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小木板屋,很簡陋,但也很整潔。
從陳老師的衣著上就能看得出來,他是個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的人。衣服雖然舊,卻洗得干干凈凈,胡子也刮得干干凈凈。在條件許可的范圍內,他已經做到了最好。
對于這樣的人,范鴻宇從來都是發自內心的敬重。
木板屋里有一張自制的“原木書桌”,和教室里的講臺一樣,一塊木板四條腿兒,上面堆著許多作業本,看上去都比較破舊,應該是使用到了“極致”的那種,基本上不會放過任何一處空白。
屋里只有兩把椅子,陳老師便客氣地請客人落座。
范鴻宇坦然坐了。
李秋雨微笑說道:“陳老師,您坐吧,我和陳星睿站著就是了,我們是晚輩。”
很明顯,一時半會找不到別的座兒了,隔壁教室里,也沒有任何一張多余的凳子。
范鴻宇有點詫異地望了李秋雨一眼,不明白一貫飛揚跳脫的小魔女,怎么忽然就變得斯文守禮起來。不過李秋雨的神情十足自然,絲毫也看不出做作之意。
估計還是環境使然。
環境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范鴻宇堅信這一點。
“遠來是客,還是你坐。我有辦法……”
陳老師笑著說道,將擱在角落里的一只小木箱弄出來,臨時充當凳子。陳星睿自然只能站著了。
范鴻宇掏出香煙,敬給陳老師,陳老師笑著擺手,說道:“謝謝范老板,這個我沒學會。”
又讓陳星睿,陳星睿也是連連擺手。臉頰微紅。
范鴻宇笑了笑,自己點起一支,說道:“陳老師,你不要叫我范老板,叫我小范吧。我也不是什么老板,我是政府工作人員。不過我在企業界認識幾個朋友,他們愿意幫忙,為山區的小朋友做點力所能及的幫助。”
陳老師忙即說道:“范老板太客氣了,這個萬萬不敢當。”
李秋雨便在一旁插話:“陳老師。你就叫他小范吧,他真的不是大老板,是干部。不過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認識一些有錢的大款,他的朋友們愿意掏錢。”
見李秋雨也這么說。陳老師便有點將信將疑,說道:“這個,范老板真是國家干部?”
“嗯。我在青山省政府機關上班。”
“哎呀,原來是范領導。”
陳老師便重新禮敬。實話說,“范老板”在陳老師的心目中,并不如何了不起。嚴格而言,陳老師算是讀書人。老祖宗有言: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何況范鴻宇如此年輕,和陳老師印象之中腰纏萬貫,挺胸凸肚的大闊佬卻也相差甚遠。
現如今聽說范鴻宇是在省政府上班,盡管不是益東省而是青山省。陳老師立時便覺得他的分量大不一樣。
“陳老師,我們現在商量一下吧,看這個小學怎么建。當初我答應秋雨說可以捐贈二十萬。那只是一個大約的數字,不一定剛好是二十萬。根據實際需要來定。”
范鴻宇抽著煙,緩緩說道。
一談到正經事。范處長的官威自然而然就出來了,看上去很威嚴。
李秋雨便微微一愣怔。
她和范鴻宇打交道以來,見識過范鴻宇的方方面面,包括他的仗義,他的鎮定,他的細心和他的勇猛無敵。唯獨沒見過范鴻宇工作的一面。沒想到范鴻宇談到工作,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倒不是說范鴻宇打官腔,關鍵看上去好像特別能拿得定主意——我說了算!
其實男人這種極度的自信,才是真正能打動女生的要害之處,比“勇猛無敵”還令人動心。李秋雨出身在那樣的豪門世家,素日所見,家里長輩無一不是老成持重,深謀遠慮之士,無形之中,李秋雨便受了很大的影響,覺得這樣特別自信的男子,才是當真最靠得住的。
陳老師忙即說道:“是的是的,范領導,這個事,星睿前天一到家就跟我說了。說實在的,范領導,二十萬太多,我們只有三十幾個學生,一個老師,用不了這么多錢。我雖然是代課老師,政府每個月也補助我四十塊錢。所以我的工資是不用管的。我簡單算了一下,按照一般鄉鎮中心小學的標準來建,大約只要有五萬塊錢左右,就能把學校建好了。”
“五萬?”
