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10月15日,黑龍江,滿洲里。現在他的白俄軍和對手中國北洋軍里面都有不少日本軍事顧問!雙方的作戰計劃日本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根本就是日本顧問的手筆,他們應該是想要誰贏,誰就一定能贏的?
荒木貞夫大笑著點了點頭,抬手指了下霍爾瓦特身邊的那個日本顧問:“這位是小畑敏四郎少佐,他是剛剛從中國的邊防督辦徐樹錚那里過來,不如由他來為謝苗諾夫將軍介紹一下中國人的作戰方略。”
這個名叫小畑敏四郎的日軍少佐在歷史上也是大大有名。是和永田鐵山、岡村寧次并列的日本陸軍統制派領袖人物!曾經擔任過駐俄羅斯的武官和駐俄軍的觀察員,因此也能說一口流利的俄語。
“中國人的作戰計劃就是由那位據說是中國最優秀的吳佩孚中將制定的。其實也沒有什么新意,不過就是利用中東鐵路快速調集兵力,以集中主力將東西兩路俄軍各個擊破罷了……現在他們在海拉爾集中了兩個師就是用來吸引你們進攻的,一旦發現俄軍主力從滿洲里東進,他們就會將部署在哈爾濱和牡丹江附近的另外三個師悉數運送到海拉爾,只留一個獨立騎兵團在東線同符拉迪沃斯托克方向過來的兩個師的俄軍周旋……”
說到這里,小畑敏四郎掃了一眼臉色有些難看的謝苗諾夫,冷冷道:“平心而論,中國人的這個作戰計劃還是不錯的,只可惜他們內部矛盾重重,沒有辦法調動整個滿洲的兵力,否則就不是集中五個師的兵力,而是再要加上四個滿洲當地的師……差不多有十多萬人圍攻你們的四萬人了!”
“那、那、那我們應該怎么辦?”謝苗諾夫深吸了口氣,額頭上面已經滲出了一層汗珠。他和霍爾瓦特的四萬大軍是什么貨色,他再清楚也不過了,那些人中的絕大多數不過是才入伍不就的新兵,還有不少是強征來的韃靼牧民,論素質恐怕還不如那些中人了?別說是九個師了,就算是五個師,自己的隊伍也未必能打贏!早知道對手那么難纏,就不該聽日本人,把隊伍帶來滿洲了……
小畑敏四郎冷哼了一聲,大笑道:“謝苗諾夫將軍。既然我們已經看到了對手的底牌,還有什么不好辦的呢?”
“報告二團長,俺們放出的走線把綏芬河火車站南北幾十里地的山頭都摸遍了,沒有老毛子主力的東向。看來他們不會打綏芬河這旮旯打來了!”
中東路護路軍獨立騎兵團的趙二團長,呃,就是常瑞青那個土匪小姨子趙三妹騎在馬上,把玩著一條小牛皮的馬鞭。幾個穿著灰色北洋軍軍裝。卻挽著袖子,敞開了風紀扣,還歪戴著大檐帽的下級軍官正在向她匯報騎兵偵察的結果。時不時的還從嘴里面蹦出些黑話來,看來這幾個都是剛剛從土匪改行過來的。
根據徐樹錚和吳佩孚他們的軍事部署,綏芬河到牡丹江這一段中東鐵路的防御是由中東路護路軍下面的那個護路師。還有這個獨立騎兵團負責的,也就是吳佩孚收編來的“赤色旅東北革命軍”。護路師的師長是郭松齡,原本有個政治委員是吳石兼任的,不過前幾天吳石得到了常瑞青發來的電報,興高采烈地去廣東當陸軍次長和黃埔軍校校長了,把一個爛攤子都丟給了郭松齡。
而郭松齡的為人是相當嚴厲的,護路師里面的那些前土匪現在都倒了霉,被圈在牡丹江火車站改建的兵營里面,沒日沒夜的訓練,還有各種各樣嚴格到不近人情的軍紀約束著!至于綏芬河中俄邊境這里的守備。則被郭松齡一股腦丟給了趙家母女的這個獨立騎兵團。
原本這個騎兵團的團長是趙香兒,不過她的心思也早就飛到常瑞青那里去了,根本沒有心思帶兵,隊伍上的事情也不管全都丟給妹妹趙三妹。最后干脆把團長職位也丟給了她那個才十七歲的土匪妹妹,還有土匪老媽。自己帶著弟弟趙虎和吳石一路回廣州了。
而趙嬤嬤和趙三妹都沒有在正規軍呆過,手底下也沒有這方面的人才……就是有她們也不會用!所以整個騎兵團雖然掛了正規軍的牌子,穿著正規軍的衣服,手里面還有嶄新的日本步槍,不過任何一個稍通軍事的人遠遠看上一眼,就知道他們是一伙匪軍了!
