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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認識,這家伙哪門子“兄臺”?還吃得那么酣暢……
秦堪呆住了,接著只覺腦門一炸,下一瞬便狠狠揪住了陌生仁兄的衣襟:“你到底是誰?白吃白喝差點被你混過去……”
四周依稀有刀出鞘箭上弦的聲音,陌生仁兄不知在背后打了個什么手勢,周圍便沒了動靜。
“雞很好吃,再給我做幾只嘗嘗,給你銀錢便是了。”被戳穿的仁兄不知悔改,神色間頗有倨傲之色,好象習慣于發號施令。
秦堪怒極反笑,吃白食吃得理直氣壯,這人怎么比我還不要臉?
吃白食無所謂,可你吃完白食還一副施恩的語氣就有些混帳了。
“給銀子,二十兩。”秦堪冷冷地伸出手。
仁兄似乎對銀錢沒什么概念,很爽快的一揚手,旁邊一道黑影竄過,兩個大銀錠便出現在秦堪手上,那道黑影卻不見蹤跡。
很神奇,這家伙難道擦過阿拉丁神燈?
既然給了錢,自然不能算吃白食了,秦堪收起銀子,表情變得賓至如歸,畢竟愿意為一只雞花二十兩銀子的奇葩不多見了。
“兄臺貴姓?”秦堪拱手。
“姓徐,徐鵬舉。”這人倒不謙虛,也不說“免貴”之類的客套話,仿佛這個姓本來就很貴,謙虛是跟祖宗過不去似的。
徐鵬舉,有點耳熟,秦堪一時想不起,不過拿岳飛他老人家的表字當自己名字的行為挺不要臉的……
敷衍似的拱拱手,秦堪皮笑肉不笑:“幸會幸會……”
說著幸會,一點也沒有跟他繼續“會”下去的意思,秦堪扭頭招呼唐寅扯呼。
徐鵬舉急了:“收了銀子,怎不多給我做幾只雞?剛才那種味道的……”
秦堪不太客氣:“二十兩銀子是付你剛才吃掉那只的帳,想吃也沒材料了,有緣下次再說吧。”
收拾了東西,秦堪和唐寅往回走。
挺掃興的,原本想一邊喝酒一邊跟唐大才子商量一下西游記出版后銀子如何分成的問題,結果無端多出一個人來搶他們的雞……
回了城內,唐寅越走越不自在,不安地扭著脖子。
“賢弟,你有沒有一種被狗跟著的感覺?”
秦堪點點頭:“我的感覺比你復雜,總覺得被一群狗跟著……”
二人扭頭,卻見徐鵬舉離他們身后不足十丈,兩眼綠幽幽的盯著他們,見他們回頭,徐鵬舉立馬轉身四顧,裝模作樣拿著街邊小販的瓶瓶罐罐研究,很蹩腳的跟蹤術。
徐鵬舉的四周零落徘徊著幾個人,雖是便裝打扮,卻不緊不慢的和他保持著固定的距離。
秦堪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姓徐的家伙出場形象太惡劣,實在很難引起他的好感。
于是二人走一段,徐鵬舉跟一段,如影隨形,亦步亦趨,一直保持十丈左右的距離。
秦堪走了一段后,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賢弟何故發笑?”
“唐兄勿怪,愚弟只是想起家鄉的一句俗話,故而失態……”
“什么俗話?”
“長得包子樣兒就別怨狗跟著……哈哈哈哈。”
唐寅一呆,接著也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覺得不對,笑聲一斂,神情變得幽怨起來。
“我和你誰長得像包子?”
秦堪笑聲頓止,然后看了看唐寅,默然嘆息不語。
唐寅看著秦堪光潔的皮膚,再摸了摸自己的臉,愴然之意油然而生。
唐寅,憲宗成化六年出生,今年正好三十四歲,已不復當年風流瀟灑的俊俏模樣,歲月靜好,皮膚粗糙,最重要的是,滿臉包子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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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這么被人跟下去不是辦法,秦堪不喜歡背后被人盯著的感覺。
路過包點攤,秦堪順了幾個饅頭,用荷葉包起來,做成叫花雞的包裝樣子,朝路邊一扔,最后拉上唐寅狂奔而去……
徐鵬舉的反應很快,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朝路邊一撲,標準的守門員撲球的姿勢,在那包荷葉落地之前,險而又險地接住了它,可惜東西接住了,人卻因為慣性而一頭栽進路邊一家賣瓷器的店子……
“彼其娘之!”徐鵬舉只來得及罵出這一句,然后認命的閉上了眼。
一陣乒乒乓乓的碎裂聲,圍在徐鵬舉四周的幾名大漢悲憤大呼一聲“小公爺”,不要命似的沖進了瓷器店。
…………
…………
“賢弟,我發現你不怎么善良……”回到客棧房間的唐寅若有所思。
直到今天才發現秦堪性格的冰山一角,不得不說唐大才子的反應委實遲鈍了些。
“人性總有陰暗的一面,唐兄每次看到那些與你同年的考生如今官牌儀仗赫赫,難道沒有一種用鞋底抽他們臉的沖動嗎?”
“這倒也是,不過我想的是把他們一個個排著隊掐死……”唐寅又搖頭:“可是,這種想法是不對的,圣人云‘吾日三省吾身’,我每日都在為這個想法而懺悔……”
“我也會三省吾身的,等下回去就省……”秦堪的回答看不出有多少誠意。
沉默許久,秦堪小心翼翼問道:“‘吾日’……是圣人罵的臟話嗎?”
…………
房門被粗魯的踹開。
滿腦袋瓷器碎片的徐鵬舉跌跌撞撞闖進門來。
“奸賊!好大的膽子,我不過想吃你們幾只雞,你這奸賊竟如此待我,不怕小爺活劈了你嗎?”
唐寅一臉驚懼,秦堪則嘆了口氣:“居然追到客棧里來了,這么喜歡吃雞,他到底是吃貨還是黃鼠狼……”
徐鵬舉大怒:“我乃南京魏國公的孫子,你好大膽!”
徐鵬舉的身后,一排武士打扮的漢子同時抽刀出鞘,刀身寒光閃閃,令人心驚膽顫,小小斗室忽然間殺氣盈天。
秦堪愕然睜大了眼,艱難道:“什么……孫子?”
“南京魏國公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