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二章
不過她閑話說完了，其它夫人再聽不出什么，就真白混了，一個個都覺得天昏地暗起來。
案子是監生們報；他們還要給圣人寫游記，這個必要提及；然后圣人問結果時，人家一句，到了蘇州府就沒了音信……
這個給圣人一個什么印象，無論是蘇州府無能，還是說蘇州府官僚，都是影響前途。誰不想自己家老爺升官啊，此時，全都一個頭兩個大來。
“監生們血氣方剛，原本就該如此。”通判夫人干笑了一下。
“正是正是，縱是我們這些內宅婦人，聽到這樣故事，也是義憤難平，何況那些士子們了。這方才是國之幸事！雖說我們婦人家也不該管外頭男人們事，不過呢，賈夫人可能還不太明白下頭做事法子。順天府來函，若是大事，自然要交給知府大人。若是像這樣案子事，一般交給通判大人或者主簙大人。一是關系刑獄，二也是關系田土。每天這種公文極多，大人們也就分到各差役手中，由他們分頭行事。想是近事多，而這案子又過了五六年，于是，小們緊著要緊，先辦了。夫人放心，雖說這案子難查，不過，既然我們都喜歡大丫姑娘，占點先機還是能幫忙。怎么著也得給大丫姑娘一個交待不是。”不得不說主簙夫人是人才了，其它夫人其實也是想幫著自己家丈夫撇清關系，或者解釋一二，但是他們又不是第一天做官太太，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這官場上是有忌諱。
像剛剛艾若。她就只說他們夫婦之間閑話，一句干政話都沒有，這些話，是她這個夫人可以說。但是卻又為難死那些回話了。對他們來說。她們無論怎么解釋，就是干政了。
主簙夫人這話就有意思了，她一邊解釋了下頭做事方法，直接告訴你。若是順天府來一封公事公辦函，人家對這種舊案如果沒有現成知情人，人家根本就懶得查，這么大一個蘇州府。天天睜開眼睛就是事，大大小小都要操心，現正進行時都做不完。誰有空去做舊案啊。所以現不同了。他們不是因為艾若問了，才回去讓人查，而是她們心疼了，才去查，馬上替艾若洗清了關系；順便也幫自己們洗白了，不是您逼我們，是我們自動自覺。
艾若都笑了。對著這位主簙夫人馬上青眼有加起來，這才是賢內助啊。積郁了一段時間郁悶總算也消散了些。
她絕對相信，用不了幾天，這案子就能查清楚。因為真不難，你想，甄士隱是做過官，然后小有薄產鄉宦，帶著妻女過大隱隱于市平淡生活。他女兒走失了，必要報官，報了官，必有記錄，而甄家后來被火燒了，他們也要補些田土記錄資料，所以一個家里能倒霉成這樣，一般不很多見，先獨女被拐了，后家業被燒了，這樣也就夠離奇了。于是一般會被被人記總久。
雖說官是不停換，但是老差役一般都是世襲，人家被專門叫過去，問問五六年前被拐女孩，再把英蓮臉一對，其實真挺簡單。
書中，順天府門子，看到英蓮可是一眼就認出來了。不過，艾若有些奇怪是，為什么，這回怎么沒一個門子跑出來說，金陵四大家族呢？照說，如果有那個門子，絕對不會拖那么久。這是多好機會，巴結四大家啊！而且一點責任也不用背，人家還得感謝你，所以只能說那位門子不知道被扇到哪去了。
當然，艾若也沒想到這么，竟然第二天，知府夫人就領著一位封娘子進來見艾若。艾若看看她那身打扮，看上去年近半百，但風韻尤存，氣質優雅。除了像書中臉上帶有悲苦神色，但真沒有貧苦之氣。她感覺，只怕哪兒又出了錯。
“這位封娘子是甄太太，甄老爺原也是進士及第，后做了幾年官，身子不太好，就回歸故里。他們夫婦膝下就一個寶貝女兒，乳名英蓮。夫婦很是寵愛，結果六年前，花燈會時，下人抱著他們家姑娘出去游玩時，一不小心把姑娘丟了。他們夫婦很是傷心，這些年一直尋找，真是花錢無數。如今聽說夫人這兒有一姑娘，特來看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家中女兒。”知府夫人倒是說得詳細，做得也極地道，人家不是說一定是，人家只是來看看。
