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但這沒什么,給事營不過八百人,照樣天下無雙!)
方解看到博赤那只手的時候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記憶里關于僵尸的印象立刻就冒了出來。這只手干枯僵硬,暗青色,能看到黑色的血脈。手指好像雞爪子一樣,每一個關節都顯得那么粗大。如果僅僅是看這只手的話,那么誰也不可能想到它屬于一個活人。
“我對羅文沒興趣。”
方解往后退了一步,看起來似乎有些懼怕厭惡那只干枯的手掌。
“你似乎對羅文很關心?”
方解試探著問了一句。
“他……是我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怪不得。”
方解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是奉了皇帝的旨意來查羅耀的。我有臨濟專斷之權,說白了就是查到什么我說了算,皇帝只看我報上去的東西。羅文雖然是羅耀的兒子,但我有不少辦法可以為他開脫。如果羅耀的罪名定實了,那么我可以讓羅文做證人,立些功勞,皇帝不會動他。最不濟,我可以安排羅文在皇帝誅殺羅耀之前先把他送走。”
“我憑什么信你?”
博赤冷冷道:“這么多年來想殺羅耀的人比比皆是,但沒有一個人成功。我曾經在羅府中待過很長時間,我知道羅耀的手段!你憑什么讓我相信你,這次你能殺了他?”
方解笑了笑道:“你應該知道我跟以前的人不同。第一,我能查到你還活著,就證明我比以前那些人更有能力。第二,這次要動羅耀的不是江湖客而是大隋的皇帝!你應該知道大隋的皇帝代表著什么,那是中原至高無上的存在!羅耀再強大,還不只是皇帝手下的一個仆人?皇帝要想殺他,缺的只是一個借口。如果你能給我這個借口,我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博赤沉默了一會兒,他猛的抬起頭看著方解說道:“如果你要是騙我,我就會殺了你。我們紇族的巫師要想殺一個人,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去。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手段,你絕對逃不了。”
“你不用威脅我。”
方解微笑道:“如果我是羅耀的人,根本沒必要和你說這些來騙你。我只需將羅耀帶來,你以為你還能繼續活下去?”
這句話觸動了博赤,看他眼神閃爍方解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他對博赤一無所知,憑借的只是一個猜測。
現在這個時候,越大膽越有利。
博赤恨羅耀,這是方解確定的事。博赤不了解他,這也是方解確定的事。他知道自己是朝廷來的欽差,不知道自己是羅耀的兒子。
“你想知道什么?“
博赤問。
方解沒有直接問羅耀在十幾年前到底召集這些巫師做了什么,這也會讓博赤懷疑。
“羅耀和佛宗的人有多多少次來往,如果你能記得,就告訴我具體的時間。大隋和蒙元正在開戰,這個時刻如果我向皇帝說羅耀和佛宗關系密切,只這一條羅耀就完了。”
“羅耀……”
博赤沉思了一會兒回答道:“我在羅府的時候,見過幾次佛宗的人。你知道當初商國也信奉佛宗,只是不如西域那些國家那么虔誠。其緣故就是因為,當時是商國的人信奉我們紇族的巫師。我已經被逐出羅府十幾年了,之后他見過幾次我不知道。但是十幾年前,佛宗的人來往羅府很密切。羅耀為了不被別人發現,只能在后院見佛宗的人。而我們那些巫師都住在后院,所以看到不少。”
“我們在羅府相當于被囚禁,所以羅耀也不怕我們見到。那些佛宗的人與曾經在商國傳教的佛宗弟子不同,他們穿著的是金色的袈裟,我記得一清二楚。羅耀似乎對這些佛宗的人也很客氣,所以我們當初斷定那些佛宗的人修為很高。”
方解點了點頭,這和羅耀的話已經能印證上。
羅耀說自己剛出生的時候佛宗的使者就到了羅府,看來這些事羅耀沒有說謊。
“你知道佛宗的人對羅耀說了什么嗎?”
“孩子!”
博赤道:“別人不知道,但我卻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件事如今還知情的人已經不多了,當初參與進來的巫師,還活著的只有我和阿莫薩那個畜生!阿莫薩是羅耀的親信,背棄了我們紇族的祖先。而當年的其他巫師,都已經被羅耀殺了。”
聽到這句話,方解的心跳驟然加速!
