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八軍用運輸直升機的巨大轟鳴聲在夜色中顯得是那樣的刺耳,這聲音對高躍平一伙來說更是如此,當看到以翁庭璋和張易成為首的省委大佬們一個個鐵青著臉從機艙里走出來時,他們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一個副縣長出車禍,十三個省委常委全部到齊,這樣的情況是他們從沒想過的,太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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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山間公路的檢查站前兩百米處,李雅蓉駕駛的別克警車卻被一名穿著便裝的年輕男子攔了下來,抬頭一看,竟然是林楓的貼身保鏢兼司機靳戰東,在他身后不遠處,蘇梅正蹲在地上捂著臉不住地抽泣著;李雅蓉拉開車門就沖了下去,紅著一雙眼睛用質問的口氣對他道:“怎么回事兒?林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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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戰東的眼睛也紅了,他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道:“雅蓉姐,對不起,我……”說到這兒他再也說不下去了,今晚林楓遭遇到的意外對他來說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作為一名中警內衛,他深深地知道,自己失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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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雅蓉猛地抬起手來,靳戰東眼睛一閉,耳光卻并沒有落下,睜眼一看,李雅蓉緊咬嘴唇,一邊流淚一邊揚著手在發抖,靳戰東此時此刻多么希望李雅蓉能夠痛痛快快的給自己來一耳光,可是李雅蓉的手卻始終沒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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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雅蓉猛地一扭頭,轉身就回到了車上,靳戰東趕緊站到了車前,用身體擋住了她的去路;對于靳戰東的所作所為李雅蓉很是火大,她探出頭來指著靳戰東厲聲喝道:“你給我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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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戰東很堅決地搖了搖頭,道:“雅蓉姐,對不起,今天我是如論如何也不會讓你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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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雅蓉火了,道:“靳戰東,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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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蓉姐,我不能讓你去現場,你看,蘇姐也被我攔了下來,至于理由我想你應該知道,總之請你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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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雅蓉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靳戰東為什么不讓自己和蘇梅去現場,要是待會兒自己和蘇梅在懸崖邊哭天喊地的找林楓,那她倆林楓老婆的這個身份就會徹底暴露,不管是對于林楓個人、自己、蘇梅,還是對于整個林家,這絕不是什么好事情,在這一點上,身為中警內衛和林家鐵桿的靳戰東比任何人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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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老公生死不明,就連去事故現場看一眼也成為了奢望,在這車來人往的山間公路,她連放聲大哭都不敢,因為這樣做只會讓別人懷疑自己和林楓的關系;李雅蓉忽然覺得自己好無助,她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一種天地忽然崩塌的感覺襲上了心頭,眼前一黑,她趴在方向盤上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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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前的靳戰東一看情況不對,趕緊跑過來拉開了駕駛室的車門,扶著李雅蓉用力的掐住了她的人中,可是很快靳戰東就發現李雅蓉的情況不妙,他趕緊朝還蹲在地上捂著臉抽泣的蘇梅喊道:“蘇姐,你快過來,雅蓉姐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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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蹲在地上自顧自的抽泣的蘇梅被靳戰東這一嗓子總算是喊醒了,她強忍著心里的悲痛跑了過來,發現李雅蓉面色蒼白,額頭上不斷有汗珠冒出,這是典型的急火攻心造成的狀況,必須馬上送她去醫院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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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戰東和蘇梅兩個人合力把李雅蓉扶到了警車的后座,然后一起上了車,靳戰東把警車調了一個頭,拉著警報朝宣河縣城風馳電掣般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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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既成和周克鐘率領的車隊就在李雅蓉身后不遠,看到李雅蓉的警車呼嘯著往反方向行駛,洪既成是一頭霧水;周克鐘卻已經看到了坐在李雅蓉警車駕駛室里的靳戰東,他太了解李雅蓉對林楓的感情了,這丫頭八成是想不開暈過去了,當下周克鐘對洪既成道:“洪書記,李局可能是有什么事兒需要去宣河縣城,咱們不管她,先去現場吧,聽說翁書記和張省長他們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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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大佬都到場了自己要是姍姍來遲,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兒,當下洪既成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咱們趕緊去現場,不能讓省委領導來等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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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現場剛一下車,周克鐘就聽到了張易成的咆哮聲:“搞什么?你們這一群人在搞什么?一大堆人在山上傻站著,為什么不下去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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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躍平低著頭道:“張省長,您看看,這山間霧氣太大,能見度太低,懸崖下面又是深不見底,我們根本下不去呀!不過我們已經組織了若干個搜救小組,正在努力尋找下去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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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易成是徹底火了,指著高躍平怒道:“你少跟我這兒談客觀條件,下不去不會想辦法嗎?等你們的搜救小組找到下去的路,黃花菜都涼了,我說你們這群人都是豬腦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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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河縣委和縣政府一班人被張易成罵了個狗血淋頭,一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龔兆峰知道張易成現在在氣頭上,他走過來勸道:“張省長,你冷靜點兒,要不咱們讓直升機載人下去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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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易成聞言趕緊道:“那還等什么?