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風道人聞言,臉上不動神色,他自然知道所謂法器校驗是怎么一回事,但料想徒弟清凌必無大礙,何況還有自己辛苦祭煉五十余年的清云靜心佩相助,料得那件法器威能不可能從中作梗。
那枯干道人聞言,開口道,“那弟子,上得前來,不得有所抗拒。”
李林從入得殿內,就未做聲,眼觀得種種沖突,神色一直未動,這時聞言,看向自己師尊。
霧風道人一點頭,他才邁步向前,走到那枯干道人所在高臺下面。
枯干道人伸手向腰間一處囊袋中一招,一件圓盤狀法器出現在他手中。
李林細細望去,憑借他的目力,只見這圓盤上粗略分成六片,每片各有圖案,人鬼蟲蛇,神仙修羅,大千世界,凡是活物之屬,皆有影像,活靈活現。
“你且莫驚慌,此物喚作六道輪回盤,專用作辨明個人根腳,凡是未能筑基,不入仙道之人,皆能看出根腳來歷,若你本身無礙,只要確是人族降生,就不會有事。”那枯干道人卻是好心,專門給李林講解了一下。
“多謝道長開釋,清凌自信乃純正人族出身,還請道長一驗。”李林謝過老道好意,正色道。
“明悟師兄,快快一驗,莫要與他羅嗦。”那負劍道人催促道。
枯干老道臉上閃過一陣不悅之色,但并未再多言語,手掐一道法決,將那輪回盤向李林頭上一拋。
這輪回盤頓時大放光芒,一陣金光從上迸發出來,細看之下,那陣金光分成六束,每束各自在李林身上盤旋一陣,然后又收回到盤中對應區域。
時間不長,有一刻鐘之多,最后一束金光才緩緩收回到輪回盤上。
待得金光全數回轉,枯干老道才收回輪回盤,此時眾人眼光都落到此盤上。
只見六道輪回盤上,六片區域,各自金光流轉,其上種種影像,一一浮動,似乎在做那對應之舉。
“非鬼,非妖,非神,非仙,非阿修羅道……”那老道口中每念出一種,都牽動殿中眾人之心。
“亦非……人”待得最后一道金光閃過,輪回盤上種種影像,無一閃亮,那枯干老道臉色一變,口中說出一句。
霧風道人聞言臉色大變,剛要出口分辨,卻眼見不對,身形先動。
“果然怪物,不入六道,豈能留你!”那老道剛剛說完,負劍道人臉上似乎閃過一陣喜色,口中卻怒斥道,眼中迸發出一道神識,同時手上掐訣。
“尊使且慢!”霧風道人已然來到李林身前,口中喝道,同時雙手一張,一道云狀屏障憑空出現,擋在他和李林面前,接下迎面撲來的一道烈火,但那突如起來的神識攻擊,卻是抵擋得慢了一步,蓋因此攻擊并非針對他而來,不能做到隨心應對,他的反應已是極快了。
李林只感到腦中一痛,如同萬針入體,又似烈火焚身,若非他早有多番磨練,非要大叫出聲不可,饒是如此,也是頭昏目眩,站立不住,跌倒在地。
“發現精神力攻擊,自動防御啟動。攻擊解析完畢,等同于紫色品階精神力攻擊,攻擊力度一千,需要消耗百倍藍晶幣抵消,當前僅有藍晶幣九萬六千,消耗完畢,無法完全抵消傷害,剩余攻擊傷害由本人承受”諾亞系統提示一閃而過。
李林此時精神力品階達到藍色高段,最大值達到九百五十,還差一些就到了九百九十九之數,就可以沖擊紫色品階。
本來剩余的攻擊強度也不是他能夠接受的,唯一的下場,就是神識當場被擊散,被系統判定死亡,整個人從頭再來,但他的精神力總歸是被系統再次凝練過一遍,還是抵抗了片刻時間,而且最后關頭,胸前玉佩發出一陣暖流,沖入識海,同樣抵抗了一陣。
爭取了片刻時間之后,只見摔倒在地的李林身形一震,胸腹之間一道銳利白光透體而出,不僅將殘余的神識攻擊擊散,而且猛然漲大,朝攻擊源頭直沖而去,其中夾雜著一種被觸犯的威嚴,殺氣盎然。
