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上面已經寫好了的200萬,楊凡啞然失笑,看著那個警察:“警察同志,我能問個問題嗎?”
“什么問題?”
“是我臉上寫著錢多人傻,還是你們犯傻了?”楊凡揶揄的問道。
那個警察的臉色有點難看了起來,聲音不大但有點沉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什么意思?”
“我該問問你們什么意思?難道現在貨幣貶值得這么厲害?還是200萬日元、韓元?”楊凡冷笑了一聲,“賠償的行情你比我清楚吧?看看很多車禍喪命都不過幾十萬的賠償,他一只手就算廢了值得200萬?是了!小偷的右手就是他的重要作案工具,廢了他的右手就斷了他的財路,你是出于這樣的考慮來調解賠償的嗎?”
“荒唐!這是受害方提出來的條件,你不滿意可以跟他們談!我們只是負責主持調解,具體是什么樣的條件,你們自己去談!”
警察沉聲喝道,他心里也是非常的憋屈。‘誰讓你一副錢多人傻的樣子?你進來就說沒錢,關一段時間弄點醫藥費賠償不就是了?你丫的一副毛毛雨的樣子,不坑你坑誰啊!你丫沒買過東西啊?人家都喊出120萬了,你怎么不還價?談個十幾二十萬也就是了。’
“別說我沒提醒你,這個你需要據理力爭。受害方肯定想要越多賠償越好,你可以讓他們拿出醫院治療費用單據,以及傷殘評估報告之類來談。你再想想吧!我也去勸受害方合理一點,別獅子大開口!”
那警察坐不住了,以和緩的姿態說完之后便出去了。他剛才也是鬼迷心竅的被說動了,加上楊凡的態度,讓他們都覺得是個錢多人傻的貨,現在想來,就算楊凡沒醒悟過來,他的家人來送錢,也一定會鬧事。真拿得出一百多萬的人家,難道會介意拿個十萬、八萬出來請律師打官司嗎?
受傷的是什么貨色他們是一清二楚的,只是平時接受孝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遇到有彪悍的旅客發現小偷圍毆打傷,他們參與協調的時候,因為都是外地人,考慮到人生地不熟和時間成本等,一般都會接受調解賠點錢。
像今天這樣把手扎穿是頭一次,開口那么大也是頭一次。剛開始楊凡配合的態度讓他們安心不少,覺得只要簽字了就一切好說,就有證據了。但現在開始覺得這錢不是那么好拿的……
走到門口,警察又回來:“這調解協議書先給我吧,我去讓他改改!”
但這回楊凡卻沒有那么好說話,直接搖頭:“你可以和他商量一下,也可以叫他過來!這個我先看一下詳細的內容,等會兒給你。要不你另外打一張吧,這個我看完就撕了。”
警察有點猶豫,但想要硬搶又怕引起楊凡的警惕,而且剛剛出手的利落、包括那個扎穿手小偷的話,都讓他不敢輕易動手。
“好,這張就是廢紙了,你看完就扔了。我會勸說他們在……在幾十萬左右吧,等會兒你再和他談。”警察有點無奈的出去了。
……
看著警察出去了,楚心葵有點納悶,“奇怪,為什么他的態度變化那么大?而且竟然會幫你了?”
楊凡看了她一下,不知道她以前是不是生活在小地方,但肯定是沒有接觸這樣事情的經驗。便解釋了一下:“大部分的警察當然是好的,但這個人就不是,但也不能簡單定義他是壞的,有一些灰色空間的存在。”
“灰色空間?”
“你看這是什么地方?火車站!火車站最是龍蛇混雜,而且流動人口非常大,燕城這個火車站在全國的客流也是前列的大站吧。光靠著一個派出所,或者片區分局的警力,往往是不夠用的。而且因為流動方便,作案之后一張票就走了,到另外一個城市了。在火車上作案也可能是屬于鐵路警察的范圍,打擊起來有困難……出于現實的需要,有可能會用制約而不是覆滅的方式管理。”
“制約?覆滅?”
“覆滅就是嚴厲打擊掃蕩干凈,但在巨大流動人群面前,警力就不夠用,而且除非全國長期性的嚴打,要不然總是會春風吹又生。”
聽了楊凡的話,楚心葵呆了呆:“這樣也行?”
“呵,我瞎掰的!也可能就是剛好遇到了個別不良分子。”
“可是他剛才為什么會改變態度呢?”楚心葵繼續問道,這個問題還沒有得到直接的解答。
楊凡淡淡一笑:“人善被人欺,柿子挑軟的捏。我不想和警察有沖突,但和順的態度,縱容了他們的貪欲。但蛇吞象就危險了,吞老鼠才會安全一點。”
楚心葵似懂非懂,又看了一下他手里的調解協議書,“你留下這個,不會只是看這么簡單吧?”
“很快就有答案了!”
……
那個男人嘔了半天之后,態度也沒有那么囂張了,當警察主持下,把整體賠償數額壓到了40萬,看楊凡淡定從容的樣子,又有點心虛的壓到了20萬。
“你也別叫囂了!你朋友受傷了,現在就需要醫藥費,是一次性賠償20萬,還是等著把所有單據拿齊全來再來調解?”警察看似偏向楊凡這邊的喝問,這次他沒有在上面填寫數據了。“你怎么看?”
那人非常的郁悶,本來覺得120萬的獅子大開口,砍砍也能有幾十萬。沒想到楊凡竟然沒太在意,他才會一口氣加到200萬,沒想到剛才被虐了一番,到頭來反而直降到20萬!這落差實在大了點……可剛才他們也商量過了,錢拿到手才是真的,喊得再多拿不到也是虛的,而且細水長流。如果鬧大了,他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再等等。”楊凡看了一下時間。
正說著,門已經被人推開了。
“怎么回事?”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這個派出所的所長費明,看清楚里面的情況,見到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都沒有被虐打之類的,才暗暗吁了一口氣。
“費所!”那警察忙站了起來,然后看清楚所長陪同來的那個是分局的領導,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難道這個楊凡一直是在拖延時間?他打電話不是籌錢,是找關系去了?
“這有個傷人案,正、正在調解……”
楊凡看過去的時候,已經在他們兩個的身后,看到一張焦急關切的臉出現在門外,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有個小偷昨晚在火車上偷東西被我打跑了,沒想到出站的時候,發現他們在一起,然后把我帶來了這里,說了一堆威脅恐嚇的話,要我答應總共200萬的賠償……”楊凡把剛才收著的那張調解協議書遞了過去。
不等費明出手,那個分區領導已經迅速上前接了過來,掃視了一眼,將之扔向了費明。
“胡鬧!老費你看看這是怎么回事?”
怒喝之后,他又非常關切的望著楊凡:“楊先生,他們有沒有傷害您的身體?”
“這倒沒有。”
那個警察嚇傻了,能讓分局領導和所長親自趕過來,這面子已經夠大了,看分局領導討好的態度,似乎這壓力來自市局甚至更高層!
那個囂張的男人更囂張不起來了,面如死灰,知道這次踢到鐵板捅大婁子了。
“您放心,人民警察隊伍里混如了害群之馬,我們一定會嚴懲!感謝您的見義勇為,又為我們揭開了一個腐敗分子!”分局領導義憤填膺的慷慨陳辭著。
看著門外的小姨,楊凡對分局領導和派出所長點點頭:“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可以、可以。”那領導忙陪著楊凡出門,又跟唐月霞保住一定會嚴肅徹查。
費明剮了那兩人一眼,冷哼出去,叫人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