封娘子對著艾若認真行了一禮，誠懇說道，“老婦感激夫人大恩，無論是與不是，夫人這般俠義心腸，都是我等失兒失女之父母福音。”
艾若忙請她起來，再次覺得這位真不錯了，果然書中說她性子極好了。她現不是為自己找到女兒而感謝艾若，而是感謝艾若此時對一個被拐少女施與援手，她是替所有失去孩子父母謝她，這讓艾若尤為感動。
“甄太太過譽了，無論是誰，遇到了，必將會施于援手，這是我等之幸。”艾若輕輕讓人扶她坐下，讓了茶，想想，“您家女兒可有什么表記？此時冒然請大丫出來，怕她多少有些期待，萬一錯了，只怕孩子也會受傷。”
“回夫人話，我家英蓮生下來，眉心就有米粒大小胭脂痣，甚是顯眼。”封氏顯然這些年眼淚都流光了，此時雖然說得有些忐忑，但是態度上還是從容，但從她拉扯著手上絲巾樣子上看，她也害怕再一次失望。
“正是這樣，我才覺得有些相似，忙帶著甄太太過來了。”知府夫人笑道。
“倒真是有些像了，還有嗎？那這些年，你們就一直找尋？而從拐子供辭之中，他們并未離開江南地界，令千金這般明顯表記，怎么就沒尋上？”
“可能與父母無緣，愚夫婦時常想，只怕我們福分不夠，老天不肯賜于孩兒吧！不然年過四旬方強要一女，終還丟了，顯是逆天而行下場。”封氏苦笑了一下，但振作精神，“縱是逆天而行，老婦也要找，畢竟是惟一骨血。”
“唉，聽說他們家老爺曾經抱著英蓮出門游玩，曾見過朝庭追捕妖僧跛道，那妖僧也曾要化他們家英蓮出家，被他們老爺斥走。隨后，英蓮便被拐子拐走了，現想想那妖僧會不會與那拐子是一伙？”知府夫人忙說道。
“這是多久之前事了？”艾若可是看過一些紅樓研究文里說過，他們是懷疑英蓮是被甄士隱故意丟棄。他夢里可是想要兒子。又做夢，夢到了這一僧一道、和太虛幻境。然后街上又遇到了那對僧道，而他們又對他說了‘太虛幻境’這四字。于是甄士隱只怕那時就已經相信了這對妖人，于是聽話以為，只要女兒中元節這天丟了，就表示著這是神示。不然，那么人多時候，他竟然只怕一個霍啟帶著女兒去人擠人花燈會？本就是找丟。
艾若雖然不太相信這個，但是她也是做過母親，每一次無論是賈政還是自己帶著孩子們出門，她都是一萬個小心，生怕有一點差錯，他們家只有一個孩子，卻只派一個下人帶孩子出門玩，這個，好像是有點說不過去，他們家又不是只一個下人吧。
現聽封氏所說，她有點相信這話了，此時知道女兒可能有消息了，甄士隱卻沒有來，只讓封氏一個人來，這本身就很說明問題。而此時，封氏又說了命里無子之話，顯然，這話是甄士隱常說，封氏雖然氣惱，卻也只能用這話來安慰自己。
“還是英蓮三歲時事了，老爺帶著英蓮出門游玩，偶遇兩位……僧道，說了一些胡話，老爺倒很是傷感了一些時日。直到女兒丟了，隔壁葫蘆寺又莫名起了一場大火，差點連累我們家時，老爺才釋然起來。”封氏低頭輕嘆了一聲。
“那仇起得蹊蹺，好那日突降大雨，不然，一街只怕就得被連累了。”知府夫人輕嘆了一聲，看艾若看著他們，知府夫人忙笑了笑，“下官夫婦本就是姑蘇人氏，六年前我們老爺為蘇州通判。”
艾若點頭，通判管就是刑獄與治安，所以葫蘆寺大火，管治安通判自然要到場，看看是人為，還是天災，剛剛知府夫人那句‘蹊蹺’就很有意思了，顯然，他們不相信是天災了。
“突降大雨倒是有趣。”艾若記得書中特意說，那天刮風，于是邊上甄家倒了大霉，跟著一塊燒光了。想想英蓮只怕也是這家命根子了，英蓮，他們家好好，英蓮一丟，他們家馬上跟著就家破人亡了，所以命理這學說，還真是有趣得很了。
“這倒是個巧宗，說起來倒是跟貴府姻親，林大人家相關。”知府夫人倒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