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做你的女人
太極殿
這是一個屬于方解的日子。
但是,有太多太多的人比方解自己還要興奮激動。不管是出身黑旗軍的官員還是其他人,全都穿上最華麗的朝服參加朝會。這樣的日子絕對不是只對一個人重要的日子,而是聚集在方解身邊的每一個人。
方解更好,他們更好。
所有人都站在大殿外面,翹首以待。
不久之后,那個身穿王袍的男人就要從遠處過來,接受眾人的參拜。眾人只是在猜測著,到底大隋長公主楊沁顏會不會來,如果她不來,說明她對朝事已經徹底放棄了。如果她來則是她親手把大隋送給了方解。
誰其實都心知肚明,所謂的封王,只不過是一個必要的過程而已。現在大隋雖然已經崩壞,各地都不再接受朝廷節制,可大部分人還是按照以往的習慣生活著。誰也不愿意最先去觸碰那一層窗戶紙,因為捅破了,就會如捅破了很多人的處女膜一樣,引來一片驚叫。
是的,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個過程。也許用不了多久,會有一個更加盛大的典禮發生,那個時候,方解身上穿的就不再是黑色繡龍的王袍,而是代表著世俗權利巔峰的明黃思。
眾人都在等待的時候,其實方解和楊沁顏就在太極殿后面的永和殿里面對面坐著。
長公主身上穿著盛裝,所以她需要端坐才能維持住身上那么繁瑣的飾品。僅僅是頭上的金飾,就已經讓人的脖子有些難受了。要想坐著看起來雍容華貴一點兒也不狼狽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楊沁顏在少女時候就開始接受禮部官員和皇族禮儀師的教導。
而方解,身上穿的還是他平時喜歡穿的黑色長袍。
很普通的衣服。
“也許今天這一切都是錯誤的。”
楊沁顏看了方解一眼:“也許,從我逃離暢春園逃離長安城開始,這錯誤就已經無法挽回。我曾一心想靠自己的能力恢復楊家人對大隋的統治,甚至在有些時候我堅信自己可以做到現實卻給我上了一課,告訴我什么是癡心妄想。這其中自然有很多很多的緣故,最讓人無法接受卻必須接受的一個緣故是我是個女人。”
她似乎是嘆息了一聲:“所以,我注定了失敗。”
方解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不過我好像真的應該謝謝你才對。”
楊沁顏微微前傾著身子,用一種無法挑出瑕疵的動作將面前桌子上的茶杯端起來,很小很小的抿了一口。有時候人喝水,并不是因為口渴。她此時需要一個動作來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哪怕她知道不太可能。
“如果不是你派人把我救出來,我或許已經死在暢春園里了。雖然這僅僅是個可能,但畢竟是救命之恩。”
她俯身,算是道謝:“謝謝你。”
方解搖了搖頭:“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救你出來從來都不是為了今天。我也從來不需要你們楊家人的見證來顯示自己地位的正大光明。如果我愿意,我很久之前就已經可以坐在王位上。我一直等到今天,不是因為等到你來賜予說句實話,你的賜予也只能安慰一下那些還對大隋有感情的人的心,讓他們以為我的王位是你賜予的而不是我自己拼爭來的。”
楊沁顏沒有想到方解說的這么直接,但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不能接受這樣的話。
“這算什么呢?”
她側著頭想了想:“就好像一個女子被人強暴了,然后對方假意溫柔些,就可以裝作是你情我愿?”
方解歪了歪頭:“這是被強暴的人才會想到的事,強暴的那個只想著是不是很舒服。”
楊沁顏怔住,苦笑。
“你是想告訴我,不管我再有什么幻想,大隋都已經成為過去?哪怕是心理上有那么一點點慰藉也不行?”
“行”
方解認真的說道:“如果你想一直活在這種狀態里的話。”
楊沁顏很久很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后她轉頭看向窗戶外面:“太極殿前面文武百官都已經等著了吧,也許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們楊家人也是享受著這樣的氣氛走進太極殿的。”
“所以很公平。”
方解道。
楊沁顏嗯了一聲:“我一直在跟自己說,你改變不了什么就不要強迫自己去試圖改變什么,每當這個時候我都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懦弱,身為楊家人也沒有為楊家江山一死的決絕。我貪圖活著,哪怕活的并不快樂。”
“總會有些快樂。”
方解說。
楊沁顏又陷入沉默,她的表情卻越來越平淡。
“如果換做以前的我,我一定會對你提出什么比較不現實的條件,我甚至想過你要做王就給你王位,但大隋的體制不能變,大隋的國號不能變,大不了給你最大的權利總攬朝政和天下事,只要你還未大隋保留最后一點顏面就好。可是后來我才發現自己有多幼稚我憑什么和你講這些?誠如你剛才說的,這些本就不是我的賜予,而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我僅憑著楊家人一個不值錢的公主身份就想奢求一切,是個笑話。”
方解沒有回答。
楊沁顏緩緩舒了口氣:“所以,現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最大的區別在于是提的條件不一樣了。我會盛裝出席你的大典,會當眾宣布將天下交給你,你只需給我一個承諾你,怎么安置我?”
