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蛭?”
許若風沉吟片刻,其余諸人亦盡皆皺眉,青蠻雖是常閱典籍,卻也從未聽聞過此等妖獸,少頃,王出云半疑道:“吳兄所言的可是名為青眼,獨獨生長于這云岐深處的玄階妖獸?”
此言一出,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即便冷漠如冰的凌云煞亦是微微詫異,卓不凡,鄧如海二人滿臉驚詫的張了張嘴,倒不是聽說過青眼之名,單是這玄階妖獸的名頭便足以嚇退常人,這吳公子竟然想以其鮮血為引,著實膽量不小。
吳正風微微一愣,亦未想到王出云能夠識得這云蛭便是妖獸青眼,詫異的望了他一眼,“正是!”
“吳公子你莫不是弄錯了,這青眼,小女子亦有所聽聞,分神境以下修士沾染半點便絕無幸存之機,即便分神境以上的修士沾染上青眼的劇毒亦會丟掉半條性命,公子雖說修為不俗,可依小女子愚見想必還未能突破至分神境吧。”
不解其中厲害之人又是一驚,玄階妖獸已非尋常修士所能窺視,這青眼更為駭然,分神以下,一旦沾染半點便會絕無生機?
王出云與許若風二人皆是皺眉沉默,更是肯定了南枝木所言非虛,吳正風無奈撇嘴笑道,“枝木姑娘果真眼力非凡,在下的確苦困練氣化形巔峰境數年,未能突破。”
“吳兄,方才向師姐借觀百寶鑒,想必亦是因為百寶鑒能夠收取一切妖獸,即便是毒如青眼也不例外吧?”
青蠻忽的開口輕笑道。
南枝木這才恍然大悟,望向吳正風,只見他正色道:“正是如此,百寶鑒乃難得一見的異寶,若是枝木姑娘能用此寶相助吳某一二,我藥王莊上下與萬劍門日后定會相報姑娘恩德。”
見南枝木沉默不語,吳正風面露愧色,接著道:“在下亦知曉,不過初識,吳某便向姑娘提出這不情之請著實讓人為難,實不相瞞,在前來之時,爺爺已向白虎堂借的馭獸符,只可惜馭獸符雖可收取尋常妖獸,對于那青眼所攜帶的劇毒卻無多少抵擋之力,即便是破空境的高手用馭獸符將青眼收取,待回到山莊時,只怕也亦中毒不淺了,百寶鑒乃當世奇物,不僅可以收取青眼,還能隔絕其劇毒,有此物相助當是最好不過。”
“既是如此,吳公子,隨你一道而來的長輩中應有修為卓絕的高手吧,何不將青眼斬殺,僅拾取血液回去,豈不甚好?”
許若風不解道。
吳正風悵然一笑,道:“談何容易,與在下一同而來的家中長輩,修為最高者不過分神巔峰境,若要將青眼斬殺,絕非他一人之力所能及,倘若數人圍殺,若是不小心沾染上那劇毒可就麻煩了。”
許若風訕訕一笑,感嘆道:“倒是貧道思慮不周了,的確,想要將青眼此等妖獸一劍斬殺的修士,整個宣武之地除卻無為之境以上的宿老,恐怕就僅有白帝一人而已。”
聽聞白帝之名,赤練門眾人神色微變,不約而同的望向青蠻與南枝木,青蠻倒不覺有甚,只是南枝木忽的想起那日的情形,輕咬朱唇,手指深深捏進了掌心。
一直注視著南枝木的吳正風見她神色慘白,不由驚異,急聲道:“枝木姑娘?”
南枝木略微平穩一下心境,笑道:“沒事,忽然想起一些往事,倒讓公子見笑了。”
吳正風心中雖是疑惑,可也不便再問,躊躇道:“方才吳某所言,不知枝木姑娘...”
南枝木思量片刻,輕聲道:“百寶鑒乃我赤練珍寶,并非枝木信不過公子,可確是不能將此物易手與公子。”
吳正風神色黯然,沒有太出乎意料,本就是偶遇枝木姑娘等人,倒也談不上太過失望。
“雖不能將此物單獨借于公子,不過枝木等人本就是來此試煉,亦無它事,倒可陪公子一同尋找青眼,而后再與公子一道將青眼送回山莊。”
南枝木話鋒一轉,笑著道。
吳正風呆愣片刻,隨即驚呼道:“多謝姑娘大恩!”
