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羿苦笑:“聽說你的丈夫姓烈如火,他要是知道了,只怕會跟龍迥火拼的!”
魯國長公主咕咚一聲跪在地上,哀聲哭泣道:“求你了,冷大人,所有的罪過都讓我承擔吧!放過龍迥和我丈夫一家,都是我的錯,放過他們吧……”說罷,磕頭咚咚有聲,嗓子里嗚咽不已。
冷羿忙攙扶她起來,微笑道:“長公主,我審問你,為什么不帶書吏記錄,為什么不讓一個女的陪同避嫌,而只有我們兩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魯國長公主微微一愕,望著他托著自己雙臂的雙手,還有他那直勾勾瞧著她臉蛋、紅唇的雙眼,頓時明白了什么,臉上微微浮現一抹羞澀,同時眼中卻有了希望之光,低低的聲音道:“只要大人放過龍哥還有我丈夫一家。我……,我什么都可以依從大人……!”
冷羿嘿嘿干笑:“真的什么都依從于我?”
“真的!”魯國長公主抬頭望著他,慢慢地,嘴角浮現一抹凄然的微笑,把雙臂從冷羿的雙手中取回,開始解自己衣裙的扣子,露出雪白的前胸。
這時,冷羿聽見了房頂上極其輕微的聲音,那是東西在積雪上滑動的聲響。冷羿嘴角微微一撇,暗自冷笑,臉上卻滿是驚慌失措之情,慌亂地轉身過去,緊閉雙眼,甚至還用手蒙住了眼睛,嘴里胡亂道:“長公主,你誤會了!微臣不是這個意思!你!你快把衣裙穿好,不然微臣要叫人進來了!”
魯國長公主眼中的希望之光頓時暗淡了下去,――要是冷羿貪戀自己的美色,能用自己的身子換取心上人和夫家的安全,那也值得了,可是,現在冷羿卻說不是這個意思,那,自己還有什么可以用來跟他交換呢?
魯國長公主趕緊穿好了衣袍,低聲道:“行了!”
冷羿這才小心地轉身過來,望了魯國長公主一眼,忙地下頭,道:“長公主不必如此,其實,微臣完全可以放過長公主你,還有龍迥和石家,條件是長公主答應微臣三件事!”
魯國長公主驚喜交加,她原來只是期待,冷羿能不管她和龍迥勾連把妲姬美人的宮女放進虎山喂養老虎謀害官家和花蕊的事情,從而放過龍迥和石家不受牽連,沒有想到,冷羿卻說可以連她也放過,那就是說,謀殺妲姬美人的事情,他也不歸罪于自己了?這一下死里逃生,猶如萬丈懸崖跌落,半空被云彩托住一般。可到底是云彩,能否真正平安落地,還說不準,患得患失地顫聲道:“你,你當真肯,肯放過我?”
冷羿道:“是的,微臣可以稟報官家,就說妲姬美人自己意外失足摔倒在衣服堆里,昏迷之后,活活憋死了。官家非常的信任微臣,加之官家本來就非常的討厭這妲姬美人,所以會相信的。至于你們謀殺官家和花蕊貴妃的事情,我不說,官家不會知道。”
魯國長公主喜極而泣,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磕頭道:“多謝……!多謝大人!我來生做牛做馬,結草銜環,報答大人的恩德!”
“不敢當,長公主快快請起,而且,微臣有三個條件需要長公主答應,要不然,兩件事情,微臣還是必須稟報官家的!”
魯國長公主忙起身,連連點頭:“大人請說,什么條件我都答應!”
她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身子,還有什么不能答應的呢?
冷羿道:“第一個要求,就是長公主須發毒誓,以后再也不能對官家和花蕊有什么謀害之心!長公主可否答應?”
魯國長公主凄然一笑:“我已經謀害過他們一次,蒼天不佑,沒有成功,我已經盡到了女兒的孝道,現如今我是石家的人,娘家的事情,我已經盡心了,本來就不打算再冒險做這株連九族的事情。更何況,這一次幾乎累及丈夫九族,我怕都怕死了,如何還會再犯!”
