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扔下這句話后輕裝上路了,秦堪滿臉呆滯地看著她乘的馬車晃晃悠悠走遠,回頭一看,倆小蘿莉默默地用一種防賊似的目光盯著他。
秦堪長嘆口氣,他知道以后肯定不能把除了杜嫣以外的任何女人帶回家了,所有主母之外的女人在小蘿莉們眼里都會被歸為“不三不四”那一類,她們或許不敢真把人扔井里去,但至少能做到讓她走得不那么痛快……
小八婆走了,秦堪還得繼續忙事業。
千戶上任至今,東城千戶所根本沒去過幾次,下面十個百戶除了老人丁順,其他九個還處于似熟未熟的階段,說到底南京城是京都重城,錦衣衛也不像傳說中那樣每天不停抓人審人,事實上絕大多數時候錦衣衛的日子挺平靜的,偶爾有些打架斗毆,偷雞摸狗之類的案件,應天府出幾個捕快便把事情辦了,用不著勞動錦衣衛。
十個百戶每天要做的便是巡街,坐探和收集市井民間以及南京權貴和大臣們府里的情報,雖只有一個千戶,但各百戶雇傭的幫閑加起來卻有一千多人,民間市井里的情報大部分由他們收集起來,報給各自的百戶,百戶則每天將情報歸納分類,選擇相對重要或有用的情報,上報給千戶所,秦堪每天要做的事更簡單,就是將分類過后的情報再次進行篩選,選擇更重要的部分,通過軍驛或信鴿報給京師北鎮撫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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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舊醉月樓,東城千戶秦堪宴請手下九位百戶,百戶們欣然赴約,眾人在秦堪面前表現得很恭謹,當然,秦堪估摸著他們的恭謹態度多半是裝出來的,畢竟他根基太淺,幾個月之內由一個平民升到了千戶,這樣的升官速度在大明官場來說,可謂火箭速度了,肯定會引人嫉妒的,而且他也沒做過什么能讓眾人服氣的事情,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崇明抗倭一事,然而那件事畢竟眾百戶們沒有親眼看見,心下多半認為是以訛傳訛,不足采信。
前世當副總的時候,秦堪便學到了駕馭手下的經驗,無非恩威并濟而已。其實這種方法在中國相傳千百年,老套是老套,但這個馭下之道能傳之千年,必然是有效的。
宴席間眾百戶阿諛奉承連連,個個翹著大拇指沒口子夸贊秦千戶實乃少年英雄,可敬可佩云云,秦堪笑吟吟的,既不臉紅也不攔著,千戶大人喜歡聽人夸他,不論是真是假,至少是一種賞心悅耳的享受。
命人從原來的百戶所里提出二千兩銀子分給眾百戶,當是見面禮,這份禮將宴席的氣氛推向了高潮,人人爭先恐后,紛紛拍著胸脯表示愿為千戶大人效死,秦堪笑著點頭,也沒把這話當真,百戶們的忠心不是二千兩銀子能買來的,姑且聽之,只要大家面子上過得去,不要暗地里給他這個上司使絆子就好。
對秦堪來說,這頓宴席的唯一收獲便是將百戶們的德性看清了三四分,同時暗中注意到兩名百戶,一個名叫趙觀,一個名叫孫風。
宴席中這二人相對比較沉默,不像別的百戶那樣夸夸其談。
前世跟金老先生筆下的韋爵爺學了一招,那就是話多的將領必然只會拍馬屁,沒有真本事,沉默寡言而又不巴結討好上司的,必然是有真本事的人。
秦堪不動聲色間把趙觀和孫風這兩個人記在了心里。
嗯,可以好好拉攏一下,調教好了將來不但能幫自己擋刀子,還能幫自己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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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千戶大多數時候挺清閑的。
閑著也是閑著,干脆把那兩個要拉攏的家伙請到千戶所來聊聊天,說說故事,增進一下感情。——感情牌是一張好牌,有時候比利益更牢固,更可靠。
“最后任我行使出了吸星大法,卻不料令狐沖當時正好尿急,任我行用嘴隔空一吸,結果悲劇了,被活活嗆死,夕陽西下,干掉了任我行的令狐沖最后終于……”
趙觀和孫風一臉急切:“終于跟任盈盈在一起了?”
“不,終于跟東方不敗有情人終成眷屬……”秦堪不滿地皺眉:“我前面埋了那么多伏筆你們沒看出來嗎?其實令狐沖真正喜歡的是東方不敗……”
趙觀和孫風敬畏莫名,連連拱手:“千戶大人到底是讀書人,這故事說得好聽之極。”
秦堪干笑,前世讀笑傲江湖還是高中的時候,很多情節都忘了,磕磕絆絆的,大體應該是這么回事吧,反正糊弄兩個明朝的百戶沒問題。
和顏悅色地瞧著兩位欲拉攏的目標,秦堪笑道:“兩位可從這個故事里悟出了什么道理?”
趙觀和孫風瞠目結舌:“…………”
他們實在沒想到聽個故事還要交作業。
“學……學好功夫,為千戶大人辦差辦得更扎實。”趙觀結結巴巴道。
秦堪表情嚴肅道:“錯了!從這個故事里我們可以學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跟東方不敗那種陰陽人打架時,猴子偷桃這一招是沒用的,因為他無桃可偷,以后跟東廠那幫閹狗干架時切記切記……”
趙觀和孫風:“…………”
秦堪重重嘆氣,通過這兩天的觀察,二人的品性還是很不錯的,可惜悟性差了點,費了半天口水說的故事,他們卻領悟不到實際有用的東西,真以為堂堂千戶大人給他們解悶呢。
“大……大人,令狐沖和東方不敗,這個……他們一個是男人,一個不男不女,這對有情人房中之事……呵呵。”
“這有何難?千萬不要小看男人的聰明,咱們男人從來都是無孔不入的,許仙連母蛇都能捅,相比之下,令狐少俠的難度小多了……”
“許仙是誰?”二人愕然。
“白蛇傳你們沒聽過?”
“沒有。”
秦堪端盞啜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打算再跟他們說一段被自己編得亂七八糟的白蛇傳,剛張嘴,門外有校尉恭謹稟道:“大人,出事了,京師北鎮撫司衙門急令。”
秦堪面色一肅:“說。”
“京師一位大臣被拿入詔獄,江南學子士人不明事理,受大臣家人煽動,欲聚集南京吏部衙門,為那位大臣討說法,大臣其家仆已招供,北鎮撫司嚴令南京東城千戶所彈壓處置,勿使事態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