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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記得見過一些發酒瘋的人,喝醉了酒就失去了一個正常人應有的舉止,如神智失常。張寧也曾醉過酒,甚至有過爛醉到酒精中毒的經歷;但他在醉了之后依然能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說了什么,談不上神智不清。所以他認為人在情緒失常等非常情況下,言行仍然是可以控制的,而不能視為形同瘋癲。可是這種感官是他以己推人得來的,也許人與人不同,誰知道呢?正如有話曰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眼前的姚姬確實有些情緒失控了,她提出那樣的要求或許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張寧自己此時是很清醒的,他完全沒有被影響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所以他當然不會同意在這種地方干如此尷尬的事,特別是當著馬皇后這個外人的面。
姚姬的仇恨和釋放,他能用心理解到;她曾述說過自己在皇宮里受過的欺凌和多年的顛沛經歷,或許張寧可以說自己是感同身受。但是有些東西只屬于她自己,無論再親近的人也無非真正體驗到她的感受,僅憑敘述的想象、如何能與親身經歷相提并論?于是張寧是很清醒的。
母妃,你沒事吧?她已經受到懲罰了,你能放下就放下罷,我送你回去歇一陣。張寧沉默了良久才這樣說了一句。他沒有直接拒絕姚姬,只是不想讓她這樣自傲的人受到一點打擊,因為他認為姚姬的神智應該還是清醒的。
姚姬的頭發散亂,臉頰上不知道從哪里沾了一些灰塵污垢,被淚水還是汗水一浸臉有點花,但不知為何張寧覺得她現在仿佛更加真實;平常那修飾得太過精致沒有一絲瑕疵的儀表著實美麗,卻似乎籠罩著一層不能讓人靠近的光暈。她的寬袖絲綢衫已經破了兩處大口子,里面的束胸自然走光,鎖骨下方的肌膚白如凝脂,乳溝的自然脂肪弧線非常完美;被束縛的兩個大白兔更是將束胸撐起,似乎呼之欲出,那束胸的帶子系得好,剛才一番折騰居然沒散掉否則更是狼狽了。
她在儀表狼藉之下依然是美麗的,張寧沒有失去理智,如果失去了也應該不是因為此刻的非常情緒,而僅僅是欲望而已。
張寧安慰的話讓她臉上的嫵媚神態一點點消失,姚姬已經明白那是拒絕了,不過這樣的方式讓她并不覺得太尷尬,心下好受了許多。女子的臉如五月的天,一眨眼功夫,她帶著些許瘋狂的嫵媚已經變成了楚楚可憐的樣子,幽幽說道:我這是怎么……
玉鼻顫動,她的呼吸有點沉重,看起來經過剛才一番折騰她已有了疲憊。
張寧扣開腰帶上的黃金扣子,將灰色的上衣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又在她的胸前扯攏了一下灰色的衣服,好言道:我去叫人送轎子來接你。
姚姬彈琴的纖纖素手在他拉衣服的時候輕輕抓住張寧的手,但并不用力,張寧輕緩地把手抽走,又道:你等一會兒。
這時聽見馬皇后沙啞的聲音道:真可惜,你們偷偷摸摸干那茍且之事,我便看不到了。
姚姬竟未理會,她可能確實有些累了。
第二天張寧去鳳儀樓看望姚姬時,她已經恢復了尋常的樣子。張寧和她一起用膳,她的姿勢端莊,舉止優雅輕緩,已然變成了一個修養非常好的貴夫人,與昨日簡直判若兩人。而且她還能談笑風生,說一些生活小事,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張寧也一口母妃一口敬稱,自然地表現得好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二人如同尋常的母慈子孝的母子。但是有些事發生過了總是有區別的,他心里會時不時閃過有關姚姬身體的念頭,只是不會表現出來罷了。
侍女上來收拾杯盤,擺上茶水蔬果點心,離開之后,有一陣房間里只有他們單獨相處,偶爾之間張寧會有一種沖動,想問她心里是不是也有同樣的念頭。但是一個人在面前表現得如此端莊得體,他怎么問不出如此突兀失禮的話來……怕被義正辭嚴地拒絕?張寧覺得自己的內心依然留著前世的心理特征。
而且近段時間本來就被諸事煩心,壓力很大,他也便罷了,省得去尋些閑愁。張寧想到別處,這時便提及:有一件事我已經琢磨多日了,想把周夢雄召回武昌。
姚姬剛撥開一顆桂圓,頓時便放到了面前的白瓷小盤里,不動聲色問道:怎么有這樣的想法?
