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話一出,紀教授和紀梵兮都沉默了。
很顯然,他們倆也認為這種可能性并不是沒有,而基于對湯焱的了解,紀梵兮更加認為這種猜測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湯焱雖然經常顯得很不講理,但是從來不會平白無故的冤枉一個人。而且,他往往是在別人挑釁他之后才進行反擊,很少真正的去挑釁一個人,除非他認定那個人有什么問題。
基于這種思考,紀梵兮也就放過了湯焱話里左一句情敵有一句情敵,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紀教授想的當然不是這些,他對湯焱也并沒有足夠的了解,并不知道湯焱所說究竟有多少可信度。
他只是從這些天袁俊身上的一些變化,感覺到了異常。
有些事情,往往如此,沒有人提起的時候,或許只是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并不會真正察覺到問題在哪里。可是一旦這層窗戶紙被捅破了,往往就能看出事情的真相。或者收著點兒說,不能說是什么真相,僅僅只是紀教授察覺到了袁俊這些天的反常之處。
從開始這次的考古工程之后,袁俊就一直顯得比較奇怪。
首先是他表現出對于這座古墨的熟悉程度,紀教授當時就說了一句,“袁俊啊,你對這座古墓怎么好像很熟悉么?你父親當年研究過類似的古墓?”
袁俊當然是斷然否定了,他說他只是根據專業和對唐代陵墓的了解做出的判斷。
而從那之后。袁俊對于這座古墓的熟悉感,似乎就消失了。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一開始運氣比較好,幾次判斷都剛好撞大運撞上了,而后來就沒那么好的運氣了,于是其判斷就全都錯了。
當時紀教授并沒有察覺到什么,袁俊所說的也并不是不可能。考古的過程中,很大程度上都依賴于對某個朝代乃至某個朝代中某一兩個年代的熟知程度。而即便是爛熟于心的知識,也存在判斷的問題。判斷對了自然無往不利,可是判斷錯了也就一路錯到底。所以,紀教授也經常對自己的學生說。不管遇到看似多么熟悉的情況,也都一定要進行最保守的判斷,否則,就有可能因為某一個判斷的錯誤,而導致影響到整個發掘工作的錯誤。
現在聯系湯焱的話,紀教授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且不談袁俊前后判若兩人的判斷,這并不是問題的關鍵,其關鍵在于,紀教授的學生,尤其是他最得意的幾個學生。一直都秉承了紀教授在考古過程中謹慎謹慎再謹慎的風格,很少會對某項正在進行的工作進行冒失的判斷。
如果說一直判斷都比較正確,這倒還好說,最多只能說明這個人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對某項工作掌握程度比其他人高而已。可是之后的判斷既然接二連三的出現了錯誤,那就更加需要謹慎對待。而不是冒冒失失的繼續提出自己的建議。
袁俊顯然是違反了這種基本的準則的,況且這也和他平日里的作風大相徑庭。紀教授一直都覺得袁俊似乎出了什么問題,被湯焱這么一提醒,頓時就明白之前的感覺究竟出自何處了。
仔細的想了想,當時他們剛剛來到這里的時候,還并沒有搭建出支架。而只是派人下去先看看下邊的情況。畢竟,一旦搭建了支架,就已經開始資金的投入了,雖然湯焱把情況描述的很清楚,畫的圖也非常到位,但是這始終是個存疑的事情。
而當時袁俊自告奮勇,說是要親自下去看看,而平時遇到類似的情況,袁俊卻從來都沒有這么奮勇當先過。
正常情況下,也輪不到袁俊這種畢業多年跟隨紀教授多年的得意門生如此,這種事正常都是紀教授現在帶的碩士生或者是實習生的活兒,當時大家也只認為這是袁俊這個大師兄要身先士卒表現一下給師弟們看,畢竟這次的危險程度比以往更甚。可是現在想起來,似乎也有疑點。
當時,紀教授是想安排兩個人一起下去的,可是袁俊卻說這種事他一個人就能完成,沒必要兩人同時涉險。而且信心滿滿的保證,說自己經驗豐富一些,勘查一下情況這種小事,根本就不需要幫手,讓老師放心。
意外歸意外,也始終是能夠解釋的通的事情,而現在,紀教授卻嗅出了其中不同尋常的味道。
如果湯焱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袁俊的舉動,就真的有可能是要先下去消滅他之前探穴的罪證。
正想著,一輛面包車在湯焱的QQ旁邊停了下來,車上跳下袁俊等人,紛紛奇怪的問到:“教授(老師),你們怎么還在這兒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車子壞了?”