范鴻宇吃了一驚,顯然沒想到陳老師算出來的數據這么小。
“是啊,主要還是我們這里交通不便,很多材料必須從外邊運進來,貴在運費上了。至于工錢,不用算,我們自己出工。只要有材料,我們自己動手,能省多少就省多少。你雖然是大老板……呵呵,雖然是領導干部,錢也不是輕輕松松賺來的,我們不能亂花。”
陳老師便憨厚地一笑,說道。
山里人便是這么質樸,絕不會因為外界捐款“來得容易”,就可著勁的多花多要。
李秋雨連忙說道:“陳老師,你不用幫他省錢,他能弄到
錢……真的,他很有本事的。”
李秋雨其實并不知道范鴻宇多有錢,但從她哥哥李春雨身上,也能猜個大概。短短兩三年時間,范鴻宇就讓李秋雨開起了寶馬車,儼然京師數一數二的闊少。范鴻宇自己的本事,可見一斑。
“當然當然,我知道范領導很有本事……”
陳老師連聲說道,不過看上去,似乎隱藏著什么話語,不好說出來。
范鴻宇微笑道:“陳老師,你心里想什么,請直截了當說出來吧。我們現在在商量,想到什么就說什么,這樣才能把問題搞透徹。”
“呵呵,好好……”陳老師便搓著手,沉吟稍頃,說道:“范領導,不瞞你說。我們大陳村的娃娃現在碰到的最大問題,還不是小學的問題,而是以后讀初中,高中乃至上大學的問題。有個情況,不知道星睿和你們談過沒有。星睿上大學的費用,是我們全村人一起湊的,縣里給解決了一部分,我自己還借了些錢……我是整個大陳村唯一拿工資的人。”
每個月四十塊錢!
然而在大山深處,這確實是筆收入。
“但是大部分人家。還是供不起一個學生。不要說大學生,就是高中生初中生,都很難供得起。所以很多人不愿意把小孩送到學校來讀書。反正讀個小學基本上也沒啥大用處,就是認識幾個字。還耽誤下地的功夫,將來也不能當飯吃……”
范鴻宇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說道:“陳老師,你的意思,是建立一個長期的,可提供持續保障的機制,為山里娃娃解決后顧之憂?”
“對對,是這樣是這樣。哎呀,還是范領導的水平高。一句話就總結到位了。”
陳老師便連連點頭附和。
范鴻宇沉吟起來,稍頃,輕輕搖頭。
陳星睿的心就懸了起來,很關注地望著范鴻宇。以為他生氣了。實在自己父親這個要求提得比較過分。就算范鴻宇天性善良,樂善好施,但幫助別人總歸有個限度。他不可能充當救世主,一攬子將大陳村面臨的所有問題都解決掉。
“陳老師。你提的這個話題太大了,而且牽涉到了很多的方面。真正能夠完全解決這個問題的。只能是政府,不是民間力量。當然,還有群眾自己的努力和配合。”
“是啊是啊,范領導說得很正確,我也只是隨口提一句而已,這真是大問題,需要政府統籌解決……范領導不遠萬里來到我們大陳村,為我們解決困難,已經很感謝了。”
陳老師就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范鴻宇擺了擺手,說道:“陳老師,我說的是一個全局性的問題,類似你們大陳村這樣的情況,不要說百山縣還有不少,全國各地通算下來,那就更多了。依靠民間力量將這些問題全部解決,當然不現實。但僅僅只是解決大陳村的困難,倒也不算太難。這樣吧,我們原先談妥的二十萬捐款,還是不變,肯定到位。其中五萬,按照你的預算,用來改建大陳村小學校舍和其他教學設施。另外十五萬,我們建立一個助學基金,專門為大陳村考上大學的孩子提供資助。十五萬不多,暫時只能為大學生和中專生提供資助,初中和高中階段的費用,還是需要學生家長自己想辦法解決。當然,后續我還會再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多投入一些資金。”
陳老師大喜過望,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說道:“范領導,如果能這樣,那就太好了。實話說,我們大陳村只是貧窮落后,孩子們并不笨,腦子還是很好使的,也能吃苦。只要能給他們提供上大學的資助,那就能解決大問題。只有更多的山里孩子走出去了,見過大世面,學到真本事,山里才有希望。”
“對的,陳老師,我就是抱著這個目的來的。要建設家鄉,還是要靠增強自己的造血能力。”
范鴻宇也站起身來,和陳老師握手,微笑說道。
“那么建學校和辦助學基金的事,就全部拜托給陳老師了,過幾天,資金就會到位的。”
