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持兵器者殺無赦
黑旗軍極艱難的在城墻斷口處攻占了一片區域,隨著燕瑟的戰死這片區域的控制權又逐漸被悍不畏死的守軍奪回去。這一下激發出了黑旗軍士兵的血性,一次猛攻再次攻上城墻,就在這不大的區域內,雙方展開了刀刀見血拳拳到肉的爭奪。尸體之多,幾乎連斷口填平。
夏侯百川舉著千里眼看著斷口處的爭奪,臉色凝重。
不得不承認,這支守軍是他領兵多年以來見過的最頑強的一支隊伍。人都說什么樣的將軍帶出什么樣的士兵,看這些守軍的悍勇就能想象的出來黎陰城守將晏增的性格。那是一個不肯服輸的人,一個很堅韌的人。
黎陰城已經是一座孤城的事實沒有讓守軍徹底絕望,從方解到夏侯百川都低估了這支軍隊的素質。換做是其他人的隊伍,只怕早已經承受不住心理那關,在黑旗軍猛烈的攻勢面前崩潰。
夏侯百川和晏增都很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不能輸掉第一戰。如果守軍第一戰就輸了,那么即便是投降也不會被方解重視。而夏侯百川更明白,如果第一戰失利,對于黑旗軍現在昂揚的斗志絕對是一個打擊。
“安德魯!”
夏侯百川大聲呼喊著:“讓火炮營集中火力,把敵人的援兵斷開!”
安德魯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后用力的點了點頭。他帶著十門火炮移動過來,因為黑旗軍士兵已經攻上去所以停止了轟擊。聽到夏侯百川的喊聲,他立刻下令調整炮口,不再對準斷口處,而是將炮彈傾瀉到了距離斷口處百米外的地方。這樣一來,隨著火炮的發威,敵人往斷口處增援的士兵就無法過去。
看到火炮營已經成功將敵人斷開,夏侯百川將背后的紅色披風摘了,從親兵手里把他的長槊接過來,催馬直沖了出去。他的親兵營看到主將往前沖哪里還敢耽擱,紛紛催馬跟了上去。
夏侯百川一馬當先,帶著三百多名親兵直接沖到了斷口處,戰馬一口氣順著坍塌下來的城墻跑上去一半,然后夏侯百川從馬背上躍下來,兩腳一用力,身子便如炮彈一樣飛了上去。
此時攻上城墻的黑旗軍士兵已經再次被壓制,那些瘋了一樣的守軍已經不是靠廝殺把黑旗軍逼退,而是不要命的往前沖,硬生生靠著血肉之軀將黑旗軍從城墻上往下擠。這種瘋狂的打法,卻讓人從心里生出一股敬意。
夏侯百川一躍上了城墻,手里的馬槊一掃,三尺長的槊鋒輕而易舉的掃開三個人的咽喉,血珠在半空中飛起來,跟在槊鋒后面飄灑。人的身高不同,一槊掃斷三個人的咽喉需要槊鋒在橫掃的時候上下起伏,這份穩定的手力足以說明夏侯的武藝有多強。
長槊橫掃之后,夏侯百川往前邁了一大步,槊鋒往前一刺戳進一個士兵的心口,然后他將長槊舞動起來,掛著尸體的長槊就好像一柄大號的鐵錘一樣,將不少人掃倒。那條長槊用的如同一條在云端翻騰的怒龍,所到之處沒有人可以阻擋。
夏侯往前沖,他的親兵們則護住他的左右。
有這些身經百戰訓練有素的親兵在,夏侯百川根本不用顧忌自己兩側的敵人,他只管舞動長槊往前沖,兩側的敵人自然有他的親兵擋住。
隨著往前頂,人群越來越密集,夏侯的長槊已經漸漸有些施展不開。
“換刀!”
隨著夏侯百川一聲斷喝,緊跟在他身后的親兵沒有一絲耽擱的把手里抱著的斬馬刀遞了上去。夏侯百川喊完之后長槊往前一戳,一口氣如串糖葫蘆似的把四個守軍士兵穿透,他雙臂用力往前一頂,推著四個人向后退了好幾步,然后松開手往前一送,躍起一腳踹在槊桿上。
巨大的力度下,那長槊穿破了四個人的軀體之后向后疾飛了出去,竟是又把至少三個人穿死。
夏侯百川伸手接過從后面遞上來的斬馬刀,雙手握著刀柄如戰神一樣往前蕩。那是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氣勢,身經百戰的夏侯百川深知要想擊潰一個頑強的敵人,還是先要擊潰他們的心志。
夏侯手里的斬馬刀遠比制式橫刀要長要寬,刀背更加厚重。這柄斬馬刀舞起來,便是一棵合抱粗的大樹也能斬斷。
片刻之后,夏侯身前就倒下了一片死尸,沒有一具完整的尸體,全都被劈成了兩片。這種廝殺最耗費體力,所以夏侯精確的控制著自己的修為之力,如果一開始就靠著修為將人群逼開,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筋疲力盡。對面就是人山,不是一斧子就能鑿斷的。
隨著夏侯百川的加入,黑旗軍在城墻上能控制的地盤越來越大。而區域越大,登上城墻的黑旗軍士兵速度也就越來越快。
“弓箭手!”
