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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不是佛,更不愿做屠夫,這場騷亂里,他只希望有緣人越多越好。
天津城內四處火起,滿城皆聞喊殺聲。
漕運衙門的朱漆大門緊緊關閉,門前的廣場上,一千名錦衣校尉嚴陣以待,前面還有一百人手執勁弩,靜靜地注視著街道的盡頭,廣場中間和兩側已被校尉們點上三堆大火,火光襯映著廣場上的皚皚白雪,白與紅交相輝映,壁壘分明,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遠遠傳來喧囂聲,叫罵聲,漸行漸近。
十余名或魁梧或瘦削的漢子領頭,他們的身后跟著百多個拿著棍棒的男子,這些人后面,卻是一群手無寸鐵盲目跟從的百姓,足有上千人。
一行人浩浩蕩蕩朝漕運衙門進發而來。
衙門前廣場上燃著的三堆火映入眼簾,刺眼的火光更刺激了眾人的狂暴。領頭的漢子右手忽然高舉,一塊石頭脫手而出,狠狠向遠處列陣以待的校尉們砸去。
砰地一聲悶響,一名校尉不幸被砸中了頭,當即血流滿面暈厥過去。
李二和常鳳按刀而立,見此情形不由勃然大怒。
錦衣衛或許顧忌西廠,或許顧忌民間士子書生的輿論,顧忌有名望的儒士或大臣,但他們從沒顧忌過平民百姓,如今竟被百姓欺負到頭上,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
牢記著秦堪的囑咐,李二赤紅著眼按刀上前一步,揚聲暴喝道:“前面的百姓止步!勿被白蓮邪教所誤,殺官造反是誅九族的大罪,你們擔當得起嗎?放下棍棒后退,本官恕你等無罪,否則。亂箭射殺!子女后代永為賤民!”
領頭的十余名漢子冷笑,其中一人轉過身大喝道:“你們不要信朝廷和狗官的話!今日之亂若就此罷手,朝廷來日必有追究,抄家滅族已是定數,若一往直前砸了衙門,說不定還有條生路,豈不聞‘法不責眾’?咱們已退無可退了!城中無糧,官府腐敗,咱們本已沒有活路。若不鬧出大動靜,朝廷哪會管咱們的死活?”
這一聲煽動使得原本有些猶疑的百姓頓時心下一橫,壯起膽子向列陣的校尉們一步步逼近。
跟在后面盲從的百姓們卻有不少人臉上變色,很多人發現自己糊里糊涂跟著隊伍走,卻原來是一樁抄家滅族的大禍。于是很快隊伍尾端盲從的百十名百姓趁前面不注意,悄悄轉身溜走了。
李二和常鳳死死握住掛在腰側的刀柄,通紅的眼睛盯著越來越近的人群,直到此時他們還是沒有下令攻擊。
二人是秦堪從南京時便一直跟隨的老部下,他們深知秦堪的性格,雖說侯爺竟然坑太監,坑大臣。甚至連王爺都坑過,但侯爺從來沒干過害老百姓的事。——侯爺不喜歡干的事,他們也不想干。
然而,此時此刻。終究該做個選擇了。
雙方越逼越近,一觸即發之時,漕運衙門后方暗巷的方向,一支焰火忽然帶著尖利的嘯音沖天而起。接著在初雪后的晴朗天空中綻開了一朵煙花,煙花潔白如蓮。碧空下乍現乍寂。
李二和常鳳瞧見這朵半空炸開的白蓮,情知不妙,趕緊吩咐校尉撲進巷子搜索放焰火的人。
領著百姓逼近錦衣校尉的為首十余名漢子一楞,接著互相交換了一下目光,最后高舉雙手大喝:“咱們跟官府拼了!”
如同發起了進攻的信號,上千號人如潮水般向廣場涌來,偌大的廣場上,一道黑色的洪流朝校尉們席卷而去。
混亂的人群中,方才領頭的十余名漢子忽然放慢了腳步,任由百姓們朝官兵沖去,而他們卻悄然將身子一矮,眨眼間,人群中便不見了他們的身影。
看著越逼越近的亂民,李二黯然一嘆,喃喃道:“侯爺,咱們已盡力了。”
常鳳鏘地拔出腰刀,滿帶殺意地暴喝道:“放弩箭!凡執棍棒兵器者,射殺當場!”
嗖嗖嗖!
一陣漫天箭雨,領頭高舉著棍棒木叉的百余名亂民頓時躺下了一小半。
李二也抽出了腰刀,喝道:“錦衣衛拿賊,無關者退散,從賊者殺之!”
言畢,五百名錦衣校尉出列,跟隨李二朝亂民們沖殺而去。
“朝廷殺人啦!朝廷殺平民百姓啦!是姓秦的狗官下的令,他不把咱們百姓當人啊!”一句別有用心的煽動,在慘叫聲中格外清晰。
刀光過處,血濺五步,慘叫四起,天地低吟。
坐在官衙院子里,耳邊聽著衙門外傳來的激烈廝殺聲和慘叫聲,秦堪面無表情,目光無神地注視著初晴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子禾從后院悄然走出來,她的臉上帶著幾許潮紅,額頭滲著細細的汗珠,見秦堪立于院中巋然不動,唐子禾深呼吸幾口氣,調勻了急促的喘息,然后走到秦堪身后。
“侯爺……”唐子禾輕輕喚道。
秦堪轉過身,笑道:“唐姑娘氣息紊亂,跑哪里去了?”
唐子禾強自一笑,道:“外面很亂,民女剛剛從后門出去偷瞧了幾眼,侯爺,您的一聲令下,外面已經死了很多百姓……”
秦堪打斷了她:“死的不是百姓,而是亂民,我說過,手里沒有兵器者才算百姓,拿起了兵器就是亂民,亂民便是朝廷剿殺的對象,不容手軟。”
“可這些亂民在一個時辰以前,也是安分的百姓……”唐子禾盯著秦堪,目光很復雜,有恨意,也有迷茫。
秦堪淡淡道:“所以這筆帳不能算在我頭上,而應該算在白蓮教頭上……這些原本安分的百姓被白蓮教挑撥煽動,蠱惑他們送死,朝廷剿了他們卻壞了名聲,白蓮教便從中拉攏民心……唐姑娘,背后挑唆煽動百姓變成亂民的黑手才是罪人,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他,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