“好好,只要范領導信得過,這個事我一定全力以赴。”
“公事”一個上午就談妥了,對范鴻宇的囑托,陳老師勇挑重擔。但畢竟茲事體大,涉及到二十萬的巨款,陳老師不敢自專,還是請了九阿公等族老和支書村長過來,一起商議。
這可是關系到山里孩子未來的前程,非得好好商議不可。
范鴻宇讓李秋雨拍了很多照片。
陳星睿以前沒擺弄過照相機,加之又是借李秋雨的“傻瓜機”,拍攝的照片很不專業,許多照片都是模糊不清的,“不堪大用”。“”,全文字
李秋雨的照相水平自也談不上多專業,但至少比陳星睿那樣的“菜鳥”要強得多了。而且這一次時間充足,李秋雨給學校每個孩子都照了相,很多當然是“擺拍”,也沒什么。
對于范鴻宇的仗義,九阿公等族老和支書村長等人交口感謝,九阿公七十來歲了,甚至還站起身來,顫巍巍地給范鴻宇鞠了個躬。慌得范鴻宇忙不迭往起站,連稱“不敢當”。
范鴻宇提出來的計劃,大伙自是異口同聲地贊成,由陳老師掌管資金,也沒有意見。但陳老師自己提出來,這筆資金由在座諸人共同掌管,存在銀行,要取錢出來,必須有他,支書和村長三人一起簽字同意才可以。“”看
也算是主動避諱。
八九年的二十萬,不要說在這小小山村,就算在大城市,也足以讓人瘋狂,為此引發血案毫不離奇。
李秋雨提出來,可以用這筆錢從事一些能夠產生效益的活動,讓錢生錢。
別人還沒琢磨明白她的意思,范鴻宇已經搖頭否決了,堅持專款專用,助學資金不能用作其他用途。不夠的話。他可以再想辦法。
李秋雨本就是隨口一說。被范鴻宇否決,也不以為意。
這些事,她是不懂的。
她不過是個剛剛讀大二的學生,要學會怎么管錢。怎么管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范領導,這個事,要不要和鄉里打個招呼?”
一切商量妥當。支書忽然問道。
這也是大多數農村基層干部的共同思維,碰到大事,不管是好是壞,第一時間向上級組織匯報。
范鴻宇說道:“向鄉里和縣教委報備,是肯定的了。不報備,到時候他們會來調查,反倒纏夾不清。不過我有個建議,你們先在銀行開個戶頭,等錢到賬之后,再向鄉里和縣教委報備。這個順序很重要。千萬不能搞錯了。錢還沒到賬,先就報備了。好像在欺騙領導,不大好。”
范處長這就是在公然“忽悠”支書了。
說起來,范鴻宇亦是迫不得已。
對于現今各級政府機關的“信譽度”,范鴻宇心里有數,決不能估計過高。不管是上面的撥款而是民間捐款,只要走財政的賬戶,十有八九會被雁過拔毛。到時候,這二十萬能夠有一半落到大陳村的手里,都要燒高香了。范鴻宇遠在青山,也不好插手益東的事情。
不過這些話語,卻不必向大伙提起。
在這些淳樸的山民眼里,上級黨組織和政府都是最靠得住的,范鴻宇的“警告”,只怕他們未必真的會相信,還不如“忽悠”他們一把,省得麻煩。
明明是善舉,卻不得不“提防”當地政府機關,委實無奈。
“對的對的,還是范領導想得周到。”
大伙便一齊點頭,深表贊同。
在省政府上班的大領導,無論如何都比他們想得周全,絕對不能質疑的。
談妥公事之后,支書邀請范鴻宇李秋雨去他家里吃午飯。大家也都贊同。這也是山里人的規矩,來了貴客,每家每戶要輪流招待。
當然,吃食還是全村人一起湊。
這樣貧窮的小山村,縱算是支書村長家里,也不會有太多的“余糧”。
在支書家里吃中飯時,依舊是九阿公等村里的頭面人物作陪。
吃過中飯,李秋雨便迫不及待地對陳星睿說道:“陳星睿,走走,抓蟲子去……”
盡管李秋雨對“百蟲宴”很怵頭,但她害怕的只是那些蟲子本身,對于抓蟲子這樣的活動,卻十分喜愛,肯定很好玩的。
在這偏遠山村,不要說沒有電視收音機等娛樂設施,電都是不通的,李秋雨也沒帶什么雜志報紙,不找點好玩的事情做做,悶也悶死了。
陳星睿看了看天色,正午時分,太陽還比較厲害,但在大山深處,也不怎么炙人,倒是抓蟲子的好時機,當下含笑答應。
李秋雨頓時便笑逐顏開,帶著十分向往的神情。
大約二十分鐘之后,抓蟲子的“大部隊”開拔,以陳星睿的母親,嬸母為領隊,還有陳星睿的堂妹和一位鄰居家的大嬸。加上范鴻宇,李秋雨,陳星睿一共七個人,帶著四件“作戰工具”。
所謂“作戰工具”,相當簡單,用幾根小毛竹扎成一個三角形,然后綁上尼龍絲網,網眼很小。陳星睿介
紹說,當地管這種自制的工具叫“簍”,大致是這么個讀音。
“用這個簍子捕魚么?”
