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位都自認為自己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物。曾經也有性子剛烈的明星藝人被經紀公司給帶來參加飯局,迷幻之間,發現他們正欲行不軌之事時,搶了把水果刀指甲刀之類的銳器頂著他們的脖子或者他們自己的脖子——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頂著他們自己的脖子。
人,誰不愿意給自己留條后路啊?
頂著自己的脖子,那是以死相逼以死明志。頂著他們的脖子,那可就是裸的挑釁他們的脾氣和尊嚴了。
對這些公子哥來說,你的死活無關緊要,但是,要是讓他們丟了面子在圈子的朋友面前丟了臉,死亡對你來說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可是,可是,他們從來沒有遭遇這一出啊。
當陳劍的脖頸皮開肉綻,鮮血噴臉,李冬冬他們才知道,這個唐重和他們以前所認識的人都不同。
這是個瘋子,他是真的敢殺人啊。
鐘安國安排完晚餐菜肴推門進來,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幕一下子傻眼了。
他還算有幾分急智,快步跑了過來吆喝道:“唐重,有話好說,千萬別傷害了陳少。要是陳少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根本就沒辦法走出這玉泉山一步。”
唐重瞥了他一眼,冷笑著說道:“你剛才走路上的時候不是說有本事我對你們陳大少舞刀弄劍試試嗎?現在我做了,你能把我怎么著?”
鐘安國就覺得心臟加快血壓升高,大聲吼道:“姓唐的,你別血口噴人。我什么時候說過這句話?”
他知道,以陳劍敏感多疑的性格,他一定會懷疑唐重這句話的真實性的。只要是被他懷疑的人,那么,你的下場只有一個,被他一腳踢開——他不可能花費一分一毫的心思去防備著你。這是最簡單輕松的解決辦法。
可是,他的工作性質就是依靠這些公子哥和富豪們存在啊。如果他們都不信任自己,他還到哪兒找飯吃?
唐重也確實存著打掉一顆娛樂圈毒瘤的心思。不然的話,他才不會對著這小癟三浪費口水呢。
“自己說過的話自己心里有數。”唐重冷漠的應付了一句,甚至都懶得反駁他了。
于是,他這樣的做派就更加讓在場的幾位公子哥對鐘安國心生懷疑了。感情是這小子口沒遮攔鼓動唐重對陳劍‘舞刀弄劍’啊。雖然他們也清楚,唐重真正的跳起來對陳劍動手肯定不是因為鐘安國幾句話的原因,但是——如果沒有他提醒‘舞刀弄劍’,說不得這小子就想不起來這茬呢?說不得他揮舞的只是拳頭呢?
鐘安國只能把這坨爛泥咽下肚子里,憋屈的都快要哭了。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那被唐重用利刃劃開的傷口流血越來越多,陳劍身上穿的那條白色襯衣也被浸染成了紅色。
陳劍鎮定的臉色變得蒼白,眼睛里有著難以抑制的殺意。
李冬冬、周濤、馬周全幾人也急了,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
唐重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這次事過,找幾個人把他綁了沉江就成了。玩死他的方法千千萬萬,可以不用急于一時。
可是,如果陳劍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這些人也吃不了兜著走啊。
“唐重,快把陳少放開。你知道你的下場是什么嗎?只要你放過陳少,我保證你們安然無恙——你們在通遼的事情我們也不會再干涉。”馬周全的公子哥習氣比較重,思維也稍微簡單一些。直到現在還以為只要許下不再干涉唐重他們在通遼的活動就可以了。
“不錯。我愿意支付七位數的支票給三位壓驚,算是我們的一點兒小小補償。放開陳少,咱們一切好說——”周濤有的就是錢,所以習慣性的用錢去解決問題。
倒是李冬冬最先冷靜下來,他抹掉臉上的血漬,眼神灼灼的盯著唐重,說道:“唐重,不得不說,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不過,也鄙夷你的愚蠢。你知道你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嗎?你知道你會給自己帶來災難嗎?”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們想要的無非就是陳少的安全而已。原本我們想的是,我們出錢,你們出力,大家樂呵樂呵。各取所需。以前也有很多明星就是這么干的。不過,既然咱們談不攏,那這件事情就這么算了吧。生意不成仁意在。對不對?你放開陳少,咱們大家交個朋友。以后只要在華北地區,你們有什么困難找我。我李冬冬向你保證,我會出面幫忙解決。”
吳舒的拳頭都捏出了一把汗。
心想,如果當真能夠這么處理的話,也是不錯的。就怕這些公子哥們說話像放屁,前腳說和,轉身就捅刀子。
可是,如果不照著他們說的來,他們又有其它更好的選擇嗎?
