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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的心情非常愉悅,以前他只是個默默無名的太監,別人連正眼都懶得瞧他,如今堂堂吏部侍郎在他面前自稱“下官”,這讓劉瑾充分感受到了權力的妙處,妙到毫巔,妙不可言。
賓座上,焦芳靜靜看著劉瑾略帶幾分得意的笑容,他的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不知劉公因何事情不順心?下官或許能為劉公分憂一二。”
劉瑾尖著嗓子笑了兩聲,道:“雜家如今掌了司禮監,皇上不喜政務,把批紅權也交給了雜家,按說司禮監如今法令出于一門,可近rì收上來的奏本里,卻有許多言官們對雜家大加指責,甚至里面有辱罵之辭,他們明知皇上不看奏本,這些參劾分明是沖著雜家來的,內閣如今只剩了李東陽一人,也不知他什么意思,把那些奏本一個不剩地全送到了司禮監,雜家整天看著奏本挨罵,對那些大人們打不得罵不得,rì子怎么順得心?”
焦芳捋著花白的胡須,瞇著眼笑道:“劉公為此事煩心大可不必,言官者,朝廷喉舌也,本就有風聞奏事之權,遙想成化年間,憲宗皇帝施政失當,致使荊襄之地劉千斤揭竿造反,內則有萬貴妃弄權亂政,朝堂上的‘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更是惹天下人恥笑,那時言官們也罵,罵皇帝,罵朝廷,罵內閣,可是罵來罵去又怎樣呢?皇帝仍是皇帝,閣老仍是閣老,罵得再兇也沒見他們少了根頭發……”
劉瑾若有所思:“焦大人的意思是,雜家不必理會那些言官?”
“正是,說得好聽叫喉舌,說得不好聽,無非一群徒逞口舌之快的狂生罷了,只要陛下對劉公寵信依舊,何懼言官哉?”
劉瑾點頭笑了,雖說如今掌了大權,但劉瑾在這之前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東宮內侍,論眼界,論政治眼光,論朝堂謀略,在歷經三朝風浪的焦芳面前只能算是沒畢業的小學生。
聽了焦芳一席話,劉瑾不由茅塞頓開,眉眼間愈發喜悅了。
對他來說,焦芳的投靠可謂給他帶來了福音,令他的權力寶座更加穩固。
“還有一件事也讓雜家不順心……”劉瑾慢悠悠地繼續道。
焦芳拱手笑道:“劉公盡管直言。”
“咱們大明呀,規矩真多,司禮監掌印不準掌東廠,前些rì子錦衣衛的秦指揮使不知拿了人家多少好處,向陛下薦舉了以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太監當了司禮監秉筆,順便連東廠都讓他領了,焦大人應該知道,東廠是司禮監的利劍,如今竟被外人握在手里了,雜家不甘心吶。”
焦芳捋了捋胡須,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劉瑾與秦堪不合?
這是他腦海里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這個念頭令他更加安心了。
思索半晌,焦芳嘴角浮起淺笑:“劉公,此事冇好辦。”
劉瑾jīng神一振,不自覺地傾斜了身子探過來:“如何辦?望焦大人教我。”
焦芳悠悠道:“東廠給了戴義,那便給他罷了,劉公若想多掌點權,或者想把錦衣衛和東廠拿捏在手里,其實也很簡單,明奪不成,何妨另辟蹊徑?……劉公豈不聞成化十三年,妖道李子龍蠱惑人心,意yù弒君,憲宗皇帝深恐李黨其害,西廠于是應運而生嗎?”
劉瑾渾身一震,睜大了眼睛盯著焦芳,半晌沒出聲。
焦芳見劉瑾呆怔的模樣,不由有些得意,捋著胡須緩緩道:“西廠,負監督糾察東廠和錦衣衛,位列于東廠錦衣衛之上,成化十八年,在群臣jī烈參劾下,憲宗皇帝不得不關了西廠,然而其鼎盛之時,番子的數量比東廠足足多了一倍,一時間朝野深懼,市井民間不聞兒啼,大臣官員畏之如虎,風光一時無兩。”
劉瑾呆了半晌,道:“焦大人的意思,要雜家向陛下進言,復開……西廠?”
焦芳笑道:“可一便可再,憲宗皇帝能開,正德皇帝為何不能開?”
“西廠的名聲雜家可是清楚得很,雜家這么干了,大臣們……能答應嗎?”
焦芳眼中jīng光一閃,笑道:“若外廷或者內閣有人與劉公遙相呼應,守望相助,內閣和司禮監聯手之下,什么聲音壓不下去呢?”
劉瑾眼睛眨了幾下,然后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笑意。
聞弦歌而知雅意,焦芳的雅意劉瑾聽懂了。
“劉閣老致仕,內閣武英殿大學士之位空懸未定,陛下前些rì子還問雜家的意見呢,不知焦大人可愿屈就?”
焦芳大喜,眼眶頓時浮上淚光,急忙站起身朝劉瑾長長一揖,道:“愿為劉公臂助,輔治天下,振興朝綱。”
每次回家都有一種淡淡的恐懼和心虛,秦堪總擔心哪天回到家里發現一片愁云慘霧,或者電閃雷鳴,杜嫣一臉哀傷yù絕,淚如雨下,然后秦堪被狂暴癥發作的她痛揍一頓,如果這婆娘做事做絕一點,說不定還會給他戴一頂“jiān夫”的帽子,把他脫光了游街……
一切只是想象,印象里的杜嫣溫柔可人,宜室宜家,出身大家閨秀,應該不會如此滅絕人xìng……吧?