趕緊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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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兆峰點了點頭,轉身就朝直升機那邊跑去了,沒過多久他就回話了,直升機駕駛員明確告訴他,這樣的能見度開著直升機下懸崖無異于自殺,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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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易成聽了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他閉著眼睛一臉的痛苦狀,唯今之計也只有等天亮再說了,在大自然面前,甭管你是多大的官,都得服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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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的山風徐徐的吹著,一個老者含著一支煙正站在懸崖邊不住地嘆氣,這人周克鐘也認識,鄂北的封疆大吏,省委書記翁庭璋;從下直升機之后翁庭璋就一句話也沒說過,這么高的懸崖摔下去,林楓基本上可以宣布掛掉了,林家的長孫和第三代唯一的男丁死在了自己的地盤,這個結果翁庭璋承受不起,鄂北的官場也承受不起,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但可以預見,自己這個省委書記算是當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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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輪紅日出現在東方的天邊時,這個曾經無人問津的懸崖邊已經聚集了鄂北官場幾乎所有的大佬;在他們身后,是無數的公安、武警、消防官兵以及醫護人員,除了少數的幾個人,沒有人知道為什么一個副縣長出了車禍會引起這么大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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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幾乎所有的官員都站到了懸崖邊低頭向下望去,這處懸崖少說也有一百多米,底下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密林,一輛已經砸得變了形的帕杰羅越野車隱約可見,此情此景沒有人還敢奢望車里的林楓還活著;鄂北省委的大佬們幾乎是同時閉上了眼睛,眉頭緊鎖,他們知道,鄂北的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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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刺耳的吼叫聲傳來,楊建站在懸崖邊放聲大吼,吼過之后,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嘴里一直喃喃地念著林楓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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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克鐘恍恍惚惚的從懸崖邊走了回來,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淚水跟決堤似的奪眶而出,林楓的音容笑貌在他腦海里像放電影一般不停地掠過,林衙內就這么走了嗎?這感覺太不真實了,可是卻又活靈活現的出現在眼前;昏昏噩噩中感覺旁邊也有兩個人坐到了地上,抬頭一看,是龔兆峰和陳劍喻,他倆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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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易成哆哆嗦嗦地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他知道有許多人需要通知,可是此刻他卻不知道該先打給誰,電話打通了又該說些什么;一連抽了四五根香煙,張易成這才撥通了林家老二林德勝的手機,電話一接通,就聽見張易成用顫抖的聲音道:“德勝啊!我是你姐夫,小楓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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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個電話的打出,十分鐘不到,在場的省委大佬和高級官員們的手機就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到處都是接電話的聲音,各種指示鋪天蓋地般向他們襲來,其中林老爺子的指示分量最重,卻也最簡單,就八個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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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能見度已經達到了飛行要求,直八軍用運輸直升機載著首批搜救隊員下去了,一刻鐘以后,對講機里響起了搜救隊員的聲音:“報告,我們發現了林副縣長乘坐的三菱帕杰羅越野車,車子已經完全報廢,但是沒有發現林副縣長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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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情況出乎了現場所有人的預料,楊建第一個從地上爬了起來,興奮地道:“快,咱們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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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八軍用運輸直升機從懸崖下飛了上來,幾乎所有的官員此時都沖向了它,由于機艙空間有限,翁庭璋、張易成、龔兆峰、宋維義、楊建、陳劍喻、周克鐘等和林楓關系親密的人得以坐上了直升機,他們很快就來到了懸崖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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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來到越野車旁,整個越野車已經砸得完全變了形,車玻璃和零件散落一地,可是林楓卻連一根頭發絲也沒見到;翁庭璋不解地問道:“怎么回事兒?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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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維義四下看了看,道:“會不會讓野獸給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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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茂密的山林有野獸出沒也屬正常,楊建瞪大了眼睛往車里瞧了瞧,嘴里喃喃地道:“不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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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易成趕緊問道:“楊副廳長,哪里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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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看。”楊建指著越野車道:“車子里怎么會一點兒血跡也沒有?就算掉下來被野獸叼走,可是從這么高的懸崖摔下來,能不出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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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眾人異口同聲的點了點頭,現在的情況讓所有人都納悶了;張易成一臉嚴肅地道:“我還不信這么大一個活人會憑白無故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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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庭璋聞言當即指示道:“通知下去,各搜救小組立即圍繞這里以扇形十公里為半徑進行拉網式搜索,公安、武警、消防全體動員,發動附近鄉鎮的黨員干部帶領群眾加入搜索,另外立即通知鄂北省軍區,讓他們派部隊協助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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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話,張易成的手機響了,接完電話后他對翁庭璋道:“翁書記,鄂北省軍區副司令員朱正義已經率領駐軍在往這邊趕了;另外剛剛接到南粵軍區的通知,他們已經派出了一個陸航團趕往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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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翁庭璋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同志們,這次搜救行動的意義和分量我就不用多說了,大伙兒心里都明白,總之就是一句話,不惜一切代價,掘地三尺也要把林楓同志給找出來,還是那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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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整齊劃一的回答聲在深谷里久久地回蕩著,一場營救林楓的生死行動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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