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檢部部長走馬上任。
學生會紀檢部第一次紀律檢查開始。
湯焱果真是一點兒喘息的機會都不給那些紀檢部的干事們,顧華凱幫他把人約齊之后,他甚至連新官上任的形式都沒走一走,就直接宣布第一次紀律檢查開始,搞得那些原本以為熬到大二或者大三了,總能有機會往上走一步擔任個副部長職務的干事連發難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分配到各個宿舍檢查去了。
紀檢部真是個得罪人的部門,而且也是個跑斷腿的部門,其他的四個部門,都是滿滿當當二三十人,紀檢部卻居然只有十二個人,也難怪學生會主席老陳只給報銷三百塊聚餐費用。學生會資金也不富裕是一個方面,紀檢部人少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但是即便如此,三百塊肯定也不夠吃的,所以湯焱干脆沒提聚餐的茬兒,直接就開始搞宿舍檢查。
就這么十二號人,當然不可能把全校都檢查了,只能挑選幾個宿舍樓。
湯焱首先就選擇了自己所在的西七舍,當然,他事先是通知了夏侯康和張未的,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的宿舍里。
見湯焱的行事如此吊詭,顧華凱也忍不住提醒了一下他:“湯焱,你這樣不行啊,雖然你手下這幫干事里是有幾個眼巴巴的望著你現在的位置的,可是你這么一搞,會讓那些混日子的人也對你不滿的。一般搞這種紀律檢查都是學校要求,很少有自己弄的,你這樣不光得罪普通學生,也得罪自己人,跑斷腿啊!”
湯焱心說你以為我真想當這勞什子的副部長么?我不就是打算把那對狗男女趕出去之后就收工么?這大中午的我搞檢查無非就是做做樣子,為過幾天抓住那對狗男女做鋪墊,不然我到時候哪有理由搞突擊檢查?
這話當然不能說,湯焱便道:“下馬威總是要來點兒的,不然這幫貨以為小爺好欺負。回頭還不得真把我架空了?”
這么一說,顧華凱倒是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想了想又勸湯焱:“那你也別太較真了,老陳不是給你批了點兒經費么?回頭帶著這幫人搓一頓。”
湯焱猛翻白眼:“搓你妹啊搓,不說這個還沒什么,一說老子就來氣。尼瑪,就三百塊,十條壯漢加上三條比壯漢還慘烈的母夜叉,一個個都一米八身高一巴掌護心毛的,吃他媽毛線啊,要不要老子自己掏錢給他們搓一頓?”
顧華凱微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湯焱啊湯焱,你還是不了解學生會啊,你以為學生會就只有主席手上掌握著錢呢?你們部門自己也有錢的。你今天什么都沒說,他們也來不及把財權上交,你如果提一下吃飯的事兒,他們就該老老實實把財權給你了。學生會有一部分經費是下撥到每個部門的,正常一年你們也有九千元的自主經費,遇到活動還會有另外撥給的。怎么可能讓你自己掏錢請他們吃飯?那你有多少錢也不夠掏的。”
湯焱恍然大悟,心說原來還有這種道道,尼瑪,差點兒上當了。
不過湯焱今天自己有事,這聚餐肯定是沒戲了,想了想,那就定在明天吧。
于是,湯焱喊住了那些干事,告訴他們說:“剛才忘記了一件事,我今天剛上任,學生會陳主席撥了三百塊錢給我,讓我們部門小聚一下。當然,這點兒錢肯定不夠,回頭再從我們自己部里的活動經費里拿一部分,大家好好搓一頓。不過今晚我個人有些事情,明天吧,明天晚上咱們烤串喝酒去!”
這話一說,那幫干事的勁頭明顯增加了不少,除了那幾個原本指望往上爬一爬的家伙臉色更加陰沉之外,其他人都是興高采烈的。
“這家伙倒是挺有手段的,先給一棒子,然后就給倆甜棗,看來想把他擠走很困難了。”某個干事瞇著眼睛陰沉的盯著湯焱,心里默默的想。
這一次的紀律檢查無非就是走個過場,看到自己的部長都不是太嚴厲,抓到一些不合校規的學生也只是批評兩句就輕易放過,那幫干事也就松了口氣,他們就更加懶得多管了。
轉了三個宿舍,一個中午也就過去了,大家作鳥獸散,各自上課。
下午下了課之后,安逸早早的就到校門口等著湯焱了,倒不是怕湯焱變卦,只是安逸想要把自己跟湯焱的關系搞得更好一些,這里頭也有對湯焱昨天竟然給了他三成的傭金的感謝。
看到安逸沒開車來,湯焱也有些奇怪,便問:“怎么沒開車?怕回頭被抓酒駕啊?”