既然唐重已經打定了主意來和他們鬧翻,為什么又要求萬通廣場的胡思進總經理幫忙通知明天下午的簽售會繼續進行呢?
難道他以為把這些人爆打一頓,這件事情就順利解決了?
還是說——他想把這幾個人都做掉?
然后,吳舒立即在心里否定了這種荒謬的想法。
如果唐重當真殺人的話,恐怕明天也不用去參加什么簽售了,直接被警察帶走審訊。
唐重掃視周濤馬周全,然后視線停留在李冬冬臉上,笑著說道:“我住在山上,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殺雞宰羊。當然,還宰了老虎熊瞎子鱗貓土狼豹子等各種動物。終合比較起來,還就是鱗貓和野豬的肉最適合我的口味。鱗貓肉瘦而嫩,骨頭煲湯對男人大補。野豬肉韌性強,如果切成薄片配合各種山菜根爆炒的話,也是香味撲鼻。當然,我說這些并不是向你們炫耀我以前的生活質量多么高水準。而是想說——我對動物和人的身體構造都小有研究——我剛才切的這一刀,繞開了陳大少的脖頸大動脈。所以,一時半會兒他死不掉。”
聽到唐重這么說,大家稍微放心一些。
唐重并不是要殺人,他只是想要談條件。
只要愿意談,一切好商量。
“但是,我不敢保證我的手法一直這么精準。如果耗費的時間久了,或者說我一不小心——你們知道的,脖頸這地方那么脆弱又那么敏感。真要是劃開了,就是堵也堵不住啊。”唐重嘆息著說道。
于是,眾人的心又猛地一沉。
這個王八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到大家的表情,唐重非常的滿意。
他看著坐在哪兒身體僵硬一動都不敢動的陳劍,笑著說道:“咱們來玩一場小游戲吧。游戲的名字就叫做——找呀找呀找朋友。就是從一群狐朋狗友中找出你真正的鐵桿兄弟。”
他看了李冬冬周濤馬周全等人一眼,笑著說道:“你剛才說他們都是你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你的脖子在流血,他們是不是也要跟著受一點兒傷才說的過去?這樣吧,我也沒有什么可靠的幫手,沒辦法對你們下刀子。我這人有點兒大男人主義,打打殺殺的事情又不想麻煩女人。所以,我讓他們抽臉,誰抽的快誰抽的狠,誰就是你的好兄弟——你覺得這個辦法怎么樣?”
“王八蛋,你在玩我們?”周濤跳了起來,聲音沙啞的嘶吼道。
唐重盯了周濤一眼,說道:“你看,第一個狐朋狗友就主動跳出來了。以后交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
“你——”周濤有心想解釋幾句,但是心想,解釋有個屁用啊?
“如果你們不聽話,打的慢了或者抽的輕了,那么,我就在陳大少的脖子——哦,不能總割脖子。也有可能在臉上或者其它的什么地方劃上一刀。陳大少,我是因為誰劃你,我就報出他的名字,譬如說周濤打的輕了故意偷懶,我就在你臉上劃一刀。到時候你就把這一刀記在周濤的身上。畢竟,這和我一點兒關系也沒有。你們是游戲的參與者,我是裁判。”
“唐重,你確定你要這么做?”李冬冬的眼睛里也快要噴出火來。這個混蛋到底要干什么?他這種搞法——他們到底是抽還是不抽啊?
抽,那對自己來說就是人生的恥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們什么時候抽過自己的臉啊?
不抽,唐重還真有可能以他們犯錯的名義來割陳劍的臉。他現在是明白了,這個家伙什么事情都干的出來。要是那樣的話,以陳劍那種小肚雞腸的性子,還不恨他們一輩子啊?
可是,他們有更多的選擇嗎?
“確定。”唐重點頭。“你不覺得這個游戲很有趣嗎?通過玩游戲,你也可以在內心審視一下自己,自己有沒有真的把陳劍大少當成好兄弟——這是心理學經典課程,要是在一些有名氣的大學聽課,說不定得九萬九千八百塊一個課程——”
他掃了鐘安國一眼,說道:“人多熱鬧一些。你也參與吧。”
“唐重——”鐘安國在心里把唐重的祖宗十八輩都給罵了一遍。你當真就這么把人趕盡殺絕嗎?
“預備。”唐重出聲喊道:“游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