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根子?什么命根子?”榮慧卿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卯三郎,又看了看在地上蹦得跟彈簧一樣的小花。
小花指著那白玉匣子里的繡花針大叫,“就是那繡花針啊…,”話音未落,就被卯三郎劈手抱了起來,如風一樣飛奔到門外去了。
榮慧卿看著那繡花針,怎么瞧也不像是很重要的東西。她本以為,是卯三郎送給她做女紅用的。
卯三郎帶著小花回到自己的房里,對卯光道:“爹,小花交給您了。我這就走。”說著,背上自己的包袱,幾個縱躍,消失在小院里面。
卯光看著被卯三郎憋的兩只大眼睛通紅的小花,眉頭豎了起來,“出了什么事?”
“三郎…三郎…三郎他把他的眼睛里面煉出來的繡花針送了一根給慧卿了。”小花氣喘吁吁地說完,扶著腰坐在地上大喘氣。
卯光的眉頭擰了起來。掐指一算,卯三郎已經走遠了,就算想追,也不是一時半會追得上的。
“算了,你跟慧卿說,好好放著那根繡花針,就說,那是三郎的本命法器,如果有損傷,三郎的修為會受很大影響。”卯光見堵是不行了,只好改疏為主。
本來以為三郎已經放下了,原來只是藏得更深了。
卯光搖搖頭。修道之人,如果連一個情都看不開…就看不開吧。—他們卯家的雄性,向來如此。只是卯三郎看上的是人界修士,以后的路,會比他的前輩更難走一些。
修行最重天道,天道最重自然。如果情之一字,是他避不開的劫數,就…順其自然吧。
卯光整了整臉色,帶著小花一起回到榮慧卿的屋里。
“慧卿,我們這么熟了,我就叫你慧卿吧。”卯光以前跟榮慧卿說話,都是彬彬有禮,雖然禮數不錯,但是帶著疏離。現在語氣當中,多了幾分熟稔和親昵。
榮慧卿微微笑道:“求之不得。卯大叔一直都太客氣了。”
卯光莞爾,半開玩笑地道:“這是應該的。你是我們葫蘆街的大恩人,理當如此。”
榮慧卿起身給卯光倒了一杯茶。
卯光端著茶杯沉吟良久,才緩緩地道:“三郎送你的繡花針,是他的本命法器,也是他從胎里帶來的,有先天靈氣,能破污穢邪祟,你帶在身邊也好,免得被邪祟所趁。”
榮慧卿大驚,忙將白玉匣子取出來,送回給卯光,道:“不行,這我不能收。太貴重了。——如果有個閃失,三郎他不是要吃大虧?”
卯光偏著頭看了榮慧卿一會兒,搖頭道:“慧卿,太實心眼也是不好的。既然三郎送給你,你就收下,全他一份心意不好嗎?”幾乎已經挑明了卯三郎對榮慧卿的心思。
榮慧卿更加不好意思。如果是這樣,她就更不能收了。——這份心意可貴,可是自己無心,如果接收,就是占卯三郎便宜,利用他的拳拳赤子之心。
“卯大叔。這個匣子,您幫卯三哥收起來吧。我也不敢說以后如何,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覺得我可以配的上這個匣子,我會回來找您取回來。如果我配不上,您收著這匣子,也比放在我那里為好。—我走了,日子長了,卯三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自然會想明白的。”榮慧卿將白玉匣子鄭重放到卯光的手里。
匣子里放的是卯三郎的本命法器之一,如果有損毀,卯三郎的修為受損是小事,有可能會丟掉半條命。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卯光翻來覆去地撫摸著匣子,最后還是決定自己放起來。
“慧卿,你是個好姑娘。大叔今天就倚老賣老,跟你說幾句話。你雖然家逢遽變,有血海深仇,但是你一路行來,一直逢兇化吉,遇難呈祥,遇到的好事比壞事多。這對你是好事,但是也是壞事。”卯光緩緩地道,“就說我們葫蘆街的妖修,你只覺得個個是好的妖修,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們葫蘆街有今天祥和的局面,也是幾經波折和磨難,不知道除掉多少心懷叵測的妖修,才達到現在這個局面。”
榮慧卿坐直了身子,肅然起來。她知道,卯光這些話,都是發自肺腑的經驗之談。