不過這伙匪軍的實力還是頗為可觀的。這個獨立騎兵團是一個有營級編制的大團。下轄四個營十六個連,每連四個排一百多人,團部還直轄一個連和一個女兵連,整整有2000余人!當然,那是賬面上的,趙家母女這個月是按照2200人的足額編制向吳佩孚請餉……實際上頂天也就1500人。
好在吳佩孚在攻占哈爾濱的時候從俄國人的中東鐵路管理局的金庫里面得到了不少現金,現在又有中東鐵路的路款可以截留,所以手頭上有錢,也就不和女流之輩一般見識了。
不過這伙匪兵除了沒有什么紀律,大概打起仗了也沒有章法以外,其它方面還算能湊合一下的。這些人大多都是長白山里面的悍匪,馬術槍法都沒得說!他們的裝備也非常不錯,人手一桿三八式步槍或是自來的,還配備了不少仿哈乞開斯的三八式重機槍——除了自來的之外,都是“中東路大劫案”的戰利品。至于炮兵他們是沒有的,這幫子土匪打槍沒有問題,可要是給門大炮,估計也就能聽個響,絕對打不著目標的。
聽完手下的匯報,趙三妹腦海中就冒出一堆問號來了。自打“哈爾濱事件”以后,老毛子的騎兵步兵差不多是天天越境騷擾,邊境上的中國村莊全都遭了秧!自己的隊伍還和他們交了幾次手,互有傷亡。可是這兩天,老毛子怎么就突然沒有動靜了呢?不大可能是讓自己的弟兄給打怕了?
“派幾個弟兄喬裝一下,摸到老毛子那邊去探一探虛實。”趙三妹思索了一會兒,就揚起馬鞭指著跟前一個看起來比較激靈的軍官命令道。
那名軍官原先是長白山的土匪,對俄國人有那么一點天然的恐懼感,一聽到要去俄國國內偵察,遲疑了下就提醒道:“二團長,郭師長的命令是讓咱們團警戒邊境線,發現老毛子大隊人馬就報告。可沒讓咱們踩過線啊……”
趙三妹輕輕哼了一聲。杏眼兒一瞪:“俺們是獨立團知道不?不用聽那個郭鬼子的話。再說了,過去查探一下又怎么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看看你這熊樣,一聽見老毛子連腿肚子都軟了,還打個球!不用你去了!”說著就翻身下馬,沖著那群匪不像匪,兵不像兵的家伙虛點了幾下:“你、你、你,還有你。都跟著俺。姑奶奶親自跑一趟就是了!”
被點到的幾個家伙全都不怎么情愿地從馬上下來,又瞪了那個不愿冒險過境偵察的軍官一樣,陰著臉兒就跟著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二團長越境到老毛子的國土上踩點去了。
“督辦。中東鐵路護路師報告,綏芬河火車站東面俄國境內的俄軍主力部隊已經撤離,目前只有約一個連的兵力駐防在波格拉尼奇內。”
徐樹錚正在原來中東路護路軍總司令霍爾瓦特公館的房間里面看著下面送上來的帳目。都是關于中東鐵路收支情況和“哈爾濱自治市”稅收情況的。聽到自己副官報告的這個事情,眉頭就突然皺了下:“中東鐵路護路師?不是原來赤色旅的隊伍嗎?他們怎么知道俄國境內兵力空虛的?”
