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國安局局長有點兒郁悶,他被上級要求跟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見面,那個少年的檔案關系要暫時掛在他們局里。
不過看到那個少年的履歷之后,姓秦的江城國安局局長也就沒有那么郁悶了。
湯焱,十八周歲,江城理工大學歷史系考古專業的大一學生,孤兒,父母不詳,被怒水監獄全體獄警共同撫養長大,他名義上的監護人是怒水監獄的監獄長。
如果只有這些,秦局長當然會更加郁悶,讓秦局長理解了上級的動機的,是資料上之后的部分。
軍訓期間,湯焱曾一人單槍射死一頭成年野豬,并在子彈射完之后與另一頭野豬肉搏。
這已經讓秦局長莫名驚詫了,而更讓秦局長驚詫的還在后邊。
和姚勇的私人助理潘宏偉正面交鋒,完勝,潘宏偉身受重傷,湯焱毫發無損。
與薛成剛賽車,再次完勝。
雖然賽車這部分的完勝可能存疑,畢竟薛成剛沒能完成比賽,但是檔案上記錄的時間和車速,卻已經讓秦局長對湯焱的車技有了個具象的認識。
十八歲的少年,詠春和八極都有極深的火候,槍法超一流。駕車水準也達到一流職業賽車手的水準。
看完這些資料,秦局長確定,湯焱會的東西肯定還不止這些,否則,僅僅是個武夫,也不足以引起國安部上級的如此重視,竟然給了他一個三所的身份。
三所這個部門。就連已經是一個省會城市國安局局長的人,也是不明就里,并不清楚這是個什么性質的部門。一句話可以概括,這就是個機密部門。能讓湯焱進入這個部門,其被重視可想而知。
也正因為三所是個對外并不存在的部門。所以不可能在發給湯焱的證件上注明三所,于是就要讓湯焱明面上的身份掛在江城市國安局。上級的意思是讓他掛個閑職,而他的真實職務,只要秦局長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這也是國安部對秦局長的一種信任。
在湯焱之前,江城也有類似的人存在,不過三所出身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謝斌。秦局長其實也知道,謝斌在三所的身份。其實也只是個虛職,至少他不全是三所的人。至于這個湯焱,究竟是不是完全隸屬三所的,秦局長也不想打聽,事實上也不敢打聽。可是至少有一點是很明確的。上級要求湯焱歸屬謝斌直接領導,秦局長其實也就能猜出三兩分,湯焱恐怕真實的身份更為復雜。
這不是他該關心的事情,他該關心的,是去見一見這個叫做湯焱的少年。
因為需要保密,秦局長這么個高官。也只能紆尊降貴的親自給湯焱打電話,電話里湯焱還是一副愣頭青的表現,搞得秦局長真是有點兒摸不透他了。
不過總算是約好了見面的地點,當然不能在局里,只能是個尋常的地方。
坐在一家茶社的包間里,等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秦局長才算是見到了湯焱。
“湯焱同志,你好!”秦局長略帶矜持,很客氣的說道。
湯焱卻是馬馬虎虎的坐下,對他的敬禮視若無睹,搞得秦局長一陣陣的迷糊。
“秦大叔……”
湯焱一開口就把秦局長給雷住了,大叔?這是個什么稱呼?
“秦大叔,咱能不能都正常點兒,你看我才十八歲,又能是你什么同志了,我不過是披你們國安一層老虎皮而已。你這喊我同志,我再叫你局長,那咱們還跑這兒來干嘛?我直接去你們局里跟你見面不是更好?”
這一番話,倒是讓秦局長陡然明白了什么,也對啊,湯焱是三所的人,而且真實身份更復雜,他掛職我們局不過是個掩護,我怎么能搞得跟真正的上下級見面一樣呢?
其實秦局長就是想多了,湯焱本就是個憊懶的性子,而且他說的都是實話,他始終堅信自己國安的身份就是個幌子,免得以后出點兒什么事,進了公安局或者派出所會受到刁難。有了這層身份,只要把證件往桌上一摔,那幫警察就再也不敢為難他了。
甚至湯焱都想好了,萬一以后要跟警察打交道,他直接把證件一掏,很瀟灑的遞給那個警察,然后瞇著眼睛很嚴肅的說一聲:“執行任務!”那名警察看完證件,頓時就來個畢恭畢敬的敬禮,雙腿并攏,一定要打出啪的一聲響,五指收緊插向太陽穴,狠勁兒必須做出把自己插死的勁頭兒。
若是秦局長知道湯焱這層想法,非得驚得連路都走不穩不可。
“這是你的證件,你的檔案暫時就放在我們那里,由我單獨保管,另外還有一份普通的檔案會放在局檔案處管理,那上邊看不出什么內容,只有最基本的資料。”
湯焱大大咧咧的拿過那個證件,翻開來一看,撇撇嘴:“還以為國安局這種單位會搞得跟特務接頭似的,不應該有證件,只需要有個什么徽章之類的東西。這放個證件在身上,遇到什么恐怖分子國際間諜,還不立刻暴露身份了?”