說罷,魯國長公主又跪倒,手指上方,道:“我以父皇和母親在天之靈的名義發誓,以后我絕不再對官家和花蕊娘娘有任何謀害之心!我若違背,天地共誅,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
冷羿忙攙扶她起來,道:“第二個要求,請你說服龍迥,讓他放棄跟成珞婕姑娘的婚約。”
“啊?他,他要娶成珞婕?”
“是啊,怎么,長公主不知道?”
魯國長公主緩緩搖頭,勉強一笑:“我真的不知道,他從來沒跟我說過。我出嫁之后,宮里的事情我很少過問……”
“哦,那難怪了。”
魯國長公主澀澀地笑了笑:“大人為何要他放棄這婚約?”
“是這樣的,成姑娘在跟微臣一起查案時,我們兩情相悅,她已經決意要嫁給微臣,微臣去跟龍迥商量,他卻差點把我吃了似的,威脅微臣說要是不放手成姑娘,就連皇帝也別想維護微臣。不得已,微臣只好抬出官家來,他才勉強說考慮考慮。微臣擔心他還是不會同意,這件事就難辦了,所以請你幫忙說服他。而且,你能為他求情,為了救他的姓命,甚至不惜犧牲你的身子,他為了你犧牲一次,難道不行嗎?”
魯國長公主黯然傷神,低聲道:“我明白了,我一定說服他成全大人跟成姑娘的婚事,我相信,他會答應的。――”
“那好!第三個要求,就是請長公主把微臣推薦給您的丈夫和公公。”
魯國長公主的公公是大宋赫赫有名的戰將石守信,他是輔佐趙匡建立宋朝的六位開國元勛之首,是趙匡的結拜兄弟,戰功赫赫。目前任中書令銜任西京留守。他的二兒子叫石保吉,也是大宋有名的戰將,在對遼和對西夏以及國內的平亂戰斗中屢立戰功。目前擔任左衛將軍,駙馬都尉,本州防御使。此人姓格暴躁,姓烈如火,但是對妻子魯國長公主,則是非常的敬重恩愛。而且,他跟他父親一樣,非常的貪財,經常用魯國長公主的名義索賄納財,大肆揮霍。
魯國長公主不明白,冷羿現在已經是官家的大紅人,而自己的公公石守信雖然是大宋的開國元勛,但是大宋本來就重文輕武,加之建國之初,太祖杯酒釋兵權之后,石守信已經交出了兵權,只是在皇帝出征時受命帶兵作戰,平時手里沒有軍隊。在朝廷上與手握重權的宰相薛居正、次相沈倫還有中書侍郎平章事盧多遜這些人相比,他實在算不上什么權臣。而且,正因為他領兵作戰厲害,官家還非常的防著他,一般的大臣對他也是敬而遠之。沒有想到,冷羿居然要結實他們。
這已經是冷羿的最后一個要求,魯國長公主想不到居然會是這樣一個要求,反觀這三個要求,都不是什么讓他能得到巨大好處的事情。便是那成姑娘,以他在官家眼目前的地位,直接開口要,也不是什么難事,用這樣三個對他沒有什么大的好處的要求,來免除自己的謀害皇帝謀殺先帝嬪妃這樣兩個重罪,實在讓她感到太不等價了。
所以,魯國長公主患得患失地望著冷羿:“就,就只是這樣?”
“是啊,長公主不愿意引見微臣?”
“不不!當然愿意,”魯國長公主小心翼翼道:“其實,便沒有我的引見,大人要結交我公公和我丈夫,只需登門拜訪,他們沒有不熱情接待的,能跟官家面前的大紅人結交,他們心里一百個愿意,大人又何必通過我呢?――大人以這樣一個不能算是條件的條件,換取我石家九族的姓命,實在是讓我不好意思。這樣吧,引薦這件事情,我一定做好,這不算是一個條件,請大人再說一個要求吧!”
冷羿笑了笑,道:“你能這樣說,我很高興,說明你很坦誠。由此,我相信,你答應的事情,不管是不是發誓了,你都一定會做到。”
魯國長公主福禮道:“多謝大人信任,我保證做到。”
“那就行了,三個要求微臣已經說完了,長公主都已經答應了,微臣再沒有別的請求,就此告辭,去給官家復命去了!”
