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曾以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來形容濟南,由此可見濟南是一座城中有山的城市,左登峰從濟南東郊找到了一處綿延十幾里的大山安置十三。
“你從這里等我,我每隔三天就會回來看你一次。”左登峰出言說道。他目前所在的是山中一處廢棄的寺廟,僧人化緣,道士自足,兵荒馬亂的年代沒有香客和居住的供養,和尚挨不過餓,大多都跑掉了,所以廢棄的寺廟比廢棄的道觀要多的多。
十三聞言抬頭看了左登峰一眼,點頭過后繼續撥弄著那只從角落里抓到的耗子,十三非常喜歡抓耗子,但是它只是喜歡拿這種小動物當玩具,玩夠了就放,不殺也不吃。
左登峰見狀轉身向山下走去,黎明時分他找到了賈正春所說的那棟三層小樓。小樓周圍立有院墻,院墻高達兩米,墻頭有五十公分左右的鐵絲網,高度達到了兩米五。
正如賈正春和紀莎所說,這里守衛的非常森嚴,樓頂有三個觀察口,每個觀察口都架著一挺機槍,十幾名哨兵荷槍實彈的在門口站崗,另外還有八人的巡邏隊伍圍繞著小樓巡邏。
小樓附近并沒有很高的建筑,所以左登峰無法攀高俯察院子里的情況,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左登峰也不敢跳起觀察,只能等到晚上再做打算。
這棟小樓附近都被鬼子戒嚴了,嚴禁居民靠近,左登峰只能蜷縮在遠處的墻角觀望,好在此刻濟南城的災民數量眾多,他在墻角蜷縮著也不引人注意。
陰陽生死訣的修煉左登峰從未懈怠,這個從上古闡教遺留下來的法術威力巨大,但是三正之境只能算是初窺門徑,只有修行到九倍于常人的至尊之境才算是爐火純青,九九八十一倍的無窮之境乃登峰造極。這段時間左登峰深深的感覺到三正之境的陰陽生死訣威力實在有限,倘若進入至尊之境,鬼子的長槍就對他構不成威脅了,因為至尊之境有九倍于常人的反應速度。
蜷縮在墻角,左登峰開始吐納練氣,吐納練氣是吸收外界靈氣的方法,這個階段是無需佩戴寒氣手套的,臨近中午,左登峰悄然戴上了寒氣手套,從外界吸納來的靈氣必須經由本身元氣調和之后才能儲存使用,而這個過程則必須佩戴手套平衡陰陽。
下午兩點,左登峰站起身離開了,他身上已經沒有錢了,得找地方將懷里的夜明珠換成錢,不然吃飯就成問題。
亂世之中當鋪四處可見,沒落的旺族,貧苦的百姓,攔路的劫匪,搶劫的官兵都會到當鋪以各種物件典當現錢,左登峰找了一家門面很大的當鋪走了進去。
這處當鋪是安徽人開的,掌柜的喊朝奉,安徽的朝奉和紹興的師爺一樣都是全國有名的,不管你當的是貴重的寶物還是普通家什,他們都會直接給出最公道的價格。
“唱不唱?”老朝奉接過左登峰遞過去的夜明珠端詳了許久轉頭看向柜臺外的左登峰。
“看價,不唱。”左登峰搖頭開口。民國時期的當鋪在典當東西的時候都會大聲說出東西的來歷,一來讓小伙計記錄被典當東西的情況書寫當票,二來讓典當者聽聽他們看的準不準。左登峰的這顆夜明珠來歷不明,當鋪之中雜人又多,所以他不想讓對方大聲說出來。
老朝奉聞言將夜明珠交還給左登峰,然后招手示意小伙計拿過文房四寶,開始書寫價格。他們這一行有個規矩,就是東西在被典當之前不會離開原主人的視線。
此刻左登峰已經知道這顆夜明珠價值不菲了,因為如果不值錢,當鋪直接就唱出來了。
老朝奉寫完之后將那寫有價格的黃紙遞給了左登峰,左登峰接過一看,活當七百,死當九百。
“死當。”左登峰將那顆夜明珠又遞了回去,活當就是當掉之后有錢了再贖回去,死當就等于直接賣掉,所以死當的價錢比活當的要高。
“我要現錢。”左登峰簽字畫押開口說道。他自然不會寫真實的名字,畫押就是摁手印。