秦局長汗都下來了,心道你以為我們國安局都是神通廣大的超級特工么?尼瑪,一個地級市的國安局,多數人員也就是普通公務員好吧?
隨意的寒暄了幾句,秦局長便站起身來:“沒有其他的疑問,我就先走了。”就這幾句寒暄,秦局長已經快受不了了,湯焱最關心的竟然是他每個月是不是也能領到薪水,在外消費是不是可以回局里報銷,報銷額度是多少,以及他作為國安局的公務員,是不是有什么特權之類的,這哪里像是一個特工人員應該有的問題啊?活脫脫一個江湖浪蕩老幫子。
湯焱莫名驚詫:“啊?你就走了?也不說請我吃個飯啥的?”
秦局長腳下一打晃,決定不跟湯焱多啰嗦,直接揚長而去。
“別忘了結賬!”湯焱的聲音悠悠的從包間里傳來,秦局長腳下拌蒜,差點兒真的摔了一跤。
關好了包間門,湯焱站起身來,擺正了姿態,將已經放進上衣口袋的國安證件掏了出來,眼睛微微瞇起,食指和中指夾著,帶著點兒輕蔑和冷漠的遞給一個不存在的人……
“執行任務!”四個字從湯焱口中很冷漠的說了出來,然后他自己就笑得直接倒在了包間的沙發上。
“哈哈哈,太好玩了!再玩一次!”說罷,他忍不住的哈哈直笑,半晌過后才止住了笑意,又站起身來,重復剛才的動作,只可惜,這次沒等說出那四個字,他就直接笑得倒在了沙發上,“哎喲喲,不行了,實在太特么帥了!”
這要是有人看見了,非把他當神經病送第五人民醫院去不可。
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湯焱掏出來一看,竟然是彭行難那個小子的。
“哈哈哈,彭行難啊,你放學了?這么早給我電話干嘛?我知道今晚要給你上家教,我晚點會過去……哈哈哈,笑死我了!”
彭行難莫名其妙的,什么你就笑成這樣,自己都還沒開口呢,湯焱哥這是怎么了?
“湯焱哥,你咋了?”
“啊啊,沒事,我就是笑笑,笑一笑十年少么!”
彭行難無語了,這段時間跟湯焱接觸以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偶像神經病的時候比較多,干脆就不去管他,直接說:“湯焱哥,我姥爺說讓你今兒過來吃飯。”
“好好好,那我一會兒就過去。”湯焱掛斷了電話,不再大笑,坐在沙發上琢磨,彭老爺子怎么突然想起找自己過去吃飯了?難道有什么事兒要跟我談?反正湯焱現在也的確要找彭老爺子談談了,至少要搞清楚,老頭子最珍愛的是什么吧?那邊還有個系統任務呢,雖然這個系統任務在湯焱現在看來也不過就值一個小時的二級罪犯交流時間,沒完成他也不在乎,可是他多少也有些好奇,一個老頭子最珍愛的東西究竟是什么。
看了看時間,五點不到,從這里過去差不多也就五點半了,湯焱便拉開包間門,出門坐車往彭行難住的地方去了。
進門之后跟老頭子打了個招呼,彭行難自然是各種狗腿的吹捧,搞得老頭子都看不下去了,就讓廚房里的廚師趕緊開飯。
出乎意料的,老頭子沒讓湯焱陪他喝酒,三人幾乎是默默的吃完了飯,搞得湯焱在琢磨,老頭子突然這么嚴肅,難道真是打算跟我談談,逼我娶他們家外孫女魏若易?可是老子才十八歲啊,距離法定結婚年齡還有四年呢,這也不合常理啊!
吃完了飯,老頭子看了一眼彭行難,道:“行難,你先上樓去,我小湯有話要說。”
“姥爺,有什么話您就說唄,我給你們倒茶。”
“上去!”老頭子變得很嚴肅,彭行難也不敢多說,只得有些不情愿的上了樓。
“老爺子,您有什么事兒要跟我說?”湯焱雖然心里也有了點兒忐忑,但是還是大大咧咧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