紀教授的眼神在袁俊臉上停頓了一下,但是很快移開,笑道:“哦,沒有沒有,我接了個電話,路上信號不太好,車子開得快了就更沒信號。你們先走吧,我們也就準備走了。”
“那教授(老師)您小心點兒,我們先走了!”眾人見沒事,也自然回到車上。
只是袁俊在上車的時候,明顯腳步有個停頓,扭臉又問了一句:“老師,真的沒事兒?”
“呵呵,能有什么事兒,先走吧,趕緊吃點兒東西,早些休息,明天我們還得趕緊試試湯焱的判斷是不是正確呢!”
這一次,紀教授倒是沒有流露出任何的跡象,可是之前他望向袁俊那深深的一眼,卻已經讓袁俊起了疑心。
湯焱把一切看在眼里,搖頭嘆道:“紀教授果然就只是個老學究啊,演戲神馬的,簡直弱爆了,這種演技尼瑪就是跑龍套都混不到盒飯啊!”
不過看到袁俊似乎起疑,臨上車前的停頓,更是說明他心里已經有了事兒,湯焱就突然覺得,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了。
“誒,我說你小子是不是盼望著你老師出事,然后你就可以趁著梵兮老師傷痛欲絕的時候趁虛而入啊?尼瑪,這種狼子野心,你丫也太下作了吧?”
湯焱突然高聲指著袁俊喊叫起來,只是,這話說出去,無論是誰,都只會覺得湯焱你這攻擊的也太著痕跡了,真要說下作,你這才叫下作吧。
可是湯焱卻是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袁俊當然受不了,已經邁上車的腳又收了回來:“湯焱,你少跟我胡說八道!管好你的嘴!”
“喲嗬,怎么著,你還想跟我練練不成?別怪小爺沒警告你,老子赤手空拳干死過野豬!”湯焱玩起了袖子,沖著袁俊直比劃。
“有病!”袁俊聽到這種簡直不可理喻的言論,反倒是懶得跟湯焱多啰嗦了,最關鍵,他現在心里已經有了事兒,只想著趕緊離開。
“你他媽說誰有病呢?老子剛才一直讓著你沒抽你你丫還跟老子得瑟是吧?”突然之間,湯焱就好像變身小流氓了,看他那一上一下跳著的樣子,活脫脫一個街頭小混混。
袁俊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湯焱又在搞什么花樣,不由得就把視線投向了紀教授和紀梵兮。紀教授剛想出言勸阻,紀梵兮卻輕輕的拉了自己的父親一把,擺出好像根本不覺得湯焱的舉動有什么冒犯袁俊之處的樣子。
紀梵兮多了解湯焱啊,知道他突然變身,一定是有什么打算了,就干脆由得他去。當然,如果他真的打袁俊,她再阻止也不遲。
“我只是覺得你一個小屁孩,吹牛也不知道收斂點兒,你赤手空拳打野豬?你不會以為野豬就是家豬長了兩顆長牙吧?”無奈,袁俊也只能為自己剛才那句有病解釋一下。
“不信?那行,小爺陪你練練。”湯焱說著話,直接就晃著膀子走了上去,一把搭住袁俊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在他腋下輕輕一拍,袁俊頓時覺得自己渾身不受力,腳下騰空而起,眼前天旋地轉,等到再明白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趴在地上了。
眼看湯焱竟然真的動手,紀梵兮也急了:“湯焱!你干什么呢?!你給我回來!”
湯焱嘻嘻一笑:“誰讓這小子不相信老子這個打野豬英雄的,讓他見識一下。”說罷,拍拍手,果真回到了紀梵兮的身邊。
雖然是自己的大師兄被摔了,可是其他人看到湯焱剛才那招,也知道湯焱絕對是練過的,而且身手相當之好,考古專業出身的人雖然不能跟其他專業的學生比,并不是文弱書生,反倒因為常年在外做考古工作,身體遠比普通人都要棒的多。面對湯焱這種對手,顯然也不是個兒。
兩人上前攙起了袁俊,眾人紛紛瞪著湯焱。
紀梵兮見激起眾怒,趕忙幫湯焱解釋了一句:“湯焱真的赤手空拳打過野豬,他們專業軍訓的時候,有兩個學生在山上遭遇了野豬,就是湯焱去救的。用槍打死一只,另一頭真是他赤手空拳打跑的。”
這個解釋,似乎讓眾人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袁俊在斥責湯焱吹牛說他有病的時候,湯焱會那么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