畫押過后,老朝奉將左登峰引入了內室,上了茶水,片刻過后伙計提出了三個白布包,不問可知里面放的全是大洋。
“換成兩大八小和大洋六十枚。”左登峰皺眉開口。這么多大洋,他攜帶不方便。此外此時雖然還沒有大黃魚小黃魚一說,卻已經有了大小金條,大金條十兩,小金條一兩,一個小金條折合大洋三十,一個大金條就是大洋三百。
朝奉聞言點了點頭,隨后命令伙計前去換金條。交易完畢,左登峰將錢貼身放好,轉身走出了內室。
“天王送財神。”老朝奉高聲呼喊了一句。安徽人做生意非常講究,當鋪里都養著會武功的練家子,客人典當大額現金之后,當鋪都會派人將他們送回家,在路上錢被人搶走,當鋪會負全責。
“不用送了。”左登峰走出了當鋪。
左登峰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錢,在拿到錢后他極為傷感,這么多錢,如果巫心語還活著,那他們這一輩子就衣食不愁了,可惜巫心語走的太早了。
有了錢,左登峰并沒有去飯館兒吃飯,而是買了幾個窩頭啃吃著向1875部隊的方向走去,他要守在那里觀察情況。
這一次左登峰并未回去先前的墻角,而是繞到了1875部隊西側的一條街道上向東張望,這條街道是條窯子街,妓院遍布,此時已近傍晚,被歲月和風塵摧殘的紅顏老去的女人們站在街道旁等候著下一個摧殘并延續她們生命的嫖客,這條街上生意最好門面最大的是一座名叫“八卦樓”的妓院,是誰為妓院起了這么一個文雅的名字左登峰不知道,但是他看到了這家妓院有身穿日本軍服的鬼子出入。
從這條街上也可以看到那棟三層小樓,樓頂上的瞭望口一名鬼子正在用望遠鏡向這邊眺望,他自然不是在觀察情況,而是在看女人。
即便左登峰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卻仍然有幾個歲數大的站街女子走到他身邊跟他說“十個銅子,八個銅子”這樣的話,對此他視如無睹,低著頭快速的走過了這條街。
走到街頭,左登峰擤了擤鼻子,那些女人身上的胭脂氣味令他深感厭惡,他不想讓這種曖昧的氣味殘留于鼻腔。
走到街頭之后,左登峰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樓頂那個負責西方瞭望的鬼子,等到他放下望遠鏡之后,左登峰旁觀左右無人,立刻跳上了一顆大樹,從遠處俯視那棟三層小樓里的情況。
三層小樓是單獨的一棟建筑,坐落于院子正中,院子占地十幾畝,里面很是空曠,沒有任何可供隱蔽的建筑或植物,從小樓到院墻之間有很遠的一段距離,院子里有幾條狼狗在嬉戲,倘若跳進院子,第一時間就會被狼狗發現,而樓頂上的三個機槍手可以分別向三個不同的方向射擊,貿然闖入,等于送死。
左登峰觀察了許久從樹上跳了下來,繞回了小樓正面的街道,找到一處避風的墻角蜷縮了下來。目前還沒有摸清對方的情況,只能在外面等待觀察。
夜半時分,左登峰發現從部隊的正門走出了幾個鬼子,嬉笑著向西面的窯子街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著污言穢語,不問可知是找女人發泄去了。
鬼子從左登峰身旁走過,左登峰想要出手,這些鬼子其中一個曾經去過清水觀,而且他們都沒有攜帶長槍,。但是左登峰最終忍住了沒有動手,因為先前那個前往文登縣的中年僧人正是從濟南趕過去的,也就是說濟南城里還有高手存在,殺了這些鬼子很簡單,但是殺了他們之后必然打草驚蛇,鬼子閉門不出還好說,萬一找來高手,以自己目前的三腳貓道法,很難有好果子吃。
左登峰在墻角蜷縮著等待,此時雖然已經開春,但氣溫仍然很低,左登峰只能運轉靈氣抵御寒冷,天亮之后,竟然飄起了雪花,就在左登峰想要起身活動暖暖身子之際,從遠處走來了一個拿槍的鬼子,走近之后抬槍指著左登峰。
