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夕柔這是去給函易少爺送飯。”夕柔小聲的答道,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居然沒有任何人送飯菜到別院來,于是她只好自己來廚房為少爺做些簡單的飯菜。
王娟厲聲道:“倒掉!”
“王姐,這……你是在開玩笑嗎?這是函易少爺的……”
不等夕柔說完,王娟已經一手將木托上的飯菜打翻,怒道:“誰和你這賤丫頭開玩笑,什么狗屁少爺,不就是一個不會動的白癡,連吃飯都要人喂的廢物!”
王娟看著的驚呆的夕柔,喝道:“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去理會那個廢物,該做什么做什么,明白沒有!”
“但是……”
“沒有什么但是,回答‘明白’還是‘不明白’,我再說一次,你以后你不用再照顧那個廢人了!你只需要知道……”王娟冷笑道:“這是大夫人的意思!”
“在姜府,大夫人的意思就是老爺的意思,不該問的就別去問,得罪大夫人的話,有你這賤丫頭好受的!”王娟警告道,甩手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罵道:“還有,給我弄干凈這里才能走,明白沒有?”
“明白……”夕柔低著頭應了一句,默默清理打翻到地上的飯菜,一句話也沒有再多說多問,只是,在將飯菜清掃進廚房時,她偷偷背著廚房里的下人,拿了兩個饅頭快速塞進袖子里,這才離開。
姜函易的房間非常陰暗,所有窗戶都閉的死死的,沒有一絲陽關能照射進來,這是姜函易以前自己弄的房間,他討厭陽光,唯有黑暗才能讓他感到安心。
房間中的一切,就算姜函易離開后,也沒有人去動,并且其身份特殊,所以姜家還特意安排了一個婢女定時整理他的房間,那個婢女就是夕柔……
長期整理一個沒有一絲生氣的房間,并不是什么好差事,姜函易的房間除了陰暗外,還有這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的骷髏、白骨什么的,嚇壞過不少的婢女,姜府上基本上沒有哪個婢女愿意打掃姜函易的房間,唯獨夕柔是個例外,這份工作是她主動向王娟提出,王娟雖然不明白原因,反正總要找個人去做,誰去做還不一樣,于是就答應了。
在其他婢女看來,夕柔就是個想要攀龍成鳳的小賤人,誰都不愿意去做的事,她偏偏搶著去做,若說沒有問題,白癡也不會相信,這小賤人肯定是想以打掃房間的名義,接近函易少爺,妄想烏鴉變鳳凰。
當時,姜函易雖然不在姜家,去了天魂學院,但是他的地位依然顯赫,若能勾引到,的確不是沒有成鳳的可能。‘小賤人’、‘心機女’、‘不知廉恥’、‘蕩婦’這些名號,慢慢在婢女們中傳開,夕柔面對流言蜚語選擇了沉默,只是默默完成自己每天的工作,哪怕姜函易根本不在姜府……
對于夕柔來說,或許也唯有天魂學院寒暑假時,才能見上函易少爺幾面,但也說不上兩句話,因為函易少爺為人冷漠,性格孤僻,回到姜家,不是將自己鎖在陰暗的房間中,就是跑去亂葬崗,守在甄夫人的孤墳傍,一坐就是數日,不要說她們這些婢女,就算是大夫人,也同樣沒有被少爺正視過。
夕柔根本不在意這些的,她打掃函易少爺的房間也好,做少爺的臨時女婢也罷,她都問心無愧,絕對不是像其她婢女所說那樣,想勾引函易少爺,飛上枝頭變鳳凰,她只是為了報恩,報甄柔夫人的救命之恩。
甄柔就是姜函易母親的名字……
夕柔是被人遺棄在姜家外的棄嬰,當時姜家中并不缺婢女,所以仆人們打算將女嬰轉送去孤兒院,當年帝國孤兒院是什么性質,根本不用多說,根本就是一個殘酷的兒童軍營,或許姜家的女婢生活條件同樣不怎么好,卻怎么也比帝國孤兒院要強,至少在姜家活下去不成問題,而送到孤兒院,能不能活著長大都必須打上一個問號!
