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虎一錘
自水中躍出來的那人便在半空碎成了渣。
他一把將談清歌拉開,然后回頭若有深意的看了談清歌一眼。談清歌一時之間沒明白撲虎這眼神里是什么含義,所以愣了一下。愣神的這一剎那,撲虎已經凌空躍了出去,自半空中接住盤旋回來的大錘,大錘在他手里轉了一圈后朝著大江里狠狠的砸了下去。
轟的一聲!
這一錘竟是將大江砸的出現一個深坑,就好像一枚重磅炸彈炸開一樣,錘子所在的地方竟然水都被逼退,浪翻卷著往四周蕩了出去。水里如游魚一樣的刺客至少有四五人被巨大的轟擊之力震死,處于中心的一人更是被砸的連尸首都看不到了。
撲虎一招手,那鐵錘再次飛了回來。
“也不知道是誰派來的,弄一群如此不濟的人,當真瞧不起我嗎?”
說完這句話,他竟是朝著大江里落了下去。談清歌嚇了一跳,跑到船舷邊往下看:“你不會游泳,不要下水!”
這話才喊完,談清歌就徹底愣住。
那個黑矮精壯的少年,落入水里之后,大江只水就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向后退避!這個黑小子,竟是靠著磅礴的內勁將水逼開,他就好像一顆巨大的避水珠,落下去之后身體四周至少兩米范圍之內,沒有一滴水能靠近。
在大江中行走,如履平地!
他一招手,一個刺客就被吸了過來。撲虎左手扣住被吸過來這刺客的腦殼,手腕一扭,一顆碩大的人頭就被擰了下來。然后他隨手一拋,那人頭迅疾如閃電一樣飛出去,在水中急速穿行,又砸碎了另一個刺客的腦殼。
他不會水,但卻能讓水退卻!
本來已經躍上了大船的那些刺客見撲虎躍進水里,猶豫了一下之后又重新跳下船。只剩下三五人朝著談清歌沖了過來,談清歌步步后退,手一直扶著他的劍柄卻似乎不敢拔劍。幸是大船上還有不少鐵甲士兵,雖然大船搖晃他們步伐不穩,但卻沒有人退縮,挺長槊迎著那些刺客沖了過去。
至少二十個刺客圍在撲虎身邊,場面看起來格外的詭異。撲虎在水中,卻身邊沒有水。他四周就好像有一層無形的墻壁,為他阻擋水的侵襲。而那些刺客都在水里,鯊魚一樣圍著撲虎打轉。
似乎是忌憚撲虎的身手,那些刺客不敢靠的太近。
大船上,談清歌終究還是沒敢拔劍,臉色鐵青著向后退了十幾步,然后一頭鉆進船艙里。在他身后,幾十個鐵甲士兵圍著三五個刺客亂戰。論修為,那些刺客顯然要比鐵甲士兵強大的多。可讓人驚異的是,那些鐵甲士兵悍不畏死,但凡一招沒有置他們于死地,他們就繼續向前進攻。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一個蒙面刺客不知道從什么方向過來,輕飄飄的落在桅桿上,低著頭眼神冰冷的看著水中和刺客纏斗的撲虎。
一個刺客游到撲虎身后的時候忽然出招,一道劍意刺破了水流直奔撲虎后心,撲虎卻連頭都沒回,鐵錘向后一擲將那刺客頭殼轟碎。就在他鐵錘出手的一瞬間,至少五名刺客同時游了過來,各種修為之力朝著撲虎身上攻了過去。
撲虎有一對大錘,但他只帶在身邊一只。
也不知道為什么,另一只大錘他留在長安城。
沒有了兵器,似乎那些刺客都看到了得手的機會。可出乎預料的是,手里沒了兵器的撲虎,似乎更兇狠了。他猛的往前移動,以一種無法讓人追尋的速度攔住一個刺客,然后一手抓著腦袋一手掐著脖子,直接將那刺客的腦袋拔了下來。然后一轉身繞到一個刺客后面,左右手分別抓著那刺客兩腿后一撕,水立刻就被染紅了一大片。
這些刺客的實力,和他相去甚遠。
看起來撲虎就好像是在戲耍他們一樣,不會游泳的他反而靠絕對的速度優勢追在那些刺客后面,一個一個的直接手撕。
活活撕開六七人之后,剩下的刺客哪里還敢停留,紛紛轉身往遠處游,撲虎冷冷笑了笑,雙手往前平伸,一瞬間,內勁化作十幾雙手臂分了出去,片刻之間追上那些刺客,抓著雙腿之后全都撕成了兩片。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這一片河水就紅的那么透徹。
殘尸從水中冒出來,順著河流往遠處飄了出去。
就在這時候,吱呀一聲巨響,大船另一側竟是被那些刺客鑿穿,水一股腦的往船艙里面灌,大船很快就朝著一邊傾斜。大船上的鐵甲士兵立刻變得驚慌起來,睡著甲板朝著一邊翻滾,然后撲通撲通的掉進水里。這些鐵甲士兵掉進水里之后竟是直接沉了底,一個都沒浮起來。
水中的刺客紛紛躍起來,跳上傾斜的大船開始殺人。
撲虎眼神一凜,瞬間移動到了大船一側,在水中單手拖住船底往上一舉,竟是硬生生將如此巨大的一艘船托起來!
本已經傾斜的大船,被他重新托平!
大船有多重且不說,船艙中已經灌進去不少水,更是沉重!
而就在這一刻,站在桅桿上的那個刺客動了。
他自桅桿上飄然而落,半空中手掌如刀向下一劈!