“卯大叔,我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省得。”榮慧卿點點頭,“再說,我還有小花。它比我機靈多了。”順便輕輕拍了一下小花的馬屁。
小花眉開眼笑,表示身心十分愉悅,將腦袋靠在榮慧卿腿邊,做憨態可掬狀。
榮慧卿心情跟著舒暢起來,伸手將小花從腳邊抱起來,舉著對卯光示意。
卯光看著小花不靠譜的樣子,有些頭疼,皺著眉頭道:“小花的本事奇特,你更要小心。人家可能不會打你的主意,但是更多的人,會對小花感興趣。”
榮慧卿的眼睛瞪了起來。她還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小花吱吱叫著,安撫榮慧卿,“表擔心。打小花主意的人多了去了,就沒一個得逞的。”
卯光跟著瞪了小花一眼,最后說道:“很多事,你要自己心里有個譜。靠別人是靠不住的,只有靠自己,才是最有效的。”
榮慧卿鄭重起身,對卯光行了大禮。
中午過后,榮慧卿在卯家后院收了旭日訣功法,站起來背著包袱,肩膀上托著小花,悄然離開了卯家小院。
這是先前說好了的。榮慧卿不喜歡離別的場面。她悄悄的來,正如她悄悄的走,揮揮手,不帶走任何云彩。
胖大娘和卯光站在院門口,看著榮慧卿和小花遠去的背影,濕了眼角,“是個好孩子。如果她以后能跟我們三郎在一起,該有多好。”
卯光的臉色不太好看,但是也沒有出言反駁。
榮慧卿和小花從葫蘆街的隱蔽出口出來,先去了悅來客棧。
對面的榮升客棧以前是被魏楠心帶著三大派的修士駐扎的地方,現在好像已經人去樓空了。
榮慧卿向悅來客棧的掌柜打聽出了什么事。
那老板笑著道:“三大派的修士已經走了。說是在西面的六合山打死了魔族的妖人,回去慶功去了。”然后又殷勤地問榮慧卿:“姑娘可是要住店?”
榮慧卿搖搖頭,“我不住店,不過想吃頓飯,另外買些饅頭面餅帶著路上吃。”
其實榮慧卿他們剛吃過,現在這樣說,不過是不好意思。再說悅來客棧各種菜的手藝很不錯,小花很喜歡。
不住店你問這么多話!
掌柜的臉拉老長,對著小二有氣無力地叫道,“給這位姑娘準備一桌飯。”
小二過來將榮慧卿領到下面的桌前,給她很快上了菜,又按她的吩咐,給她包了一包袱剛出爐的饅頭面餅。
小花歡快地吃著桌上的菜,引來鄰桌人的側目。
“看,那只小松鼠真可愛,還會抱著包子啃皮”一個女孩子銀鈴般的聲音響起來。
小花抱著包子的小爪子一頓。
榮慧卿回頭看了一眼。
不遠的地方,坐著四個女子。一個年歲大一些,成熟嫵媚,穿著一襲黑白相間的道袍,頭上戴著青玉冠,一雙眸子如點漆,和她的道袍一樣黑白分明。她旁邊的一個女孩子年歲小一些,生得和這個年紀大一些的女子一模一樣。剛才說話的,就是她。
另外兩個女子,看年紀和衣著,似乎是這個小女孩的侍女。
榮慧卿微笑著頷首示意。
那小女孩跟榮慧卿差不多年紀,看見她帶著這樣一只可愛的小動物,艷羨不已,忍不住站起來,來到榮慧卿桌旁,指著還抱著一個雪白的小包子吭哧吭哧大啃的小花問道:“把它賣給我好不好?你要多少銀子?”
榮慧卿一愣,飛快地脧了一眼坐荇另一邊的那個年歲的女子-
那女子卻看也不看這邊一眼,只是拿著一只玉瓷杯子淺酌。
榮慧卿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搖頭道:“對不住了。肯肯跟我的家人一樣,不是拿來交易的。”頓了頓,又道:“肯肯是花栗鼠,不是松鼠。
不知怎地,自從她帶著小花從葫蘆街出來,榮慧卿就不想讓人知道小花的名字,便早早說好,給小花改了個名字,叫“肯肯”。因為它總喜歡抱著各種食物啃來啃去。
小花對“肯肯”這個名字分外滿意,幾次都建議榮慧卿把小花這個名字扔進歷史的垃圾堆算了。從此它就是肯肯,多拉風的名字!
榮慧卿對小花這個名字卻別有好感,只答應將“肯肯”做小名,大名還是叫小花,還讓小花跟她姓,從此改名叫榮小花…
那小女孩見榮慧卿居然不肯賣小松鼠,有些不高興,跺著腳大發嬌嗔道:“你到底要什么?你說!——只要你說,我娘一定滿足你,只要你把肯肯給我。”
榮慧卿聽見這句話,黯然起來。果然有娘的孩子是塊寶啊…
“你到底賣不賣?——我們小姐問你話呢!我跟你說,我們明月觀可不是好惹的。”旁邊桌子上又過來一個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