南枝木莞爾一笑,“我赤練門亦屬正道同枝,能夠略盡綿力,救人于危難,實屬本分,枝木理當如此。”
一旁的許若風望著南枝木笑著點點頭,“赤練門果真盡皆心胸開廣之輩,貧道今日大開眼界。”
峰回路轉,吳正風沒想到自己雖與家中前輩走失,卻能遇得如此機緣,不單能得百寶鑒相助,救人之事十拿九穩,還有一位能讓自己心動的女子陪伴一同,當真不虛此行。
本想著將云馬獵殺,收取其有用之身入藥的吳正風,見得南枝木有意想將其收為坐騎,當即打消了自己的心思,疼快的用自己那不凡的醫術將云馬的腿上治好。
許若風一行,乃是奉師命前來打探邪魔的蹤跡,對這妖獸無甚興趣,而赤練門中的弟子,卓不凡與鄧如海,雖想要擁有一只自己的坐騎,但奈何修為太低,這云馬自是馴服不得,而凌云煞一直對這外物沒有絲毫需求之感,王出云作為二師兄從小便極為疼愛南枝木又怎會與她爭搶,至于青蠻,南枝木壓根兒就沒想過他。
如此一來,經過一番商議,南枝木滿心歡喜的掏出百寶鑒,在諸人的幫助下,不多會兒便將云馬收入其中。
“想不到這兩位道友竟有如此修為,吳某失敬,失敬。”
在收取云馬之時,為幫助師姐,青蠻與凌云煞盡皆顯露修為,初見時還未曾在意的吳正風這才見識到什么叫年少有為,本以為自己雙十年華能有如此修為亦屬難得,同齡修士鮮有人及,想不到這兩位年紀估摸比自己還小的兩位道友竟亦有這般修為。
“如若貧道沒有看錯的話,這位青蠻兄弟,應是已有了分神境的修為吧。”
許若風一雙眉目直望著青蠻,凝聲道。
吳正風猛然一怔,失聲道:“什么,分神境?”
青蠻憨厚的點點頭,謙笑道:“道長好眼力,在下亦是不久前才突破至分神境,根基尚未穩固。”
凌云煞冷眼一瞥大驚失色的吳正風,隨即別過頭去。
吳正風心中略感苦澀,自己竟還低估了他,本以為他與自己一般達到了練氣化形巔峰便已是天才中的天才,想不到...
王出云見吳正風略微失聲的模樣,心中暗嘆,曾今又何嘗不是如此心境,這看似憨厚的少年郎,不但有著分神境的修為,更是從固本培元境到如今不過區區數載的年月,這若是讓常人知曉了,那才真是駭人聽聞,隨即想到了什么,王出云不由自主將目光移向背向眾人的凌云煞,一個修行一年便悍然從第一重提升至第三重中期境的怪物,這兩人都不能以常理論之,他年的白帝訣雪,怕是亦未有這般了得吧。
“王兄適才那番話如今想來,果真是實至名歸,不出百年,赤煉門定當名揚天下!”
許若風望了望青蠻,亦看了看凌云煞幽幽嘆道。
“咯咯,蠻牛兒師弟,你有如今的修為,可要好好感謝本師姐我,若非師姐我用心教導,你焉能有此成就。”
聽著他人的感嘆之言,南枝木習慣性的捏住青蠻耳根,仰首輕笑道。
青蠻措不及防,只得點頭應承。
許若風見狀開懷一笑,權當是南枝木的玩笑話,未曾多想,開口道:“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盡快起程吧,救人如救火,這青眼非是尋常妖獸,且這云岐山脈愈加古怪,不知還要花費多少時日才能將其尋到。”
王出云點點頭,“許兄所言極是。”
云岐山脈延綿數萬里,山高林密,枝葉繁深,曲徑駁雜,即如王出云這般修行近一甲子的修士亦不過深入其中兩次,但也只窺得十之一二,一行十數人修為最高不過分神境,還未有能夠御空而行的強者,只得依靠九宮盤之妙用,徐徐往深處探詢。
停停走,又是數日一晃而過,憑借著眾人之力,除卻早已收入百寶鑒的云馬以外,倒也輕松捕獲到兩只未有御空之能名為羚鹿的低階妖獸,卓、鄧二人本是有意將這兩只妖獸收為座下仙珍,卻是許若風瞧出二人心中所想,勸言道,“尋常修士一生中至多也就能夠收馭一只仙獸,而初次在自己所選定的妖獸之身種下法印是最有可能成功的,收取一只,而后若再想更換怕是難如登天了,這羚獸乃是品階最低的妖獸之一,資質太差,往后亦是難以晉升,收入座下,反倒得不償失。”
經過許若風一番言語,吳正風亦在一旁附和,卓不凡、鄧如海細一思量也覺有理,所幸自己二人的年歲在漫漫修途中還甚是幼小,即便此生修為再無突破亦有一百年好活,這事兒倒也不急。
南枝木瞧見沉默不語跟在眾人身后的卓不凡、鄧如海二人,還當他們是因未有收取到妖獸而略有心結,緩下步子,與二人同步而行,輕笑道:“小桌子,小凳子,別灰心,有本大師姐在,日后鐵定能為你們尋到一只好的坐騎。”
卓、鄧二人忽的一愣,大師姐雖是會錯了意,卻也讓二人心中感動,留意著四周的青蠻望著南枝木那猶如百靈的歡快模樣,心中一暖,憶起昔日與渡生和尚一同在城墻上看見的那張告示,不知怎的恍若熊膽入身,一不留神兒,咧嘴玩笑道:“師姐,既是如此,那日后青蠻的紅線之事亦當由師姐你來應承咯?”
一路冷言不語,徑直行路的凌云煞忽的聽見此言,身子猛地一晃,險些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