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傳說求得道教之光為的不過是利用道教的力量,那之后,必然滅亡道教。黃裳明白這些,故而將道教之光托付不敗傳說,此番回來是為了給殺戮傳說一個說法,也是為了確定自己是否心存偏見而誤會了殺戮傳說,如今看來,黃裳付出任何代價都值得。請動手吧。”黃裳緩緩閉上了眼睛,與之同時,撤去了一身護體的內功,儼然一副絕不反抗,任由處置的姿態,讓原本憤怒的不少靈鷲宮弟子看著,一時間怒氣都消弭了不少。
但是,更多的靈鷲宮弟子沒有因此原諒她。盡管在場的許多靈鷲宮弟子根本還不知道道教之光是什么,但是從樂兒的反應來看,她們也能明白,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關乎未來靈鷲宮命運的東西,甚至是,決定了她們未來生死存亡,能否重振聲威的東西……
更多的人沒有辦法原諒黃裳的所作所為,但是,她們內心都有顧忌。黃裳這種程度的NPC,倘若反抗,如何能夠敵得過?那是比許多佛都更強大的存在。
于是,無數雙眼睛都集中在了喜兒身上,如何決斷,原本就是喜兒說了算。
“裝什么英雄好漢!”樂兒憤憤然罵咧著,卻無法掙脫容兒抓著她的手,一旁的殘忍溫柔見狀本來要上前相助,卻被銘兒擋住。“容兒不是敵人,樂兒告訴過你很多次,如果你始終不把樂兒以外的任何人當作同樣重要的人,樂兒能給你的,只有她的拳頭。”
殘忍溫柔沒有試圖強行繞過銘兒,因為事實上她也記得,也確實因為見到喜兒、容兒等別人攔阻樂兒時她上前幫忙,最后反而被樂兒痛斥。甚至狠狠揍一頓的經歷。
“樂兒!”容兒語氣稍顯嚴肅的一聲低喊。掙扎著試圖前沖的樂兒這才咬牙切齒的靜了下來。恨恨瞪了眼黃裳,扭頭沖喜兒道“黃裳必須殺了!道教之光沒了我們怎么辦?他這是把我們靈鷲宮置于死地!今天放過他,明天他就會投奔白色黃昏,早晚也是必殺的勁敵!”
紫霄在人群中吭哧半天。沒敢說話,每每想開口的時候,身邊的零兒那雙冰冷的,帶著嚴重警告意味的眼睛就及時落在她臉上。盯的她心里發毛,不久前被喜兒扇耳光的慘痛經歷至今還沒有忘記,紫霄實在沒有勇氣再一次激怒喜兒。
眾人的注視下,喜兒緩緩走到黃裳面前,后者沉默的閉著眼睛,伸長了脖子,似乎再沒有話說,似乎對自己的處境,對于喜兒的決定完全不再關心。
“呵呵呵呵……無信,會死的……”喜兒目光迷離的注視著黃裳。迷茫的語氣里仿佛帶著深沉的哀傷。
周圍的靈鷲宮弟子們從這句話里都聽出了一些意思,于是。全都憤怒的高喊了起來――此刻的她們已經什么都不擔心了,她們所以選擇跟隨喜兒,就是因為相信喜兒的能力,既然喜兒決定要殺死黃裳,那么,她就一定辦得到,一定能辦到。
“殺了他!”
“殺了他!”
“無信小人,該死!”
“天盟的狗腿子殺殺殺!”
“被白色黃昏蒙蔽的白癡算什么有道之士,根本就不配活著!”
眾人仇恨的呼喊聲音中,紅光驟然閃動!
喜兒的右手化作抓,毫不留情的,徑直掏進了黃裳的心口……
鮮血,徐徐順著喜兒的手腕滴落地上,周圍呼喊的聲音,驟然靜了下來。黃裳沒有反抗,沒有閃避,果真如所說的那樣撤了護體真氣,任由喜兒擊殺。這樣一個人,如今已經必死無疑,既然如此,既然他真的用自己的命來贖罪,再說什么激憤的話似乎都已經沒有必要了。
在許多靈鷲宮弟子心里頭,黃裳未必可敬,但已經絕對不算可恥。
冷汗,從黃裳臉上徐徐冒出,片刻工夫就覆蓋了他一臉。
這樣的痛楚黃裳已經許久沒有品嘗過,事實上他在人生中身體遭受重創的次數原本就少,他無法對這種程度的傷勢表現的若無其事。
但是,他沒有痛苦的叫喊出聲。
而喜兒,也沒有打算給予他什么程度的折磨。
當血紅的手抓握著一顆跳動的心臟抽出來的時候,黃裳的緩緩仰倒,在背后靈鷲宮弟子的退讓中,后背摔倒地上。
“呵呵呵呵……代價,你付了。”說話間,喜兒的手掌驟然手握,手里頭握的那顆血紅的心臟,頓時爆炸,鮮血,四面飛濺,粘在了周圍許多人的身上。
黃裳已死,樂兒及許多靈鷲宮弟子的憤怒都已經平靜。
但是,憤怒雖然平息了,失去了道教之光,原本的計劃變成了鏡花水月,如今的她們,何去何從?