“當年,羅耀派兵剛剛進駐雍州的時候,對我們紇族人并沒有趕盡殺絕。后來,他召集在雍州的所有巫師到他的府里,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讓巫師幫忙。那個時候商國剛剛滅亡,紇族的地位岌岌可危。所以巫師們為了自保,就都去了。”
“但是沒過幾天,這些巫師就都被羅耀殺了,當時誰也不知道那些巫師到底怎么觸怒了他,從那之后開始,羅耀便下令屠殺紇族人。大部分紇族人開始逃亡,返回叢林。一部分幻想著回到以前生活的紇族人逃到了滄蠻山,其中就包括我。”
“一開始羅耀并沒有對滄蠻山上的紇族人怎么樣,而是調集人馬向叢林進兵。羅耀的兵見人就殺,無論老人婦女還是孩子。戰爭開始了,但我們紇族人因為在商國養尊處優了那么多年,已經忘記祖宗留下來的戰斗手段,很快就潰不成軍。羅耀的兵深入叢林,屠殺了一個又一個山寨。”
“他把所有抓到的巫師都帶到了他的府里,對外說是審問紇族的秘密。因為巫師在紇族內的地位很高,rì常的決策都是巫師和各寨子的小土司商議著來辦的,所有他這個借口也沒人懷疑。但是他抓了那么多人,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后來,阿莫薩來了。”
博赤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神里都是濃烈的恨意。
“不可否認,阿莫薩是紇族最優秀的巫師之一。他是大土司身邊的祭祀,地位很高。他主動對大土司說為了紇族人能生存下去,自愿去找羅耀。羅耀聽說過他的名字,在阿莫薩住進羅府之后暫時停止了對紇族人的進攻。”
“阿莫薩一直在羅府待了好幾年,但似乎還是沒有幫羅耀完成那件事。但是這個畜生知道我是紇族神圣巫師的后人,所以他向羅耀提到了我。”
“神圣巫師?”
方解詫異了一下。
“紇族的巫師,分為三種。第一種就是普通的巫師,每個寨子里最少都有一個,大的寨子能擁有幾十名巫師。然后就是祭祀巫師,是大小土司身邊很重要的人。他們在寨子里,地位僅次于土司。而神圣巫師,就是紇王身邊最重要的大祭司。”
博赤的眼神緩和起來,似乎回憶中曾經的榮耀讓他感到驕傲。
“神圣巫師,大祭司,是紇王以下最尊貴的人。歷來都是由我的家族最優秀的人來擔任這個職位,從來沒有人可以搶走。我的家族,是除了紇王家族之外最尊貴的血統。但是后來,紇族內亂,紇王被叛變的人殺了,而我的祖先為了保住紇王的血脈,一直奮戰到最后,但還是沒能挽救紇王的后人。”
“后來,那些造反的叛逆誰都想當紇王,所以自相殘殺起來,嘿嘿,死的人據說能填滿山谷。那些人該死,都死光了才好。后來實力最強的那個人想出來一個辦法,那就是誰都不當紇王,而是選出一個大土司。他雖然實力強但不可能打贏所有人,這個提議讓那些想爭紇王而沒有能力的人也能安心。”
“自此之后,我的族人便隱姓埋名的活了下來。后來商國建立,我的族人因為輔佐商國皇帝立國有功,被封了大官。但他們不想做官,于是求商國皇帝將滄蠻山賞給了我的族人。自此之后,滄蠻山就是我族隱居之地。幾百年來,我的族人在滄蠻山上與世無爭也有了萬人的規模。”
“羅耀知道我們神圣巫師之后,立刻派兵圍困了滄蠻山。他派阿莫薩來和我的族人說,如果不交出最好的巫師,就屠掉整個滄蠻山上的紇族人。”
“所以你站了出來?”
方解問。
博赤點了點頭:“這是我的職責,我必須保護我族人。但是,羅耀根本就不是人。十幾年前,因為一件事他還是將我的族人全都殺了。上萬條人命……他是個惡魔!”
“羅耀到底讓你做什么?”
方解盡力壓制著自己的心情,讓自己看起來依然還很平靜。
“孩子”
這是他第二次提起這兩兩個字。
博赤嘆了口氣,似乎是不愿意回想到那段往事。
“當時我跟著羅耀回到了雍州,進入了羅府的后院。當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軟禁在后院的幾十個巫師。這些人看起來對羅耀都很懼怕,見到他的時候如見到紇族的大土司一樣下跪見禮。唯一可以不用下跪的,就是阿莫薩。”
“阿莫薩將我帶到房間,和我說如果我能幫助羅耀完成心愿,羅耀就能幫助我恢復神圣巫師在紇族的地位,甚至能幫我登上紇王的寶座。當時我也是貪念太重了,相信了阿莫薩的鬼話。畢竟我的家族已經幾百年沒有恢復榮光,我迫切的想讓家族重新屹立起來。所以就答應了阿莫薩,幫助羅耀。”
“但我后來才明白,阿莫薩怎么可能讓我成功?他是在利用我,如果我成功了,他就會失去地位甚至被羅耀殺掉。他早就已經打算好,等到了成功的時候就除掉我。后來,也正是他帶著兵馬攻上滄蠻山的。”
方解終于有些忍耐不住:“到底是什么事?什么孩子?”
博赤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到了第二天,阿莫薩領著到了一間密室。那密室里很空,只有一個棺材。”
“很奇特的棺材,寒鐵鑄造。里面躺著一具尸體,是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