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煉門,宣武之地龍虎山上一個名聲不顯的修行門派,雖說是有名有份,不過門中弟子卻僅有寥寥數人,凡人見此大都投向聲威顯赫,門徒眾多的名門大派,納徒之試已然開啟數日,卻是鮮有人來問津,數日亦只納得幾位資質平平的弟子,自己資質平庸,且年事已高,有生之年想要突破至更高境界續命回天已然無望,眼見先祖創下的赤練門亦是一年不如一年,若是尋不到幾個資質出眾的弟子,再過十數載,自己作古之后,赤煉門還能否保住仙家道門的名號猶未可知。
須發皆白一副龍鐘之相的南問天抬眉觀天,少頃,低下頭來,暗嘆一聲,“行風,時候亦差不多了,咱們準備準備,也該起程回山了,天化他們差不多已到山門了。”
恭敬站立在南問天身后的年輕男子,生的劍眉濃目,一襲玄色華裳,上書赤煉二字,龍飛鳳舞,端的器宇不凡。
顧行風幼年家貧,多虧掌門收為親傳弟子,修習仙法,轉眼三十個年頭,作為赤練門大師兄的他修為已然達到第四重分神中期之境,比之恩師南問天分神巔峰的修為只差少許,如此非凡資質,即便在名門大派中亦是不多見的,成為其中的精英弟子亦是綽綽有余。
顧行風聽及恩師之言,略微猶豫,然道:“師尊,今次納徒,門下只招納到三名弟子,如此便回,可有不妥?”
顧行風亦是深知如今的赤練門弟子凋零,若不多收弟子,當真岌岌可危。
南問天略微感嘆的望了眼自己這得意弟子,沉吟片刻道:“罷了,緣之一字,冥冥中自有定數,該來的自會來,不愿來的,即便一時入得門中,終究亦會離去,一切隨緣,強求不得。”
顧行風心中對于師尊此言雖不盡同,但卻有不想違駁師尊之言,輕皺眉宇,抱拳道:“行風謹遵師命。”
回轉身來的顧行風正欲打點收拾一番,忽的瞥見遠處一道人影正向此處行來,微微一愣,向著正閉目修養的南問天輕聲道:“師尊,行風瞧見一人正往此處行來,或是前來參加試煉的入門之人。”
南問天聞言,睜眼運目,只見得遠處果真有一青衫之人正向此處行來,“即使如此,咱們就再等待片刻。”
起了個大早的青蠻,循著城墻告示所指之地,一路尋來,折騰了半日愣是未瞧見一個人影,更別提什么赤練仙門的納徒之試,心中琢磨著是不是自己走錯了道路,那張告示總該不會是糊弄人的胡亂之說吧,正欲折返,一眼望去,只見前方林野之中,隱約可見人影綽綽,一道玄色旗幟迎風飄揚,頓時加快步伐向前行去。
片刻后,終是瞧清了旗幟之文——赤練門。
“果真如此。”
青蠻心中大喜,腳下步伐更快,體內真氣瞬動,雖未習過輕功之法,然而煉氣化形之境的修為又豈是泛泛,帶起一陣勁風瞬間向前飄出數丈,身如風動。
南問天一雙混濁雙目陡然放出神采,神色凝重,而一旁的顧行風亦是瞧得真切,只見來人不但模樣尚小,而且委實修為不俗,能有如此氣勁御風而行,修為比之自己相比亦是不算遙遠,如此之人若能收入門中,當真不虛此行。
不多會兒,御風而行的青蠻已然到達二人跟前,一眼瞧去,心中雖是有些納悶兒,納徒之試為何僅有二人在此,不過卻是沒有絲毫輕視之心,走上前,朝著兩鬢斑白的老者彎身作揖,輕聲道:“晚輩見過赤煉仙師。”
南問天神色略緩,見著來人眉清目秀,亦頗懂禮數,看樣子也不似別門他派前來找茬之人,一撫須,緩緩道:“不知這位公子前來此地,所為何事啊?”
顧行風這才看清來人容貌,心中一驚,方才遙遙相望只是瞧著年歲不大,如今看來,非但不大,反似剛及弱冠年華,如此年輕,便有這般修為,著實罕見。
青蠻略微一愣,即便此地不是入門拜師,又會作甚,依舊恭敬道:“小子乃見城中所貼告示,特來此地參加試煉。”
顧行風大喜,“師尊!”
一語未必,只見得南問天輕輕擺手,顧行風神色一征,只得閉口不言。
南問天仔細打量一番,接著道:“老夫瞧得公子一身修為亦是不俗,更為何故拜我門中啊?”
青蠻略一思量,找已想好對策,若是如實而道,只怕人家亦不會將自己收入門中,“小子一身修為乃是姐姐所授,三年前小子與姐姐失散,時至今日亦想拜入山門,一則好好修行,二則以便尋找姐姐蹤跡。”
一番言語,真真切切,雖不盡然,卻屬實情,南問天見他說得真切,一雙眼眸清澈,亦不似作假,雖未全然打消心中所慮,卻是和顏悅色道:“如此說來,你家姐姐倒也是修為出眾之人,不知你可曾知曉,你家姐姐,出自何門何派?”
