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刺殺令在場的所有人心頭疑云重重,然而刺客們全部被殺或自盡,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疑云或許永遠只能是疑云。
真正揣著明白裝糊涂的,只有秦堪和丁順。
作為跟了秦堪多年的老部下,秦堪那點見不得人的秘密丁順知道得清清楚楚,很多見不得人的事還是丁順親手幫他辦的,這么一號貨è至今仍活在世上,而且官運亨通順風順水,活締比滋潤,沒有被某無良上司滅口,這充分說明了秦堪的人ìn是多么的閃亮。
和來時一樣,朱厚照一行非常低調的回到了安慶大營。
從接近大營到進入帥帳,朱厚照根本沒露面,進了帥帳后,中軍帥帳更是被皇帝侍衛團團圍住,刀出鞘箭上弦,任何人不準接近,連軍中勛貴和高級將領們求見也被侍衛們冷冷地擋在帳外。
一股不安的情緒如瘟疫般在安慶大營中蔓延開來,謠言隨之而生……
離安慶百里之遙的反軍大營里,得到消息的朱宸濠坐在椅子上怔怔發呆,隨即神情浮上狐疑之è。
謀士劉養正卻一臉狂喜之è,興奮地在帳內一邊搓手一邊來回踱步。
“此乃天助王爺,學生恭喜王爺大業可期!”
李士實坐在朱宸濠下首,和朱宸濠的表情一樣,李士實的神情并無半分喜悅,反而猶疑不定。
朱宸濠淡淡看了劉養正一眼,然后扭過臉看著李士實,沉聲道:“李先生有何見解?”
李士實思忖片刻,搖頭苦笑:“此事委實真假難辨,朱厚照確實被宋易恩誘騙出營,也確實上了天柱山,而且回營時皇帝侍衛行è匆匆,據說朱厚照的車輦回安慶后從營門而入,直接開到中軍帥帳門口,任何人不得窺視接近,也就是說,除了他的貼身侍衛,沒人親眼見到朱厚照,或者說,沒人見到朱厚照活著回來……”
劉養正興奮地補充道:“而且朱厚照回營后并沒露面,帥帳四周忽然增加了守衛,戒備越發森嚴,他的近軍侍衛更是如臨大敵,聽說連保國公朱暉求見也被侍衛擋了駕……王爺,這些情況加起來,學生敢用腦袋擔保,朱厚照一定出事了,現在只是怕軍心不穩,這個消息被瞞了下來,秘而不宣罷了。”
“是……嗎?”朱宸濠擰著眉,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和猶豫。
李士實嘆了口氣,道:“王爺,我倒覺得此事另藏玄機。”
朱宸濠微驚:“此話怎講?”
“太順了,王爺,此事從開始到結束,太順利了,幾乎無驚無險,無風無浪,宋易恩騙朱厚照出營,天柱山設下埋伏一擊而中,王爺難道不覺得這一切順利得太不可思議了么?”
劉養正冷笑道:“順利不恰好說明王爺此番正是順天意而行,故有上天相助么?莫非李先生認為一定要功敗垂成才合意?”
李士實冷冷道:“事關軍國大事,不可不慎。派出去的死士沒留活口,宋易恩也沒了蹤影,此事著實死無對證,沒人親眼看到朱厚照活著,但反過來說,難道有人親眼見到朱厚照死了?”
劉養正語滯,這確實是一件死無對證的事,真假難辨之處也正在這里。
朱宸濠再次陷入艱難的選擇,朱厚照的死活,已成了他大業成敗的關鍵,問題這個關鍵問題的答案卻如濃霧鎖江,撲朔迷離,令他一肚子火氣發泄不得。
李士實接著道:“王爺試想想,朱厚照難道真有那么蠢,被宋易恩三兩句話便誆出大營至天柱山行獵?就算朱厚照真的蠢,他身旁的秦堪可不蠢,這人曾與王爺在京師交過手,王爺在他手下不大不小吃過虧的,秦堪難道不懷疑其中有詐?他難道會眼睜睜看著皇帝一頭栽進這個圈套?若說此事其中生了波折,朱厚照出營被秦堪或別的大臣攔了,我倒能相信朱厚照確實被刺而亡,問題是這件事進行得太順利了,從頭到尾一氣呵成,我不得不懷疑其中藏了玄機……”
帳內眾人陷入沉默,許久之后,忽然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
“或許……朱厚照是瞞著秦堪這些大臣們偷偷出營行獵呢?畢竟,他是個舉世皆知的小昏君,干出什么出格兒的事也不奇怪呀……”
眾人扭頭看去,說話的卻是反軍大將凌十一。
朱宸濠忽然想起什么,急忙道:“凌將軍,行刺朱厚照一事是交給你布置的,孤且問你,派出去的人可靠嗎?他們可有把握致昏君于死地?”
凌十一咧嘴一笑,道:“他們皆是王爺帳下豢養多年的死士,論忠心,論武功,他們當然可靠,不僅如此,他們臨行之前,末將還請來了一位高人相助,為此行壯è不少,末將覺得十有能刺死昏君。”
朱宸濠一楞,接著皺起了眉,神情有些不悅。
如此大事,這凌十一竟擅自做主更改他的命令,事后也不向他稟報,山賊果然是山賊,跟了他這么多年仍不懂規矩。
“你請了什么高人相助?”
凌十一興奮道:“王爺可曾記得當初霸州造反的首領唐子禾?”
“那個女反賊頭子?”
“正是她,后來霸州被朝廷所破,唐子禾被官兵拿下,卻在押送京師途中逃脫。前些rì子不知何故,那唐子禾竟出現在九江府外,而且一手殺人于無形的使毒功夫分外了得,末將見人才難得,便邀她同舉刺殺昏君之事,唐子禾欣然答應,有了她那手功夫,再加上三十多名武功高強的死士,有心算無心之下,末將覺得朱厚照應該逃不出生天。”
帳內眾人皆驚,朱宸濠擰眉道:“那唐子禾當真有這般本事?”
偶像的力量是無窮的,凌十一的胸脯拍得啪啪響,充分發揮了身為唐粉的忠心。
“末將敢打包票,這朱厚照一定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就唐子禾那身使毒功夫,簡直神鬼莫測,一丈方圓內別說是人,連只跳蚤也會口吐鮮血而亡,唐子禾所過之處簡直寸草不生,萬徑人蹤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