“據郭松齡報告,是護路軍獨立騎兵團的人越境到俄國境內偵察了一下。”
啪的一聲,徐樹錚就把手中的賬本狠狠砸在了桌面上:“胡鬧!誰讓他們越境的?一幫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你去給郭松齡發電,命令他約束好部隊,不得越過邊境向俄人開釁!”
其實這兩天平靜下來的,不止是綏芬河一線的中俄邊境,而是整個滿洲和俄國接壤的全部邊境地區!俄軍似乎已經停止了“哈爾濱事件”后的邊境襲擾,而且坐鎮海拉爾的吳佩孚還報告上來。說是滿洲里一線的俄軍也有撤退的跡象!
對此,徐樹錚帶來東北的日本軍事顧問土肥原賢二是這樣解釋的:“日前帝國駐烏法的軍事顧問報告國內,俄軍名將鄧尼金所指揮的‘南俄志愿軍’在莫斯科城下被托洛茨基指揮的紅軍擊潰!現在臨時政府方面形勢吃緊,估計俄國人準備將他們部署在東線的兵力抽調去西線穩定局面?徐將軍,現在或許就是和平解決中俄沖突的良機!日本方面可以出面調停……”
對于調停什么的。徐樹錚當然是求之不得了。現在中東鐵路和哈爾濱都被自己牢牢控制了,俄國臨時政府在內戰中又處于不利局面,這種情況下展開和談肯定對中國對北洋有利!頂天就是各讓一步,他已經想好底線了,中東鐵路是一定要收回的……北洋還要用它抵押給日本人換取討伐國民政府的軍費呢!不過哈爾濱俄租界可以還給俄國人,這對俄國人應該是有吸引力的。萬一他們在內戰中敗了北,他們那些貴族老爺也可以有個落腳容身的地方啊。
所以他已經給段祺瑞發電,建議中央正式向日本方面提出調停中俄沖突的請求了。沒想到日本人的調停還沒有開始,這伙掛著護路軍牌子的赤色旅匪徒就來給自己添麻煩了!看來這伙匪徒留著總是一個禍害啊!
他瞇起眼睛在那里琢磨,是不是要找個什么名義,把護路師的幾個頭頭都請到哈爾濱來參加鴻門宴!同時再調兵突襲護路師駐地,把這股赤色旅匪徒給消滅掉?列強可是恨極了他們的,如果自己能替列強除去這個眼中釘,想必對中俄沖突的和平解決也有幫助?而且護路師的幾個頭頭里面肯定有人知道誰是真正的左民!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就嘿嘿笑了起來。
門口一陣馬靴響動的聲音,徐樹錚抬頭一看,就見個日本顧問土肥原賢二和一個穿著燕尾服戴著禮帽的日本外交官在自己副官的引領下走了進來。兩個日本鬼子的臉色都是出奇的凝重!莫非是俄國方面拒絕了日本的調停?
徐樹錚忙揮手讓自己的副官退了下去,沉聲問道:“土肥原君,出來什么事情?是不是調停遇到了麻煩?”
土肥原賢二苦笑著點點頭:“是有一些麻煩……俄國方面的霍爾瓦特和謝苗諾夫提出了和平解決事變的先決條件。”
“什么條件?”徐樹錚皺眉問道。
土肥原賢二大聲道:“俄國方面要求嚴懲制造了中東路大劫案的赤色旅恐怖分子!也就是剛剛被收編的中東鐵路護路師!這支部隊必須予以繳械,他們的首領必須交給俄國方面處置!”
聽到這個消息,徐樹錚大松了口氣,對土肥原笑道:“土肥原君,這個要求可以考慮。對了,還有什么事情嗎?”這時他看見和土肥原一起到來的那個日本外交官還是緊緊皺著眉毛,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
土肥原瞧了那人一眼,那人便沖著徐樹錚微微一笑,自我介紹道:“在下是日本駐奉天總領事矢田七太郎!在下有一些奉天方面的重要情況想告訴徐將軍……是關于張作霖將軍和廣州國民政府之間的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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