“小子知曉,天劍宗。”
“天劍宗?南離天劍宗?”
青蠻雙眼一亮,真如渡生所言,這修行中人果真知曉,忙道:“前輩知曉?”
“略有耳聞,不過卻是不甚了解,只是知道三百年前天劍宗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哦..”
青蠻聞言,不由神色一黯,這老人家亦僅是知曉天劍河圖這一威震八方的前輩而已。
“小兄弟不必擔心,咱們雖不曾知曉天劍宗在南離何方,但這宣武之地,名門大派數不勝數,總會有人知曉,再過三年,便是我宣武修行之地每十年舉行一次的會武盛典,你若入我門中,屆時當可前往參加,若是取得好的名次,當可參加天下會武,在下知曉,天劍宗在那南離之地,亦是數一數二的大派,定會參加,那時,你便可尋得天劍宗人,或許能夠找到你的姐姐。”
顧行風瞧其面色,心中了然,知曉他定是極為在意他那姐姐,一心想要探聽天劍宗之事,便一舉道出了會武之事。
“真的?”
青蠻雖在天劍宗做了十數年的雜役弟子,卻是不曾聽聞過此事,姐姐亦未曾提起過,想必是自己修為低微,曉與不曉都不重要。
“行風所言不虛,你小小年紀修為亦是不低,加以時日,勤加修煉,倒也能夠參加這天下會武。”
見老者亦是如此道來,青蠻深信不疑,當下納頭拜倒,“懇請前輩收我入門。”
“好,好,好,臨行之時竟還能遇得你這般資質之人,蒼天有眼,你且起身,待與我一道回了山門,老夫便收你入門。”
南問天心情大好,轉頭向一旁同是喜形于面的顧行風道:“行風啊,咱們即刻便回吧。”
“是,師尊!”
龍虎山中枝葉繁茂,蛇蟲鼠蟻,草莽山獸,隨處可見,雖遠不及天劍十二峰那般巍峨陡峭,云霧繚繞,卻也仍是靈氣充沛,秀美不凡。
相傳,很久以前,山中有兩神獸,一龍,一虎,虎有雙翅,一翅便可遮天,龍有九爪,張爪便可云雨,龍虎山之名亦是由此而來,時至今日,山中有著兩處修行門派,除卻人丁單薄的赤練門,另一處便是以虎命名,宣武八大仙門之一的白虎堂。
“小桌子,小凳子,....來,來,這是你們的衣裳,過些時辰,待爺爺回來,為你們行了入門之禮,你們便可著上這些衣裳了,這可是我們赤煉門的標志,每一件都是爺爺用真火輔以其它珍貴材質煉制而成,你們可不許弄丟了。”
赤練門內,南枝木望著眼前拘謹站立的二人心中歡喜,這清凈了好久的赤練門終于有著新入門的弟子了,日后自己這小師妹亦可搖身一變,成為師姐了。
卓不凡,鄧如海,一高一瘦,一矮一胖,兩個鮮明的對比,同村長大的發小,亦是一同加入這赤煉門中,望著眼前這相貌甜美,帶著一股靈秀之氣的女子心中憋苦,諾諾答道:“明白了,師姐。”
“要叫我大師姐。”女子杏眉一瞪,雙手叉腰,嬌蠻道。
“是,大師姐。”
卓不凡,鄧如海二人,只得無奈苦道,誰叫這刁蠻女子是掌門的寶貝孫女呢,惹不得。
“好了,小師妹,那兒還有一會新來的師弟呢,你可別忘了。”
王出云無奈苦笑,知道自己這小師妹只是初為師姐,太過高興,才會顯得略微刁蠻,實則心腸卻是極好。
“三師兄,我剛才當上一會兒大師姐,你便叫我小師妹,你是誠心和我過不去么。”
南枝木呲牙裂嘴,朝著王出云舞弄一番,在他看來卻甚是可愛,微笑著亦不言語,好一會兒,南枝木朝著不遠處安靜站立,神色略有些清冷的新進弟子道:“你快過來,本師姐有話與你說。”
凌云煞微微一瞥,本不想搭理,想了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還是緩緩挪動步子走了過去。
“你叫何名諱?”
凌云煞聽見這刁蠻女如此一問,略一皺眉,想了想方才兩人的遭遇,心道,“自己姓凌,即便她要胡取,小林子,小林子,亦是無傷大雅。”
片刻,“在下凌云煞,不知師姐有何吩咐。”
“凌云煞?凌云煞?”
南枝木歪著腦袋,不停眨巴著杏眉大眼,嘴中不停嘟嚷著,忽的喜笑顏看,“有了,凌師弟,今后你就叫小傻子吧,這個不錯,本師姐聰明吧。”
“小傻子?”
凌云煞一愣,緊接著嘴角一陣抽搐。
一旁的卓不凡二人,漲紅了臉,強忍著笑意沒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