魯國長公主不敢相信這件會株連九族的事情有用這這樣三個不疼不癢的要求就了結了,她怔怔地望著冷羿,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冷羿笑了笑,拱拱手,轉身要走,又回來了,從床下面拿了那把斧子,道:“我幫你還給花蕊貴妃。”說罷,拿著斧子出門走了。
等冷羿走了半天,魯國長公主在傻傻地站在那里。直到房頂有響動,她才抬頭看去,發現龍迥正順著一根軟繩溜了下來,嚇得他趕緊把房門關上,上了門閂。
龍迥落地,看了一眼門口,目光掉回來,落在魯國長公主的身上,目光陰冷,緩緩道:“原來,你讓我把妲姬宮里的侍女投入虎山,是為了謀害官家和花蕊貴妃!――你為什么不明著告訴我?”
魯國長公主輕輕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我,我不想你被牽連。”
“錯!”龍迥惡狠狠道,“你是知道,如果明白告訴我,我是不會答應幫你的!所以你說只想整妲姬。對吧!”
魯國長公主淡淡道:“算是吧!怎么,你害怕了?要殺我滅口?”
“我當然害怕!謀逆是夷九族的死罪!誰不害怕?!”
“你放心,冷大人已經答應了,不再追究這件事。”
“我不放心!人嘴兩張皮,說變就變,誰知道他將來會不會又告發我們!”
“我相信他!”魯國長公主盯著龍迥,“你不準去殺他滅口!否則,我跟你沒完!”
“不殺他,我們都會死!”
“我們本來就犯下了這樣的死罪,要是死,那也是罪有應得!”
“那是你!不是我,我不知道要謀殺官家,不然我不會幫你的!”
魯國長公主笑了,笑得很凄涼:“是,是我錯了……,從開始我們在一起,就是一個錯,你走吧!”
龍迥陰陰地站在那里,半晌,才緩緩道:“罷了,事已至此,還說這些做什么,你既然相信他,那我們都相信他吧。我不殺他就是。”
魯國長公主全身虛脫一般,走到床邊坐下。
龍迥走過去坐在床邊,柔聲道:“繡兒,你受驚了!”說罷,伸手要摟抱她。
魯國長公主擋開了他的手:“別碰我!”
龍迥道:“怎么了?”
“你剛才一直在房頂偷聽?”
“是的,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他既然用三個要求作交換,放過咱們,應該就不會翻悔,所以,你不用擔心了。”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么?”
“你知道!”
“是關于成姑娘的事情嗎?”龍迥有些尷尬:“我……,我是想過些曰子再跟你說的。――繡兒,對不起嘛,我擔心你知道了就不理我了……”
說著,龍迥又要去摟魏國長公主,卻被她擋開了。
魏國長公主淡淡道:“你應該成家,這個我早就跟你說過。”
“可是,你也說過,只要我們成家,就不再來往,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繡兒!”
魏國長公主轉身瞧著他:“我出嫁之前,就已經跟你說了,我們再不來往,但是,你說舍不得我,要我不定期的回內廷來跟你相會。還說什么我們的事情要是官家和我丈夫知道了,你身有武功,大不了遠走高飛,只是苦了我。――我是害怕你的威脅才答應你的。當然,也有一點舍不得離開你……”
“繡兒!”龍迥張開雙臂又要去抱魏國長公主。魏國長公主呼的一下站了起來,走到門后,道:“你好生聽我說話!否則,我就出去門口去了!”
“好好!”龍迥無奈地兩手一攤,“你說罷,我聽著呢!”
“你已經知道冷大人的三個條件,他跟成姑娘好,成姑娘也希望嫁給他,你應該成全他們!你去稟報官家和開寶皇后,推掉這門婚事!冷大人高抬貴手放過了我們,我們要是連這一點回報都沒有,簡直禽獸不如!”
龍迥笑了笑,道:“這門婚事我本來就不樂意,是開寶皇后和官家的意思,我沒辦法,好了,這幾天官家事情忙,等官家忙過了,找個空閑,我回稟官家,推掉這門婚事就是。這總行了吧?”
“要盡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