安逸搖搖頭:“那個買主的家離這里很近,走路也就十分鐘。”
“哦。”湯焱沒多說,背起雙手又保持他慣有的佝僂著背,走在了前邊。
看到湯焱的走路姿勢,安逸總覺得有些不協調,一個年輕人,未必走路要虎虎生風的,但是至少不是這副老態,湯焱這樣,實在像極了一個飽經風霜風燭殘年的老人。
溜達著,兩人就到了街道口附近,安逸拉著湯焱,朝著鄂北省軍區的大門走去。
“那人是個軍人?”湯焱問。
安逸搖搖頭:“看著不像,他給我說住在軍區里的時候我也吃了一驚,他就像是猜到我的心思一樣,說他家里人是軍人,所以住在軍區里,他自己是做生意的。”
湯焱點點頭,兩人一起走向大門。
門口的哨兵攔住了他們,沒問兩句,傳達室里的一名戰士就走了出來,客氣的問他們是不是湯焱和安逸,在確認了他們的身份之后,就領著他們進了軍區的大門。看來,這個買主還是挺講究的,早早的就安排了這名戰士在這里等著他們。
拐了兩個彎,在一幢周圍綠樹環繞,院子里花香滿園的獨幢小別墅面前,那名軍人敲開了門,對里邊的警衛員說:“他們是二爺請來的客人,你帶著他們去找二爺吧。”
警衛員聽了,不敢怠慢,趕忙沖著他們倆敬了個軍禮,古板的說道:“請進!”
安逸多少有些緊張,他已經看出來了,在省軍區里,能住這種小別墅的,絕對是手掌級別的,鄂北省不是大軍區所在地,能有資格住在別墅里的,也不過寥寥數人。
而湯焱卻依舊背著雙手,好整以暇的往里走,根本沒有半點緊張的意思。小紅樓和普通商品房,對他來說好似沒有半點區別。
只是當湯焱走進去的時候,那名警衛員的眼睛卻是微微瞇了瞇,盯著湯焱的背,湯焱猛一回頭,沖他咧咧嘴,警衛員反倒有些緊張了。
湯焱現在的這種姿態,警衛員似乎在某些人身上見過,卻又想不起來,而湯焱那一回頭,警衛員知道絕不是偶然,而是湯焱發現了自己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背上。
警衛員給湯焱和安逸倒了茶水之后,才走上樓去喊那個被成為二爺的男人。
很快,二爺就從樓上走了下來,看到安逸笑瞇瞇的跟他打了個招呼,把目光轉到湯焱身上的時候,二爺的表情微微凝滯,似乎怎么都沒想到跟著安逸一起來的人,居然會如此年輕。在二爺原本的想法之中,這個畫家少說也該跟他年紀相仿了,五十歲是必不可少的,否則那幅畫里不該看到那么多的沉淀和積累,可是……
“小伙子,你好。”二爺的表情只是微微一滯,很快恢復了微笑,跟安逸握了握手,“這位是?”
安逸連忙說道:“這就是那幅畫的作者,他叫湯焱。”
湯焱在旁邊,甚至都沒多看二爺一眼,而是饒有興致的打量屋里墻上掛著的幾幅字畫。
“哦哦,你好!”二爺微笑著伸出手。
湯焱轉過臉來,看看二爺,又看看他伸出的手,皮膚白皙細膩,保養的很好,的確不像是個軍人。
并沒有伸出手去,而是略帶著點兒調侃的對二爺說:“沒想到我還只是個小娃娃吧?”
二爺微愣,隨即笑道:“的確,看那幅畫,我以為作者至少應該跟我年紀相仿了,沒想到……呵呵,英雄出少年啊!”手沒有拿回來,略顯僵硬的伸在那里。
“能先說說你買那幅畫的目的?明知道是贗品還買?”湯焱還是沒有伸出手去跟二爺握手。
“我跟安先生已經說過了,以你那幅畫的功底,如果提高一下做舊的手藝,那絕對是可以以假亂真的。而安先生卻沒有這樣做,顯然他是不想騙人,故意留下了一些破綻。安先生顯然是在想,如果這樣還有人打眼上當,那就是那個人太貪心了。而我,一是真的喜歡你那幅畫,二呢,則是不想給其他人利用你這幅畫去做一個以假亂真的贗品,所以才出高價買了下來。”
湯焱點了點頭,這才伸出手,跟二爺握了握,道:“看在你是軍人家庭出身,而且明顯是高干子弟,我相信你。”
二爺一愣,哈哈大笑起來:“小伙子很有意思啊!”
“我自稱小爺慣了,不習慣叫別人爺,請教貴姓?”湯焱不動聲色的問到。
二爺再度一愣,又笑了起來:“敝姓……”
話沒說完,外頭有個人推門而入,看到二爺之后喊道:“爸,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