晏增眼睜睜的看著斷口處那邊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他立刻大聲喊了一句:“朝著那邊攢射!”
指揮弓箭手的將領愣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大將軍,那邊咱們的士兵多!”
“滾開!”
晏增一腳把那個將領踢開,親自舞動大旗:“放箭!”
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弓箭手雖然知道那邊廝殺的人群中大部分是自己人,可是在軍令面前再多的不情愿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們開始聚集起來,然后朝著斷口處那邊攢射。密集的羽箭就好像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拳頭一樣,砸過去就把幾十個人放翻。
隨著羽箭越來越多,斷口處幾乎被清理干凈!
不管是守軍還是黑旗軍士兵,在這種無差別的攻擊下成片的往下倒。
面對瘋狂的守軍瘋狂的敵將,夏侯百川也只能往后退。他面前已經沒有一個活人,每個人身上都插滿了羽箭。那密密麻麻的尸體上面插著一層白羽,就好像城墻上突然長滿了荒草一樣。
“調精步營上來!”
不得已,夏侯下達了軍令。
按照黑旗軍的標準配備,每一軍都要有一支絕對精銳組成的精步營。這些步兵多是可以修行的人,雖然資質不佳,但論戰力遠非一般士兵可以相比。正如當初方解離開西北去長安城的半路上,遇到了李遠山麾下那五百精步營的時候,就算是有著九品上修為的老瘸子駱爺也不敢陷進去。
面對五百個可以修行的人,哪怕是修為很低,九品的高手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那是在戰爭開始之前的事,到了現在,隨著戰爭的發展,修行者的數量銳減了太多。以前大隋的戰兵中每一衛都配備了精步營,可是現在要想再湊齊那么多可以修行的士兵要難上太多。
若非當初項青牛以道尊的名義發英雄帖,號召江湖豪杰投奔方解,黑旗軍此時也不能做到每軍之中都有精步營。即便如此,原來大隋戰兵每衛五百人的精步營標準也難以達到,夏侯百川手下只有一個二百人的精步營。
密集的羽箭讓夏侯百川的親兵營都損失慘重,要知道這些老兵放在任何一支隊伍里都是寶貴的財富!
精步營校尉許根早就等的心急,聽到有人過來傳令立刻招呼了一聲,帶著二百名精步營士兵往前沖了出去。這些士兵都是來自江湖,然后又經過了嚴苛的訓練。雖然論個人修為都不算高,最高者也不高過四品,可是他們之間配合起來能發揮出的威力絕對令人害怕。
二百名精步營士兵動作迅速靈活,攀爬上斷口的速度就好像靈猿爬樹一樣。
“盾陣靠前!”
許根登上城墻之后大聲喊了一句,他身后四十名左右的精步營士兵立刻分成三列,一排十幾個人,手里都舉著一人高的巨盾。三排盾陣將城墻橫下里站滿,然后三排盾陣開始整齊的往前移動。
密集的羽箭也無法攻破那厚重的盾牌,那些強壯的精步營盾手提著那么沉重的巨盾前行,沒有一絲滯礙。這些人平日里整天在一起訓練,每個人所站的位置都是固定的,長此以往,他們和身邊同袍的默契已經到了驚人的地步。
“大將軍!”
一個守將渾身是血的跑過來,氣喘吁吁的對晏增說道:“咱們那邊已經扛不住了,新上來的那些敵人個個都悍勇之極,咱們的弓箭手拿他們沒辦法,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敵人就攻過來了。”
“我的親兵營何在!”
晏增大聲喊道。
“屬下在!”
站在他身側的幾百名士兵整整齊齊的回答了一聲,每個人在聽到晏增喊出親兵營何在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廝殺的準備。
“把登上城墻的敵人給我殺光!”
距離黎陰城大約三里處,一個高坡上架著一柄巨大的傘蓋。方解站在傘蓋下面,舉著千里眼看著戰局。
“這個晏增什么來歷?”
方解問。
“屬下打聽過,這個晏增是東疆晏家的人。上次主公去東疆的時候見過一個叫晏歷的將軍,是黎陰城守將的堂兄。這個人性子陰沉狠辣,但做事從不冒進,戰陣兵法都極純熟,是個難纏的對手。”
陳孝儒用最短的時間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關于晏增的消息,然后盡量用最簡短的語言將事情清晰的描述出來。
“晏歷戰死在蓬萊島上了……”
方解微微嘆息了一聲:“東疆的江湖雖然沒有什么高手,但軍務之中真是出了不少將才。沐廣陵手下,有本事的人不少。晏增當初為什么要離開東疆?晏家的人不是一直在沐府里做事嗎?”
“屬下沒有打探到……不過,晏增在家族中不怎么被重視。”
陳孝儒回答。
“只臨危不亂四個字,沒幾個人能做到。”
方解自語了一句,然后指了指城墻那邊:“告訴夏侯百川,不要惜力,城墻上能殺多少殺多少,能把晏增殺了就不要抓活的。敵人既然不怕黎陰已經變成了孤城,那也就沒必要留情了……告訴夏侯百川,黎陰城內持兵器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