金主”鬧意見。他剛想要轉身離開,常瑞青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陳先生,咱們黨內現在有沒有搞工人運動的人才?”
聽到“工人運動”陳獨秀眼前頓時一亮,這個好像才是赤色路線的正宗嘛!他笑了笑:“我們GCD本來就是工人階級的政黨,怎么會沒有工運人才呢?耀如,先說說你的想法吧。”
常瑞青抬頭瞧了滿臉興奮的陳獨秀一眼,眼神兒一閃,就壓低了聲音道:“這次俄國二月革命的主力軍就是工人階級!連強大的沙皇政權都被工人階級的暴動給推翻了,這么一股強大的力量我們當然不能視而不見了!眼下國工人階級的隊伍也正在不斷膨脹,特別是上海、蘇南兩地,還有津浦鐵路、安源煤礦、徐州煤礦這些地方,都有大批的工人階級可以發動!”
陳獨秀語氣激動地追問道:“耀如,你是想要組織工人暴動嗎?”
常瑞青重重點了點頭:“是的!不過不是現在,而是等我們把福建根據地經營好了,派出大軍向敵人發動全面進攻的時候!”他用力揮了下拳頭:“福建有一千多萬人。!其95是農民,等到我們的鄉鎮政權建立鞏固之后,我們就要推行一定的改良政策,以團結農民,同時建立起覆蓋全省的國民動員體系!一千多萬人口,只要能動員出3,也能有30萬大軍!哪怕閩軍不善戰,用數量堆也能把對手堆死了!
而且在團結農民組織龐大革命軍隊的同時,我們也要最大限度發揮工人階級的力量!現在我黨在上海工人階級間已經擁有了一定的基礎,而且上海青幫的力量我也能借用一下。
此外。我二弟和盧永祥的女兒結婚以后,我們的福建制造局和他的上海兵工廠就要合并成立工集團了,這樣我們就能把赤色工會的勢力全面滲透到上海的兵工廠里去了!同時。我還通過國銀行準備在南京建設鋼鐵廠,包括煉鐵、煉鋼、動力、耐火材料,還有礦山,以及建筑工人。怎么也有上萬人吧?這支力量一定要切實掌握在我們手。
還有津浦鐵路也是重之重!這條鐵路是溝通南北的大動脈,如果在咱們發難的時候,津浦鐵路工人能發動總罷工,北洋的援兵可就得靠兩條腿慢慢走過來了,等他們走到了。東南早就是咱們的天下了!”
聽了這一番話,陳獨秀已經激動得快要暈過去了!三十萬革命軍隊差不多有二十多個師啊!眼下北洋軍閥加一塊兒也沒有那么多軍隊,就像常瑞青說的,拿人堆都堆死他們了!而且還有上海工人武裝起義,南京工人武裝起義,津浦鐵路總罷工,可能的話,還會有安源煤礦工人武裝起義和徐州路礦工人武裝起義這是不是意味著國革命再過上兩、三年就要勝利了!國人民馬上就要站起來了!
這幸福來得也太快了吧
他深吸了口氣。像是要安撫一下那顆正在猛烈跳動的心臟。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常瑞青:“耀如。按照這個計劃,用不了多久,我們是不是就能在國建立起”
說到這里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革命勝利以后該怎么辦?該建立一個什么樣的社會呢?GC主義么?顯然是不可能的,那是要到了資本主義發展到極致以后,才有可能建立的,國的資本主義才剛剛起步。怎么可能一步跳躍到GC主義呢?
根本就沒有那種物質基礎嘛!
常瑞青也怔了一下,看著陳獨秀。過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這位歷史上不是右傾的嘛!看來是沒有那么激進的。知道GC主義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建成的。
實際上在歷史上第一次國共合作開始的時候。《孫、越飛宣言》里就說好不在國搞GC主義的!而且在第一次國共合作的初期,GCD也一直處于附屬地位,直到1925年的G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才提出了“無產階級在民主革命的領導權問題”而當時的孫山已經身患絕癥奄奄一息了
可是現在,G還沒有正式成立,俄國內戰才剛剛開打,估計也不可能派人來干涉G的事情,而國革命勝利的曙光卻已經亮了起來,這個幸福的確是來得有些早了啊!
常瑞青招招手,拉著陳獨秀坐下,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語氣誠懇地道:“陳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國眼下還不是無產階級革命的時候!在我那個計劃,主力是資產階級和農民,農民是小資產階級,不是無產階級!真正的無產階級只有那些參加武裝起義的工人,而且還是在國大資產階級的支持下發動的。所以這次革命的性質是資產階級革命,工人階級不是領導力量再說眼下國的工人階級才多少?小資產階級和資產階級又有多少?工人在數量上根本就處于絕對劣勢,怎么可能搞無產階級革命?咱們國的國情和俄國畢竟不同啊!”