左登峰見狀立時瞪圓了眼睛想要出手,結果發現那鬼子只是吆喝著“不走,死了死了。不走,死了死了”轟攆他。
左登峰無奈之下只好站起身離開了角落,看來這里的鬼子防守的確嚴密,連乞丐都不允許在附近逗留。
離開角落之后,左登峰無處可去了,如果再從附近觀察,鬼子一定會起疑,可是如果離的太遠,也就無從觀察鬼子的情況了。
左登峰徘徊在街頭,四處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可是這附近根本就沒有隱蔽的地方,而且周圍也沒有很高的建筑。
就在左登峰左右為難之際,他猛然想起了那條窯子街上有一座破舊的樓房,想及此處快步的走到了1875部隊西側的那條街,此時的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非常的安靜。
那棟破舊的樓房在街道的北側,從那里可以大致看到1875部隊內部的情況,雖然角度并不是非常好,卻也只能將就,如果角度很好的話,鬼子也不可讓容忍這種地方的存在。
根據這棟破舊的樓房外面掛著的衣物來看,這里住的都是站街的窯姐,這讓左登峰暗自皺眉,古語有云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這要是進了這種地方,看是可以不看,聽是一準兒得聽。此外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如果窯姐人品不可靠,告密出賣了他怎么辦?
想及此處,左登峰搖頭離開了,人品可靠就不會當窯姐了。
在周圍轉悠了兩圈兒,左登峰又轉回來了,只有這里是最佳地點,其他地方根本就看不到院子里的情況。
目前擺在左登峰面前的情況很嚴峻,他不能一個一個的收拾那些鬼子,不然對方就有了防備,要下手就必須一次性解決,要想一次性解決就必須了解情況并制定相應的計劃。所以他無論如何也得從這里進行一段時間的觀察。
白天,窯姐是不出門的,夜幕再次降臨,女人們紛紛走了出來,左登峰白天已經看到那個房間里露臉的女人,知道她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因而等她走出來之后,左登峰就迎了過去。
房事過度會加速女人的衰老,眼前這個女人可能年紀并沒有四十歲,但是臉上已經有了褶子。
左登峰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因而上前之后緊張的說不出話來。那女人見狀也很是疑惑,皺眉打量著左登峰。
“我不是那種人。”左登峰緊張之下有些語無倫次。
“你沒有錢?”中年女人出言笑道。
左登峰聞言連連搖頭,事實上他有錢,女人說他沒錢是不對的,所以他搖頭。不過搖頭過后他感覺搖頭代表著沒錢,于是又點了點頭,可是想了想點頭也不對,好像點頭代表著女人說對了。
“唉,我幫你打個手銃吧。”那女人拉著左登峰轉身走向暗處。
“我有錢,上去說話。”左登峰掙脫她的手,從兜里掏出一枚大洋放到了那個女人的手里。女人笑著拿起手中的大洋吹風聽音,隨即露出了愕然的神情,她已經確定大洋是真的了。
“我找不開,不過我可以多陪你幾次。”女人緊緊的握著那枚大洋。一枚大洋相當于一百多個銅子,她一夜也賺不了這么多。
“帶我去你房間。”左登峰點頭開口。
女人聞言連連點頭,將那枚大洋貼身藏好,轉身上樓。左登峰幾度皺眉,最終鼓起勇氣跟了上去……
.1875部隊為真實歷史,西面那條街是窯子街也是真實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