就在那時候,甄柔夫人經過,出聲讓她留了下來,甄柔只是姜家中的一個賤妾,但怎么說也有個名號,仆人也就順了下來,反正姜家也不是養不起一個女嬰,就當做是請多一個婢女而已。
這些都是夕柔從照顧她長大的老仆口中得知,就連她的名字也是甄柔夫人替她取的,她比函易少爺少一歲,當年甄柔夫人被害,她不過只是個三歲的懵懂孩童,甚至不怎么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她只依稀記得,函易少爺當年看起來好痛苦,她想做些什么,安慰少爺,但她卻只是姜府的一個卑微的幼婢,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的看著一切發生。
隨著歲月的變遷,長大后的夕柔也慢慢明白了當年姜府所發生的事情,她無法向甄柔夫人報答當年的恩情,只能將這份恩情向函易少爺報答,替夫人照顧函易少女,或許就是她如今能為甄柔夫人做的事情了。
昏暗的房間里,拜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唯有書桌上點燃了一盞油燈,火焰飄搖的,整個姜家恐怕也只有姜函易的房間才能看到油燈,因為就連下人的房間,也皆是用獸晶燈照明。
低級魔獸的獸晶對姜家而言,并不算什么,油燈在姜家看來,那是一些下賤平民才用的東西。但是,因為姜函易唯獨喜歡點油燈,因為對他而言,獸晶燈的光芒太亮了。
這是他以前的習慣,不管他在不在,夕柔都沒有亂動過這個房間,木桌傍邊有著一張輪椅,輪椅上坐著呆滯的姜函易,不能說他完全成了植物人,時不時他也會喃喃自語上幾句莫名其妙的話,但并沒有什么具體的意思,有人靠近他也會察覺,眼睛微微瞄上一眼后就算了,看起來就和傻子差不多。
夕柔輕輕走到輪椅傍邊,姜函易和以往一樣,稍微瞄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夕柔也不在意,從袖子里拿出了那兩個偷偷帶回來的饅頭,她細心的將大塊饅頭撕開成小塊小塊,再從茶壺中盛了一杯茶水。
“函易少爺,該吃飯了。”夕柔說完,費力的將其扶起,將小塊的饅頭一片片喂姜函易吃下去,時不時輕輕拍打姜函易的后背,喂他喝上一口茶水,唯恐他被饅頭咽到。
自從姜函易被前送回來,夕柔也就從臨時婢女成了貼身婢女,負責照顧生活不能自理的姜函易,吃飯睡覺擦拭身體等等,仿佛就像母親照顧孩子一樣,無微不至。
但不管她做些什么,都會在姜府引起流言蜚語,很多時候,夕柔都讓自己不要去在意,但是,人言可畏,真的很難不去在意,其她人誤會也就算了,她害怕函易少爺聽多了,也會認為她是一個想要攀上大樹的丑小鴨。
“少爺,今天可能就只有兩個饅頭,你就先忍耐一下吧,似乎是老爺對你的病失去耐心,大夫人開始想要對付你了,她不準我們這些奴婢照顧你。”夕柔嘆道,她也知道函易少爺現在肯定不可能聽得見她的話,只是有些事情,一直憋在心中,非常的難受,不管少爺聽不聽得到,她只是想說出來而已。
不只是這事情,就連姜府上那些流言蜚語,夕柔在沒人的時候,也會有一句每一句的說出來,比如她為什么會打掃這個房間,為什么愿意照顧少爺,對于甄柔夫人離去是多么的惋惜……
姜函易正常的時候,夕柔根本就沒有和他正常說過一句話,因為他們一個是姜家少爺,擁有無限潛力的明日之星,另一個則是姜府中地位卑微的婢女,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也唯有在姜函易神智不清時,夕柔才有這個膽子吧,反正說了也沒有人知道,為什么不說,說出來舒服多了!
夕柔知道,其實函易少爺小時候并不像現在這樣,就和甄柔夫人一樣的善良,經常會偷偷從后門跑出去,拿著廚房的一些剩飯剩菜,喂養野生的小動物,其實那個時候,她經常和少爺一些喂小貓們。
只是后來,夫人去世,少爺傷心過度,大病了一場,醒來不止性情大變,而且還將她忘記了……
從那之后,她只是默默的注視著少爺的背影,七歲少爺魂力覺醒,驚動姜家,受到老爺重視,地位一躍千里時,姜家再沒有人敢欺凌少爺時,她真的替少爺高興。
如果夫人在天有靈,她知道這一切后,也一定會覺得欣慰。
夕柔看起來有些嬌柔,實際上卻很好動,也很愛說話,只是姜府的環境不允許她將真實的自己表現出來罷了,特別是幾年前照顧她的老嬤嬤退休,回鄉下養老后,她更是連個可以訴說的對象都沒有,心里憋了一大堆話,不吐不快。
“少爺,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大夫人她們傷害到你,夕柔當年幫不了夫人,現在一定要幫少爺你逃出大夫人的魔掌,今晚凌晨時分,趁著守衛換班時,我們就偷偷逃離姜府。離開姜家后,我們去投奔榮嬤嬤,她說鄉下的生活或許很清貧,但至少安穩,如果夕柔哪天也不想在姜府做下去,可以去找她。”
夕柔堅定道:“就算少爺你一直這樣,我也會替夫人照顧好少爺,這些年我也有一點點積蓄,到了鄉下找份工作,只要省點用,生活應該不成問題,至少我們不用再因為大夫人而擔驚受怕。”
“啪——!”的一聲,房門突然被人用力踢開。
一男一女闖了進來,王娟看著驚恐的夕柔,冷笑道:“好你個小賤人,居然敢違抗大夫人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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