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和文君空手而返,見張寧已牽馬出來,正押著一個被反綁的人在大路上,老徐便喊道:“莊子里出動馬隊了!”
張寧聽罷也不搭話,趕緊把馬牽到路邊的土坡旁,用劍指著中年文士:“上馬,敢搗亂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說著還舉起半人高明晃晃的長劍,作勢隨時都會砍下去一樣。中年人沒法只好磨磨蹭蹭地上馬,韁繩卻被張寧一直拽在手里。
這時老徐等人奔到了面前,張寧便用很快語速下令道:“老徐騎這匹馬,控制住這個俘虜別讓他瞎折騰,咱們上馬出發!”
由于馬匹等提前準備,張寧等上路時還沒見著后面馬隊的影,馬蹄聲也聽太清估計沒幾匹馬。不過老徐看來不是張飛那種一人干千軍的主,加上彭天恒也不是吃素的,硬拼不是辦法,先跑路才是王道。
“我辦事不力……”老徐有些愧疚地在馬上說道。
張寧道:“先別說這個,回去再說,現在你最要緊的是看好這個俘虜,沒抓住賊人,此人也用處不小。”
路過儀真縣城,張寧下令不進城,直接向揚州的大路上走。因為儀真縣的客棧里布置有謝雋的人,張寧親自安排的,萬一弄出什么動靜不巧被密探看到了,又是個麻煩。
過了儀真縣,再不見追兵的一點影兒。老徐便解釋道:“那漢子的手段不算太高明,好幾回合我都占了上風,但他身強力壯沒奈何住他,最后又掉進了泥水里成了扭打的局面,體力優勢就明顯了……老朽終究是歲數不饒人,體力跟不上。不過如果在寬敞地方拿長兵器對打,我應該能贏他。”
“你是張平安?”中年人忽然開口問道。
張寧有些詫異地轉頭看他,他又道:“我聽桃花仙子提過你……還有方姑娘。”
“閉嘴!你想靠三寸不爛之舌忽悠我,怕是找錯人了。”張寧罵了一句。
徐文君忍不住說道:“咱們張大人也是靠這個的,爺爺沒打贏那大胡子,東家勝一個給我們開開眼界?”
“我自有辦法對付此人,安全弄回去再說。”張寧道。
臨近揚州時,張寧又叫老徐拿銀子去一個鎮子上買馬車,好將俘虜裝在車里弄進城,免得被綁在馬上太顯眼。進城沒什么阻礙,大白天的張寧又是官,一路綠燈。
徑直回了北城老徐住的小巷子,連人帶車給弄進了院子里才消停了會兒。三人閂上院門,這才把中年人押下來進一間廂房。張寧覺得自己是在綁架,腦子里就出現了一個電影里的場景,一個人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嘴里還堵著一團布。遂依樣學習,忙活指揮找繩子將俘虜五花大綁在一把梨花椅子上,又覺得此人沒問他話也說太聒噪,把嘴也堵上了。
忙活了一陣,老徐坐下來歇氣,文君忙著去燒水,老徐和俘虜一身都是泥水,得洗澡換衣服。張寧便在那人身上亂摸,想搜搜有什么東西,就算搜點錢出來也好。不料那人之前不掙扎此時就掙扎了幾下,拿眼瞪著張寧“嗚嗚”地從嘴里發出聲音想說什么的樣子,幸好預先把他的嘴堵上了也省得聽他廢話。
果然從腰里的袋子里搜出了一些銀子銅錢和銀票,這家伙還是個大款,隨身帶著幾十兩現錢。不好意思張寧只好笑納了。他又在中年人的懷里摸到了一件什么東西,便毫不客氣地伸進去摸了摸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來。
信封已經打濕,張寧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紙抽了出來,攤開放在桌子上。有信封的保護,紙張雖然有點濕了,卻沒被泡爛,大約能辨認出字來。
中年人不掙扎了,卻瞪圓了雙目看著桌子上的紙,只是他無可奈何。
張寧見他的表情,更加好奇,遂馬上去辨認紙上的字:大事正是要緊時候,傳令彭天恒不計損耗引偽朝鷹犬注意。二十六年三月二十九。
二十六年?張寧掐指一算,只有用建文年號才算得到二十六年去,這廝是亂黨無疑。他看了一眼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的中年人,也不問什么,拿走了紙,叫老徐也一起出來。
二人一起到了廚房,文君正在燒水,一身濕的老徐便坐到灶前去添柴也好烤火。張寧道:“這件事一開始的目標是抓住絡腮胡大漢,現在沒成功,所以賞錢……”
老徐道:“既然有規矩,老朽絕無怨言,東家按規矩辦便是。”
“聽我說完。”張寧道,“所以一開始承諾的賞錢一分沒有,但抓住的這個人挺有用,功是功過是過,后面這一功賞銀一百兩,二位可服?”
老徐有些詫異,隨即便點頭,文君沒說話老徐在場都是他說了算。
張寧又掏出一個錢袋,就是從俘虜身上搜來的,將里面銀的銅的紙的倒在灶頭上,然后將袋子丟進火里燒了。他指著那些錢道:“抓住俘虜是二位之力,現在額外分贓。你們一人一半。”
這么一弄事情搞出諸多周折,賞錢其實差不多,只是說法不同。本來老徐覺得放走了目標人物事情辦砸了,沒想到張寧那么厚道,倒有點不好意思:“要說分贓東家也有一份。”
張寧笑道:“論功分贓。錢是我出、物是我出,我是做東的,我要功勞干什么、問誰要賞?所以功勞都是你們的。”
祖孫倆一下子就得了大約一百五十兩,差不多相當于十萬塊吧,干一票才花幾天時間,確實是暴富。這身家如果在小地方,完全算得上一地小財主了。
老徐雖是見過世面的人,此時不禁面露紅光,心情大好。
“抓俘虜的賞銀下回給你們,我沒帶銀票。”張寧正色道,“下面還有一些收尾的事兒,同樣馬虎不得……”
他琢磨著自己在揚州幾個月除了和方泠有聯系,也沒見有不明身份的人跟蹤,這處院子不一定亂黨找得到,而且他們要進府城干一票也挺不容易,城里管得比較嚴;但他作為桃花山莊注意到的人,做好心理準備不是壞事。想罷便說:“如果有人來劫人,你們就拿人質威脅,他們不管死活搶奪,你們就先想辦法跑,別管人質了。”
“不對俘虜動手?”老徐問道。
張寧想起那家伙說起方姑娘又是桃花仙子的,便搖搖頭:“別殺他,在城里做下命案諸多麻煩。”
就算萬一人被劫了,拿著手里這張紙換自己那張詩,大約還是可以的。至于官府那邊就不用操心了,沒人會不經張寧跑來亂搞,揚州密探這邊張寧的官最大,要私自對他動手動腳要么越級請示上峰需要費時日、要么就是吃飽了撐的嫌自己混得太安穩,官場和江湖還是很有點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