李秋雨跟在陳星睿的堂妹身后,興致勃勃地問道。
陳星睿的堂妹叫陳梅,大約是十六七歲的樣子,身形瘦削,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稚嫩一些,長相文靜秀氣,記得陳星睿說過,陳梅讀到了高中,成績很不錯,因為他的原因才不得不輟學回家務農的。
陳梅很靦腆,笑著搖搖頭,說道:“不是捕魚,是抓水蜈蚣……”
普通話還算比較標準。
“什么叫水蜈蚣?”
李秋雨是個“好學生”,打破沙鍋問到底。
“水蜈蚣就是水里的一種蟲子,長得有點像蜈蚣,但沒有毒,能吃的。”
“吃?”
李秋雨頓時便寒毛倒豎,腦海里馬上浮現出蜈蚣那可怖的形狀。
蜈蚣能吃?
開什么玩笑!
“嗯。”
陳梅點點頭。加快了步子。雖然她總是趁李秋雨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打量。但和李秋雨并肩走在一起,卻覺得“亞歷山大”。
李秋雨滿腹疑竇。
大陳村處于山谷之中,村外不遠處就有一條小溪流過,溪水很淺。只堪堪沒過人的足踝處,大約也就是二十來公分的樣子,水流十分清澈。
抵達溪邊,四位女將便擺開了陣勢。赤足下到溪水之中,各自占據一塊陣地,用腳開始攪動溪水里面的鵝卵石,溪水就變得渾濁起來。
李秋雨便很緊張地在岸邊盯著,目不轉睛。
倒要看看,到底是抓些啥玩意。
不一會,陳梅將簍從水里提了出來,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好多水蜈蚣……”
彎下腰去,在簍里抓起一些蟲子。
“我看看我看看……”
李秋雨便嚷嚷起來。如果不是她穿著運動鞋,只怕就要跳下水了。
陳星睿笑道:“你最好不要看……”
“為什么不看?我偏要看!啊……”
李大姑娘忽然一聲尖叫。身子猛地往后仰,幸好范鴻宇就站在她身后,一把托住了,李秋雨才沒有一屁股坐倒在地。
只見兩條“毛茸茸”的蜈蚣在陳梅潔白的手心里不住掙扎扭曲。
“這,這是……”
李秋雨伸手指著那扭曲掙扎的“毛毛蟲”,小臉煞白,驚懼不已。
陳星睿笑著接了過來,放進隨身攜帶的竹簍里面。四位女將第一輪作戰,便即收獲不小,抓到幾十條水蜈蚣。
“陳星睿,這,這個東西能吃?”
良久,李秋雨才回過神來,躲到了范鴻宇身邊,潔白雙手握成小小的拳頭放在胸前,戰戰兢兢地問道。
“能吃。用油炸過之后,放辣椒和姜絲炒,很脆很香。”
“這,這是蜈蚣啊……”
“呵呵,這不是蜈蚣,只是長得和蜈蚣有點相像,我們都叫它水蜈蚣,學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沒有毒的。”
大嬸們就笑呵呵地沖李秋雨點頭,意即請她放心。
“可是,你們為什么要吃這個,這個蟲子呢?”
“這是我們山里流傳下來的美食,應該有很多年的歷史了。我聽老輩人說,以前山里人很苦,比現在還窮,糧食不夠吃,肉菜就更加少了,所以就抓蟲子吃。很好吃。現在看來,這樣做是有道理的。這些昆蟲,蛋白質含量很高,營養豐富,不但是美味,而且大補。”
陳星睿便耐心給李秋雨解釋。
范鴻宇笑道:“昆蟲本來就是高營養品。天然的昆蟲,營養豐富,綠色環保,沒有任何污染。將來,我看這種美味有可能大行其道,會有很多人搶著吃。”
李秋雨頓時又打了個寒顫,向旁邊走開兩步,離范鴻宇遠遠的,“驚恐萬狀”地望著他,似乎他忽然之間就變成了洪水猛獸。
這個人吃蟲子的!
不靠譜啊!
范鴻宇和陳星睿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星睿,百蟲宴,真的有一百種蟲子?”
范鴻宇問道,對陳星睿的稱呼,也在不知不覺間改了。
“一百種肯定沒有,這附近能吃的蟲子加起來,大約有二十來種吧。不過并不能全部搞齊,要看季節。比如桃花蟲,竹節蟲,現在就找不到。看看誰家還有存貨,可以弄一點來。待會再抓點螃蟹,今晚上應該可以湊個七八種蟲子吧。”
“那,那沒有別的菜了?”
李秋雨叫道。
“哈哈,肯定有。你不敢吃蟲子,待會給你做別的菜。”
“那,要先做別的菜,然后再做蟲子……”
李秋雨結結巴巴地說道。
這個先后順序決不能搞錯了。
陳星睿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