亂邪城能夠收容的人數是有限的,而且談不上多。依靠亂邪城作為根據地只能夠確保很少的一部分人生存,還只是短期的,長期呢?沒有資源,沒有練功洞,甚至沒有活動的空間,人擠人的亂邪城情況能夠一直持續嗎?不可能……
許許多多因為相信喜兒為首的眾魔女而來的靈鷲宮弟子們都沉默著,她們當然已經明白道教之光原本是她們未來的依仗,如今,怎么辦?
其實沒有人知道,只是,也沒有人愿意問,因為誰都知道,對此也許每個人都束手無策……
“該死!當初就不該選他!”樂兒憤憤跺足,沒有人接話,這是一句廢話,一句除了無用的抱怨外,在沒有任何意義的廢話。當初能夠找到一個黃裳已經是眾人搜集了眾多資料后,唯一可能的對象,除此之外,沒有別人。因為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都無法使用道教之光,喜兒有足夠高的道法修為,但罪惡值太高,道德值太低,被道教之光所排斥;修煉萬法全通的月兒的道德值倒是勉強合格,可惜道法修為差了十萬八千里。道教的高手本來就難得會有人愿意接受這樣的使命,如菩提老祖那樣的,避之惟恐不及,更多道教高人身在何處的消息都無從查探,那些在西天極樂里當了佛的道教高人更沒有任何指望,他們如果對爭斗有興趣,壓根就不會選擇當佛自顧清靜。
原本,她們就沒有選擇,黃裳的出現是絕望中的明燈,是意外的驚喜。
如今,仍然是個驚喜,仍然絕望的驚喜……
靈鷲宮門派駐地范圍內的戰斗,仍然在持續。
防守天山山腳的靈鷲宮弟子已經死傷殆盡,真正的全軍覆沒,那些從亂邪城出來,支援天山戰斗,又沒有跟隨別人折返,選擇了繼續跟隨花語的靈鷲宮弟子們在西天極樂佛門NPC的圍攻下也即將面臨全軍覆滅的結局。
靈鷲宮門派駐地范圍內,許許多多游擊的靈鷲宮弟子組成的隊伍都被西天極樂的眾佛追上,在六識蒙蔽的大佛法作用下完全喪失了抵抗反擊能力,猶如羔羊般的,任由包圍她們的那些西天極樂佛門NPC們單方面屠殺,漫山遍野的尸體,血染紅的樹林,一片又一片,從天空看下去的話,猶如修羅地域之景。
而此刻,距離花語最初要求的十天十夜,還差兩天兩夜,距離花語后來稱的,九天九夜就足夠的要求,仍然差了大約一天一夜。
差一點,就只差一點了。
這樣的念頭驅動著門派駐地范圍內游擊的靈鷲宮弟子們無所畏懼的瘋狂戰斗,瘋狂殺敵,為的,只是期盼那在絕望中能夠爭取的奇跡。
無數的靈鷲宮弟子們,懷帶著這樣的決心在奮不顧身的戰斗著……
而在飄渺峰頂,掌門人密室的花語,此刻卻正在悠閑自得的喝茶,跟傷心斷腸等四劍神,以及繞指柔和雪菲吃喝著剛做出來的菜,品嘗著靈鷲宮收藏百多年的好酒。
“花語宮主,何不乘靈鷲宮還沒有滅亡前就加入正義聯盟,如此一來既能省下重建靈鷲宮的大量金錢,還能夠多保存點實力。滅亡是必然的事情了,現在如果遷移門派駐地,還能夠存活的久一些。”傷心斷腸喝著酒,用一半認真,一半玩笑的語氣說著話。
“傷心斷腸副盟主愛惜聯盟弟子的心自然是讓人敬重的,可惜的是,靈鷲宮的情況不比別的門派,為了反抗西天極樂的滅派不管死多少人,靈鷲宮弟子都不會怨恨責怪宮主無能,倘若宮主不戰而降,或者不能把戰斗的決心貫徹到底,反而會讓人視為懦弱無能的。戰斗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滅派也不過是片刻的事情,傷心斷腸副盟主又何必為了即將犧牲的一點人而疼惜呢?”花語語氣輕柔的說著,毫不掩飾她的真實想法,龍劍,雪菲,繞指柔等人聽著,更覺得花語是條可怕的蛇蝎。
這一刻的他們也才切實的體會到,一個奸細可怕的殺傷力,甚至能夠滅亡一個門派,一個可怕的奸細甚至在禍害了一個門派之后,還能讓那個門派里被禍害的弟子滿懷感激崇拜之情!
何等的,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