張寧道:湖廣數面受威脅,江西大戰眼看無可避免,正是用兵之時,朱雀軍兵力嚴重不足。湖廣兵部新募兵丁的事從今年初就開始籌備了,現在馬上就到八月,半年有余的時間還遠遠不堪使用。六部及地方官府在募兵事上做得不能算盡善,辦得也算過關了。問題出在組織訓練人馬上,要把眾多農夫、手工業者、市井百姓訓練成軍隊,著實不是件容易的事,以前以為火器兵成軍容易,兩三個月就能練成,現在看來有點高估。我尋思,關鍵是武昌缺少一個真正能治軍的將才。武昌守備陳蓋,數年前只是山村里的一個武裝頭目,如今看來要掌管幾萬人的訓練確實是太勉強他了。
姚姬道:你成天不是都在顧著公事?此事重要,你何不親力親為?
張寧皺眉道:案牘決策、理政和直接在營中治軍是兩碼事,我可能也干不好這種事。有些事想起來簡單、實辦起來難,怎么治軍,紙上談兵很多人都會,但是實際大營中大小諸事很多,影響成效的因素也不少,沒經驗的人極難讓軍隊訓練達到預期的目標。此事緊迫,要想辦成目前還真的需要一個軍營經驗豐富的大將。
姚姬不依不撓地又提道:你舅舅(姚和尚)和他的兒子二郎在岳州管兩三萬人,水軍營不也是他們從新練起來的?讓你舅舅回武昌不行?
張寧默然不語。他當然明白姚姬的擔心,要找一個人回來掌武昌的兵,在這里有兵權的人直接影響她和所有人的安危。相比周夢雄,她當然更信得過自己的哥哥姚和尚。
別說姚姬信她們姚家的人,就是張寧也覺得姚和尚回來要更值得信任。雖說周夢雄是他的岳父,但周夢雄從靖難之役時就是建文帝的武將,后來又跟了建文帝二十幾年,諸多舊事考慮起來著實還是有點掛心。
現在尋思起來,張寧也覺得馬皇后其實不足為患,那個婦人或許工于心計但缺少長遠眼光,她要報仇最好的目標應該是選周夢雄,長遠經營才有可能。
姚姬見他不答話,臉上便露出一些憂色:真的嚴重到只是召周夢雄了?
我翻過吏部的卷宗,目前有資格身份能出任武昌新軍統率的人,就只有那幾個人,周夢雄是不二人選。張寧垂下目光,周夢雄出身武將世家受軍事教育良好,在靖難之役時帶兵打過仗;他現在醴州帶的‘武昌營’一年多以前也是新軍,但效果看得到了,長沙等重鎮是他去年就輕而易舉拿下的,前不久調兵入苗疆,兩千人彈指而定。雖說這些仗都有別的有利因素,但若武昌營自身不堪使用,決不能那么容易的。
張寧繼續說道:這次進犯江西的官軍是宣府大同兵和京營一部,都是大明最精銳的人馬,兵力甚眾。目前江西只有永定營一萬多人可以依仗,漢王降軍不知其詳,拒敵又沒有山川險要為屏障,形勢兇險。需要武昌新募的大量兵員盡快成軍,作為東線后續戰爭潛力……為了避免滅頂之災,咱們必須要作出一些妥協考量和抉擇。
姚姬問道:你能打贏么?
這回張寧沒有發牢騷訴苦,他想起對張小妹做的保證,便點頭道:我想試試。
姚姬輕咬著朱唇沉吟一陣,幽幽說道:那你看著辦吧,如果有更好的辦法,讓你舅舅回來比周夢雄要好,我只能說到這里了。
既然姚姬沒有太激烈的反對,張寧已然做出了決定。
……此事辦起來沒費多少周折,張寧在內閣大堂上議了一下,然后直接下令了。當初組建內閣六部時,周夢雄姚和尚兩個武將身份的人就是兼領尚書閣臣的人,地位與在武昌的其他三個閣臣平起平坐;湘王對這種身份的人調令,其他人通常是不方便過多左右的,除非是有確實理由或公然與同僚對立。
張寧親筆書信,調任周夢雄出任武昌守備,掌管新軍大營,并直接叫大學士擬了張詔書,封周夢雄為鎮國將軍,拿到南宮去給建文蓋個璽就可以頒發了。醴州大營的兵權移交武略將軍李聞達,這個李聞達是周夢雄的妻子李氏娘家的親戚,排起來就是周夢雄的親信,所以調周夢雄回武昌同時也相當于沒奪他的醴州兵權。
周夢雄這回是實實在在的升遷,沒什么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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