似乎能將天地都劈開的刀氣
刀意從天空而落,氣勢竟是比起下面這條大江還要磅礴!無法形容這一刀的意境,但毫無疑問,這是絕對簡單的一刀。沒有任何花哨,沒有任何渲染,只有簡簡單單的刀意。從天空落下,直奔單臂擎著大船的撲虎!
若是撲虎移動閃躲,那么大船還會繼續傾斜,大船上數百名鐵甲士兵就會盡數葬身水底。不說那些鐵甲軍士兵會不會水,只他們身上那沉重的鐵甲就能讓他們迅速沉下去,就算會水也毫無意義。
所以,撲虎沒有動。
刀意自他頭頂落下,直接劈開了大江!
在整個中原也能派進前五的大河,被這一刀攔腰劈開!就好像有一柄幾百米長的巨刃落在河道中,將河流一分為二!
抽刀斷水,水依然會流。可這一刀刀勢太兇,竟是讓大河之水至少有幾秒鐘停頓下來!這樣凌厲霸氣的刀意下,撲虎首當其沖。
他不是水,水被劈開,但還會再次融合。
他單臂托著大船,只有一只手可以對敵。
但他卻似乎沒有一點懼意。
撲虎的左手向天空中一指,一只拳頭隨即升了上去。這拳頭很小,但這小是相對那刀氣來說的小,因為那刀意太大,本是正常大小的拳頭就顯得那么渺小。內勁幻化的拳頭在半空中張開,手心向上。
刀意凌空而落,狠狠的切在這只內勁手掌上。砰地一聲,那手掌立刻被斬碎,但很快就又幻化而出。從接住刀意到那內勁手掌最終從半空逐漸落下來,與撲虎的真實手掌融合之后,內勁手掌一共碎了七十七次,每一次,都讓刀意稍稍緩下來一分。
當刀意落在撲虎的肉掌上,已經比原來緩和了不少。
撲虎的左掌上崩開一條口子,那是被凌厲的刀意切開。刀意在接觸手掌的一瞬間手臂往下一沉,他的嘴角往上挑了挑眼神一凜,隨即低聲喝了一聲單臂再次往上一舉,竟是將刀意硬生生擋住手心里!
而下一秒,大河才被劈開!
也就是說,劈開大河的根本不是刀意!
刀意被撲虎擎住,劈開大河的,是慣性下的刀勢。這一刀真正的壓力,還在撲虎身上。即便如此,大河依然被斷流。
“好刀!”
撲虎仰天吼了一聲,然后猛的發出一聲狂吼!
如獅虎!
如金剛!
他竟是拽著大船橫向一掄,那大船在水面上打了個轉后砰地一聲撞在岸上,船頭有十幾米竟是躥到了河岸上面!這一拽,何止萬斤之力。尤其是撲虎還在水里,他最厭惡的水里……他曾經說過,只有他的雙腳踏在地面上,他心里才會踏實。
即便是十頭巨象之力能將大船橫移,可又怎么可能在瞬間將大船擲上河岸?
大船橫向轉動之后,掃出來的巨大波浪朝著下游翻滾了出去,巨浪如千軍萬馬一樣向前急沖,將沿岸的樹木花草掃蕩了一遍。
撲虎縱身一躍落在河岸上,伸手一招,那大錘飛回他手心。
他抬頭看向凌空漂浮著那個黑衣人:“來,你且再來一刀!”
“刀意如戰鼓催兵,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如神仙一樣漂浮在半空的黑衣人緩緩搖了搖頭:“我第一刀尚且不能殺你,第二刀再劈又有什么意義?你在水中不得借力,修為折去三成,你單臂擎船,修為再折去兩成,你以一半修為之力能接住我一鼓作氣的一刀,我若再而衰三而竭豈不是被你笑話了。”
說完這句話,黑衣人轉身掠了出去。他的輕功極好,竟是能以袍袖噴發的內勁在半空懸停,還能轉身縱掠離開,顯然內勁雄厚悠長。
“將軍!”
從大船上沖下來的鐵甲軍士兵圍攏過來,臉上都是愧疚:“屬下等保護不力,請將軍責罰!”
“沒你們什么事……”
撲虎將自己藏在背后的左手抽回來,低頭看了看手掌上那一道刀痕,刀痕并不深,但手掌上本就沒有什么肉,所以還是能看到骨頭。血就在他手心里窩著,很少,而且極為粘稠,粘稠到竟是不會流動一般。
最主要的是,他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這個人……很強”
他喃喃了一句,然后看向卡在岸邊的大船。甲板上,那個身穿書生長袍的清俊漢子有些狼狽的爬起來,翻過船舷后跳在岸邊,若不是有鐵甲軍士兵接了他一下,他這一跳肯定撲倒在地上,看他踉蹌走路時候掛在腰畔那搖搖擺擺的長劍,撲虎真擔心他栽倒的時候劍會刺進他身體里。
如果真這樣,那么談清歌可能就是有史以來死的最窩囊的劍客。
“你沒事吧?”
談清歌一邊朝這邊跑一邊喊。
撲虎搖了搖頭對他笑了笑,陽光燦爛。
遠處,逃上岸的刺客被另一艘大船上的鐵甲軍釘死了半數以上,那些鐵甲軍士兵將長槊擲出來,就好像上百道黑色閃電一樣迅疾霸氣。剩下的刺客落荒而逃,鐵甲軍士兵也不追擊,只是將傷了的刺客擒住拿下。
第三艘船上,小丁點扶著船舷撇了撇嘴:“那個叫談清歌的……我還以為是個高人,原來是個棒槌……”
息大娘的眼睛卻盯在撲虎受傷的那只手上,全神貫注。
也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什么,看清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