方解猛的抬起頭,看向這個依然讓自己看起來很高貴的女人。
她依然保持著公主的姿態,苦苦支撐著楊家人最后的驕傲,只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血液里有著高貴的東西。
方解忽然覺得,這個女人也是可憐的。
“你稱王之后,就相當于把楊家人留在長安城留在太極宮里最后的印記抹除了。這座楊家人窮二百年之功建造起來的都城,從此改姓。我已經不能用大隋公主的身份來和你談條件,你可以把這座都城當做是楊家人不情愿送給你的禮物,作為回禮你怎么安置我?”
楊沁顏連問了兩遍。
她依然高傲的微微仰著下頜,依然盡力保持著一個公主應有的儀態。說起來,她真的不是一個如沉傾扇沫凝脂那樣美艷絕倫傾城傾國的女子,但她身上總是有那么一種讓男人心折的氣質。
又或者說,是一種讓男人征服的欲望。
因為她是一個公主。
不管承認還是不承認,說一句很粗野的話每一個男人的心中或許都有一個把公主操服的幻想,尤其是一個面貌縱然不是美艷如仙也是中上之姿的女人。就好像每一個小男生或許都幻想過,征服自己那個漂亮的女老師。就好像每一個臉上都憋出青春痘的士兵,都幻想過征服自己那個漂亮的女長官。
據說,前朝大鄭立國之后,大鄭的開國皇帝將前朝一位公主賜給了手下一個戰功赫赫的將軍,將軍于是幾日不出家門,后來有人問他在做什么,這個莊稼漢出身的將軍有些得意的回答:“操公主啊。”
就是這么理所當然的回答。
問他的人是他的好友所以說話也沒有顧忌:“那公主其丑無比,身材也肥碩如豬,你居然連續幾天都在干這個?”
“確實不美,而且也不香,干的久了就想吐。”
那個將軍回答:“但是,她是一個公主。并且,我征服了她。”
他的朋友無語,后來想了很久之后才不得不承認:“這也確實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怎么安置我?
這是楊沁顏提出來的問題,她在等待著方解的回答。
“繼續做你的公主就是了。”
這是方解的回答。
“做什么樣的公主?”
楊沁顏問。
“用不了多久之后,或許你就會選一個你手下的將領,表面上看起來是我看中了那人,然后下嫁。其實是你隨隨便便丟出去的,就好像丟走一個累贅?又或者你的心再狠一些,直接給我一杯毒酒?”
她冷笑,那張高傲的臉上表情很奇怪。
“不會”
方解搖了搖頭。
“不會什么?”
楊沁顏繼續問:“是不會把我隨隨便便丟給一個男人,還是不會毒死我?”
方解無法回答。
他知道自己做不出殺了這個女人的事,但前者他何嘗沒有想過?所以他不能回答,因為他不愿意欺騙這個女人。
“有些時候,選擇就是在這樣無法選擇的時候做出的。”
楊沁顏小心翼翼的將自己鬢角的發絲理順,讓頭頂上的金飾看起來更加的完美端莊。不管這小小的動作是在掩飾她心里的不安又或是緊張,還是掩飾她對自己命運無法掌握的失望。這個動作,都有些讓人心疼。
她本是一個無憂無慮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天佑皇帝楊易會精挑細選一個品性出色的年輕男人,然后風風光光的把她出嫁。只要大隋還在,她就能自由自在的繼續做一個令人尊敬的公主,即便是她的男人也要對她很謙恭。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沒了,早就沒了。
“既然我的命運只剩下這兩個選擇,要么是被你隨隨便便嫁給一個我連名字都不一定知道的男人,要么是被你或者你的手下用一杯毒酒一根白綾一柄匕首了結了性命,只有這兩種我為什么不自己挑一個?”
“當我已經有勇氣面對這一切,不再去想著尋找一個完美人生的時候,你能做什么?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我自己想要的選擇?如果我說了這個選擇你會不會連接受的勇氣都沒有?”
她問。
方解點了點頭:“你說”
她猛的抬起頭看向方解的眼睛,微微的昂著下頜,依然盡力的在保持著自己的高傲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做你的女人!”
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