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提起過,說獨孤家的大管事每年都會往江南最少去一趟。”
方解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那么獨孤靜為什么還會被人逼死?”
獨孤文秀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大將軍也知道,獨孤家里也不是什么事都特別一致……而且,也不會什么事都只做一樣準備。獨孤靜對皇帝太忠,所以……”
方解嗯了一聲道:“這句話倒是中肯……所以,你也是獨孤家的另一個選擇,對嗎?”
聽到這句話,獨孤文秀的臉色驟然一變,抱著書冊的手顫了一下,那些書冊險些落地。他抬起頭看了方解一眼又迅速的垂了下去,不敢直視。
“無妨的”
方解笑了笑道:“你應該知道,我用人向來不拘小節,就算你是獨孤家派來的人,但你卻有真才實學,所以我照用不誤。我是寒門出身,對于世家名門之中的事多不了解,今rì問你,也只是因為好奇。”
獨孤文秀僵立了片刻,將手里的書冊放下后撩袍跪倒:“大將軍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家中長輩安排來投大將軍的,先是托了孫先生的關系,讓孫先生代為引薦。”
“孫開道收了你家銀子?”
方解淡淡的說道。
“是……”
獨孤文秀道:“只是屬下也不知道,家中打點孫先生花了多少銀子。”
方解笑了笑:“你也不像是個心機深沉的,獨孤家派你來,多半是因為瞧不起我,覺得我這樣的人還不足以選派獨孤家出類拔萃的人物輔佐。不過,我卻知道往往出類拔萃者,多在庶出子弟。”
方解想到了李孝宗。
“屬下雖然是獨孤家的人,但自幼和家母生活頗為寒苦,若不是堂兄獨孤靜多有接濟,rì子過的還不如一般人家。”
獨孤文秀道:“屬下瞞了這些事,請大將軍責罰。”
“責罰你什么?”
方解笑著擺了擺手:“起來,我剛才就已經說過,我明知道你是獨孤家派來的人,但還是要用你,而且是重用你,看重的是你的才而不是你的出身你來的目的。只要你安安穩穩做事,我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獨孤文秀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屬下謝大將軍恩典。”
“你性子內秀,倒是和名字貼合。”
方解道:“我已經派人將你娘親接來,獨孤家能要挾你的也無非是她老人家了。驍騎校的人昨rì送回來消息,已經進了黃陽道,算計著rì子再有二十天也該到朱雀山了。我吩咐人在山下風景秀美處建了一座小院,你和你娘親就住在那里。等老人家到了,我給你十天時間陪陪她,熟悉一下這里的生活。”
“大將軍……”
才站起來的獨孤文秀再次跪倒,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大將軍的恩德,屬下永生不敢忘記!”
“正因為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所以我才會以真誠待你。”
方解笑了笑道:“一個月前,屯田那邊的文案主事裴松因為玩忽懈怠被我砍了腦袋。二十天前,大營糧草主薄劉守仁因為私盜錢糧被我砍了腦袋。半個月前,軍中筆吏袁文茂因為醉酒誤事被我砍了腦袋。四天前,參軍田義因為點卯不到被我下令打了三十軍棍回去之后扛了三天就死了。”
方解曲著手指頭算了算:“各家派來我這里的人,我一個不拒全都收下,但不代表我是傻子,人我留,但不為我做事就要殺。你與他們不同,好好做事,我自會厚待。”
“屬下……謹記!”
獨孤文秀以頭觸底,不敢起身。
“大營初立百事待興,我手里缺人才。”
方解走過去俯身將獨孤文秀攙扶起來:“我不管來投靠我的人是什么出身,名門也好寒門也罷,只要有真才實學我都留下。但,有真才實學卻心機不純之人,我留下就是為了殺……這些rì子以來,唯獨你到了大營之后兢兢業業做事,也沒有打探過大營里的私密,但我知道你早晚會這樣做,因為你娘親還在家中。”
“我既然看重你自然舍不得殺你,若是眼睜睜看著你走的是和被我砍了腦袋的那些家伙一樣的路,我心中不忍。所以才會派人去想辦法將你娘親從獨孤家偷出來,我費的苦心,只是不想你走錯路。”
“屬下……”
獨孤文靜的肩膀不住的顫抖著,竟是哽咽不能說話。
“不要想太多,留在大營里好好做事。我手下非但缺能征善戰的武將,也缺文人。回去之后該干什么事就干什么事,另外……孫先生收了你家銀子的事,不要提起了。”
獨孤文靜連忙點頭:“屬下記得了。”
“去”
方解擺了擺手:“待你娘親到了之后,我再委你個重要的差事。”
山中涼亭
吳一道飲了一杯酒后瞇著眼睛說道:“覺曉,你最近殺意是不是濃了些?那些世家派來的人,留著未必都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