“神識化劍!庚金劍光!”那負劍道人臉色大變,連叫兩聲,身后背負寶劍聞聲而動,脫殼而出。神識居然能夠化形而出,呈現庚金劍光之姿,為肉眼可見,他僅在派中典籍中見過一二,都是一些大能之士爭斗時的記載。
只見那寶劍劃過一道光芒,徑直迎上撲面而來的庚金劍光。
大殿中眾人只聽得“嘭”一聲,那道白色銳利光芒消散不見,而那寶劍也斷成兩截,掉落在地。
“先天庚金之體……”那枯干道人見此,口中呢喃道。
負劍道人卻充耳不聞,而是看向地上的寶劍,心痛之色浮于臉上,這把寶劍,他從頭煉制,種種材料,都是親身收集,又是親自求肯門中高人煉制而成,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劍成之后,他順利筑基,其后斬妖除魔,論劍比斗,少有落入下風的時候,卻不料毀在此地。可以說,他大半功夫都在此劍上,此劍一毀,那金丹之道幾乎是毀了大半,他哪還有許多時間再重煉一把。
可惡之極,他目露兇光,手上又要掐訣。
“師弟且慢!”那枯干道人厲聲,揚出一件盾狀法器,擋在明心道人身前,此時他劍一毀,一段時間背后只有劍鞘了。
“師兄為何阻我,此人不過一個剛剛引氣弟子,竟然身有異狀,連我辛苦祭煉的斬心劍都毀與他手,必是妖物無疑,我豈能干休!”明心道人一臉怒色,顯是聽不得勸。
“明心師兄切平復心情,此人即是先天庚金之體,根腳必非妖類,不是器靈轉世,就是神劍復生,牽涉眾多,絕非邪祟可比,我們不可造次,還是先回門稟過長老再談。”那女道人也開口道。
“正是如此,霧風掌門,適才多多對不住了,這里有些回復心神的丹藥,你且收下,還望好好照看貴門弟子,我等先回轉門派,一切自有分曉。”
枯干道人下了高臺,面色嚴重,拿出一瓶色澤金黃的丹藥來,遞給霧風道人。
“如此,就有勞尊使了。”霧風道人心中自然極不好受,被人當面打臉,還不能回手,這種感覺多年沒有了。
枯干道人攔下明心道人,后者雖然仍就一臉怒火,但知道沒有寶劍在身,奈何不得在場其他三人,只能忍下,只是投向李林的目光,猙獰了許多。
三人收拾一番,主要是明心道人把斷成兩截的寶劍收回,然后不再耽擱,直接飛出封云門。
霧風道人環顧一周,只見此前根本沒有說話資格的眾弟子長老,各個臉色凝重,人人雖不言語,但一股同仇敵愾之氣,在大殿之中彌漫。
“此間中事,不得向外人分說。”霧風道人口中言道,一股無名之怒,由心肺而生,直沖頭頂百會而出,他伸手指天,“三代祖師在上,我霧風在此立誓,今日之恥不雪,吾誓不成道!”
霧風道人誓言一出,直覺額中百會穴一動,心中明悟,自己主修星辰北極帝星,已經認可該誓言。帝者,可以忍一時之羞辱,卻不能忍一世,后者是烏龜所為。
李林雖然頭腦昏沉,但仍然聽到了霧風道人此誓言,心中微微感動,對方畢竟是因由自己才有此恥辱加身,而且緊要關頭,并未放棄自己,若不是對方送的護身寶物,還不見得能撐到庚金劍光護體,但是這點情分,就值得自己回報于他一二。
“師徒同辱,清凌立誓,筑基功成之日,便是明心道人道消之際!”李林勉力站起,也發一誓,言罷只覺胸腹間一陣暢快,一股銳利之極的感覺自中府而生,沿手太陰肺經巡游一遍,最后消散。須臾之間,一道經絡居然就此打通,這煉氣一重的境界已經達到,只差引納靈氣,接引星力淬體,法力積蓄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