騎馬出城,過橋穿林回到家里,府門前早有家中小廝等候,見秦堪和侍衛們下馬,小廝和下人們紛紛涌上前來為秦堪執韁牽馬。
走進內院月亮門,池塘的水榭上隱隱傳來女人的哭泣聲,秦堪眉尖一跳,心頭一沉。
不好!莫非jiān情真被發現?
秦堪忽然有種掉頭叫侍衛護駕的沖動,想想又覺得家丑不可外揚,于是硬著頭皮朝水榭走去。
水榭涼亭內,一方石桌上擺滿了瓜果茶水點心,幾名內院丫鬟隨侍四周,憐月憐星兩個小丫頭也赫然在列,杜嫣和金柳穿著一sè兒的水湖綠綢裙,二女坐在亭內石凳上,遠看去好一派古代大戶人家女眷悠閑生活。
這個缺乏娛樂的年代,古代大戶人家女子可消遣打發時間的東西真的不多,于是每個月份如何過,大戶人家早已有了固定的rì程。
比如三月閑廳對弈月曲池蕩千,五月韻華斗麗,六月池亭賞魚等等,杜嫣出身官宦,金柳自小便被青樓以花魁培養,二女學識不凡,而且頗懂情趣,如今已是六月炎夏,正是坐在池亭納涼賞魚的時節。
可今rì的水榭涼亭內,杜嫣和金柳手牽著手,二女早已哭成淚人兒,旁邊隨侍的幾名丫鬟也忍不住背過身去頻頻拭淚,憐月憐星兩位俏丫鬟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亭內一片哀婉悲傷的氣氛。
見秦堪走進水榭,幾名丫鬟紛紛蹲身福禮,杜嫣瞧見他,薄薄的嘴唇一癟,凄然道:“相公……嗚嗚。”
秦堪心一緊,下意識便朝金柳瞧去,他知道,能把整個亭子里的女人弄哭這份本事,非金柳這小妖jīng莫屬。
金柳眼眶通紅,似乎也哭過,見秦堪朝她望來,金柳頗識禮數地起身朝他一福,口稱“姐夫回來了。”
這一聲“姐夫”叫得秦堪心頭一抽。
這誤會鬧的,杜嫣莫名其妙多了個妹妹,而他更慘,前世的戀人如今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小姨子,前世有個很粗俗的說法,說小姨子的半個屁股是姐夫的,莫非金柳也聽過這種說法,所以預先埋下了伏筆?
秦堪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閃過,一雙不怎么純潔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朝金柳那包裹在綢裙里的渾冇圓翹臀瞧去,金柳仿佛感應到了他那道如烈火般的目光,俏臉頓時一紅,趁杜嫣哭泣沒注意,嬌冇媚地朝他飛了一眼,隨即很快垂下頭,紅著臉沒說話。
“咳,嫣兒怎么了?大家哭什么?好好的納涼賞魚,多富雅趣的意境,被你們這一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亭子里辦喪事哩……”
杜嫣氣得狠狠捶了他一下,嗔道:“你這張嘴整天挖苦別人不說,回了家還咒自己,呸呸呸!百無禁忌!”
秦堪聳聳肩,道:“你們總得告訴我原因吧,大白天的沒事哭什么?”
杜嫣眼圈一紅,淚水又流了出來:“相公,金柳妹妹身世好可憐,原來她曾淪落風塵,后來被她相公所搭救,她才得以脫離苦海,做回了好女人,真正是身若草芥,心若浮萍,紅塵里受苦受難的苦命人兒呀……幸好上回我把她救回來了,否則她相公已死,她沒了依靠,若yù活下去豈不是又要重新淪落風塵里……”
金柳垂頭泣道:“多謝姐姐相救,妹妹絕不會重新淪落風塵的,名聲已然臟過一回,洗都洗不凈,妹妹我怎可能再次掉進那潭臟水里?姐姐上回若不救我,妹妹唯死而已。”
“妹妹莫說了,惹得我徒增傷感……”
秦堪苦笑,倆女人又哭上了。
腦子里正琢磨著怎么安慰她們呢,卻忽然感覺小腿一陣酥麻,低頭一看,卻見金柳不知何時脫了繡鞋,一只穿著羅襪的秀美蓮足像一條靈巧的小蛇似的,悄然無聲地在他的小腿上攀爬,往上,再往上……
秦堪大駭,轉頭瞧去,只見二女仍舊哭得哀傷yù絕,杜嫣對石桌底下的小動作渾然不覺,哭得直喘氣,金柳默默拭淚一副悲傷感懷的樣子,俏臉卻紅得如同炎夏的晚霞,也不知是jī動還是害羞。
當著大夫人的面,小姨子勾引姐夫……
好刺冇jī的畫面……
秦堪又驚又怕,身子卻不由產生某種不純潔的反應。
“停!別往上,硬了!”秦堪忽然開聲叫道。
杜嫣哭聲一停,疑惑道:“相公,什么硬了?”
“……石桌太硬了。”秦堪面不改sè道。
ps:外面找房子奔波一整天,累得半死,連自己有沒有欠更都記不清了……且不管那么多,先睡一覺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