這些話其實是符合馬克思主義本意的,這個時代列寧的那種激進的“革命在弱后地區首先勝利”的歪理還沒有被發明出來,馬克思主義基本上還是一門經濟學說并非神諭圣經。
陳獨秀靜靜地喝著茶,似乎也贊成常瑞青的話兒。常瑞青緩緩的說道:“當然,國革命的性質并不妨礙我黨在未來國政壇上的地位,陳先生身為我黨的領袖,在未來新政府也將處于相當高的地位。”
陳獨秀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不過很快又被深深的疑惑所取代:“可是我們GCD人的目標難道不是實現GC主義嗎?如果我們在資產階級政府內擔任高位,那將來”
“將來的事情自然要由將來的人去決定!”常瑞青淡淡一笑:“我們是生活在現在,也是為了現在這個國的和富強而斗爭,通過和資產階級的合作取得了政權,當然應該在這個政權發揮應有的作用。擔任相應的職務了。”
“可未來國向GC主義社會過渡的時候”
常瑞青擺了擺手,打斷了陳獨秀:“以國目前的社會經濟發展程度來看,那個時候你我肯定已經作古了。我不認為我們有資格去替未來的人決定他們要選擇什么樣的社會制度,選擇什么樣的執政黨,選擇用要不要或者是用什么方法過渡到GC主義!
而且我們如果替未來的人做出了選擇,那就等于剝奪了屬于他們的權利!這就是獨裁!陳先生,我們是革命者,是一名光榮的GCD人,不是獨裁者!恰恰相反。獨裁是我們的死敵,我們革命的目的是為了打倒獨裁者,而不是把自己變成獨裁者!更別說把獨裁的權力延續到我們死后去了。”
陳獨秀搖搖頭:“到那時,說不定資產階級已經完全控制了政權,他們不會允許人民選擇GC主義制度的”
“所以我們就要剝奪未來人民選擇的權利?成為獨裁者!然后替他們規劃好一切,才能安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氣嗎?”常瑞青聳了聳肩,反問道:“那我們又怎么能保證我們的繼承人在我們死后會把國家帶入GC主義社會呢?萬一他們有別的什么想法呢?陳先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而且那時候我們已經死了。誰還能來糾正錯誤的路線?那樣恐怕還不如把選擇的權利留給未來的人民吧?”
屋子里面一時安靜了下來。常瑞青淡淡笑著,陳獨秀擰眉苦想著,誰也不發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陳獨秀拍了下桌子,大笑道:“耀如!你說得很對,我們把眼下的事情管好就不錯了。將來的事情就留待將來的人去考慮吧!我們可不要做那種什么都給子孫規劃好了的封建大家長!說實話,我自己也是最討厭這種人的!”
彼得格勒郊外。G“援俄紅軍”駐地。
這里原本是一所東正教會的神學院,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有一條公路通往彼得格勒市區。G代表團從流落在彼得格勒周圍的國勞工招募來的三、四千人的隊伍就被托洛茨基安排進駐了這里。
“援俄紅軍”的指揮機構也在常瑞青的電報遙控下成立起來了,正副總指揮由唐和鐘志杰出任,他們兩人都曾經是常瑞青的衛隊長,其鐘志杰眼下還帶著一批從福建陸軍里面精心挑選出來的軍官在前往彼得格勒的路上,大概要到10月才能到達,應該是能趕上“十月革命”的!
黃寶培和張國燾兩人則分別擔任了這支軍隊的正、副政治委員。根據常瑞青的指示,政治委員將是在軍事上下最后決定的領導同志!也就是說是整個“援俄紅軍”的統帥。
而今天,兩位正、副“統帥”大人,都沒有去監督部隊的訓練,也沒有去做政治思想工作。而是守在自己的宿舍里面,在那里大聲爭論著什么。而在他們宿舍里面的書桌上放著的,正是常瑞青發來的一份電報的譯稿。
“愷蔭,這是央的決定,是左民同志的指示!你應該無條件的服從!”
“植生!這個指示是錯誤的!我們的責任是將手的這支軍隊保存下來,用于國內革命戰爭,而非參與前途莫測的俄國革命!現在臨時政府方面已經同意讓我們通過俄國領土回國,還可以把手的武器帶走,要回新疆還是蒙古都可以。這是多好的機會啊!我黨以后可就有了自己的堅強武裝了!”
“你也知道援俄紅軍是黨的武裝!現在黨央要我們留在俄國,幫助俄國同志,我們必須要無條件的服從!愷蔭,我這就陪你去斯大林那里,向他提出由你帶領一支小分隊去保衛列寧同志!如果你不服從這個命令,那么我就要執行黨的紀律了!”
原來兩個G的革命者對于俄國革命的前途命運產生了分歧!而那位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張國燾同志,顯然很有一些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