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無常暗暗將方才呵斥自己那刑堂弟子容貌記下,心中狠道:“但愿你永遠龜縮在這刑堂之中,否則本尊定讓你曉得厲害。”
見得霍無常未有辯駁,為中的刑堂弟子這才收斂氣勢,低眉一掃霍無常身后的數位紫衣弟子,冷聲道:“此事與你等無關,自行離去吧,莫要在此逗留。”
數位紫衣弟子聽得刑堂尊者發話,當下艾艾的望了眼神色不變的霍師兄,見其未有出言,只得躬身禮敬道:“是!”
言罷,便都輕緩離去。
“這位尊者,此事你亦非參與之人,你亦應是知曉刑堂規矩,煩請回避吧。”
待得紫衣弟子遠去,刑堂弟子這才回首過來,望向一臉笑意和藹的寧云仙尊,礙于其修為高深,言語間雖亦是清冷,卻多帶著一般輕緩之意。
寧云尊者輕輕點點頭,向著青蠻道:“這位道友,本尊便送路至此了,接下來,你就隨諸位尊者進去吧,孰是孰非,想來自有尊者前來論斷。”
“多謝寧云尊者,小子記下了,你自去便是。”
寧云尊者點點頭,向著幾位刑堂弟子及霍無常拱手一禮,便轉身翩然而去,待行出百步,回首一望,刑堂的大門亦緩緩閉合,心中一嘆,晃頭道:“這小子亦只能自求多福了。”
“什么?你說蠻牛兒被太乙門弟子帶往刑堂了?”
南枝木瞪大雙眼,還未及向遲遲歸來的金蟬師弟責言兩句,便聽得這般事兒來,雖是未曾聽聞過太乙仙門刑堂的名頭,但刑堂二字卻是不難揣度,無非就是懲戒,施刑之地,“蠻牛兒怎的會被帶去那般險惡之地?”
金蟬見得枝木師姐發火兒,一時亦不知如何言語,憨憨的低著頭,只顧著拾綴衣角。
“枝木,別急,這位道長既送得金蟬歸來,想必亦是知曉原委的,且聽他一言。”
南問天心中亦是一驚,南枝木不知曉,他可是清楚這刑堂乃是何地,若非犯下極大罪責是不會被帶去此處的。
處于一堂的赤練門弟子還未各自散去,便見得一個修為深厚的中年道人帶著金蟬入得門內,聽得金蟬一舉道出這般言語,皆是心中驚詫,瞬時圍攏過來。
南枝木聽得爺爺一言,這才想起,帶來金蟬的并非別人,而是昔日于自己有大恩的路執尊者,當下盈盈一拜,“小女子見過路尊者。”
南問天面色一奇,想不到枝木竟還識得這太乙門尊者,不過此事,青蠻之時要緊,亦不便多問。
路執尊者輕笑著回禮道:“枝木姑娘!”
“路尊者,金蟬方才所說之言,可是屬實?蠻牛兒怎的會被帶往刑堂去了?”
一禮過后,南枝木急切問道,生怕路執尊者不知曉金蟬是誰,邊說著邊指向金蟬。
路執尊者輕輕一嘆,接著點點頭。
“這位尊者,不知我那青蠻師弟,緣何會被帶入你門中刑堂去了?”
顧行風微微皺眉問道,在他看來,青蠻師弟雖是天資奇高,但卻為人憨厚,從不多生事端,其中怕是有什么誤會。
路執上下一打量,詢問之人應是與自己年歲相近,觀其氣息亦是不弱,生得相貌堂堂,想來應是青蠻公子的同門師兄,輕笑回道:“此事正待審理之中,尚未得出結論,在下亦相信青蠻公子定不是那般無事生非之人。”
路執掃了一眼眾人,沉吟片刻,接著道:“此事干系甚大,如今尚未有所論斷,其中細枝末節還是不宜宣揚的好,不過還請諸位放心,我太乙刑堂定會著此事秉公處理,絕不偏袒分毫。”
見得這位尊者不愿道出其中緣由,見識頗多的南問天心下一沉,知曉此事定然非同小可,不然這位尊者亦斷不會如此諱莫如深,不過太乙門刑堂的名頭,確是響亮,之所以能夠令人信服,便是多年來近乎從未有過縱容偏錯之嫌,若青蠻真就是無辜的,倒是不必太過擔心,只是思及明日便是演武之期,若抽得青蠻與他人比試,而他卻又仍在刑堂之中那可如何是好。
當路執眼光再次掃過南枝木時,猛的一頓,心中驚駭不已,“這....”
方才觀望赤煉其它弟子去了,只顧著向他人言說,倒是未曾細觀這曾今相識的枝木姑娘,如今一看,登時心下大驚,半年前不過第三重巔峰境的她,一別過后,如今見得卻又分明有著分神巔峰境的氣息?
思量些許,路執終究是忍住了心中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畢竟這般修行之事,自己亦非赤煉中人,如此貿然詢問實乃大忌,只嘆得這赤練門不愧為傳承已久的修門,即便如今勢弱,仍舊有著尋常二流修門難以企及的底蘊,當真不能小窺。
還道得青蠻公子便是難能一見的修行奇才,想不到這枝木姑娘比他亦是絲毫不差,甚至還更勝一籌,半載時日,從練氣化形巔峰一躍至分神巔峰,這般事跡委實駭人聽聞,自己這太乙門中,亦是數百年未能出得過這般奇才人物。
“路執尊者,明日便是演武之期了,這刑堂審理難不成便不能略微通融一下么?延后數日亦應無大礙啊,若是叫蠻牛兒錯過此次機緣,那真是....”
南枝木低眉頷首,思量片刻,輕聲求道。
“是呀,尊者,此事還望通融一二,好教青蠻參加演武之后再行言說,若他真有什么罪過,是責是罰,亦好叫他盡心承擔,我等絕不阻擾。”
南問天想到,若青蠻真就被剝奪資格,那赤練門剩余七人,這一時間卻又上哪兒去尋得符合資質的弟子來頂替。
堂上,其余弟子聽得師尊如此言說,盡皆拱手作揖,隨聲附和。
路執擺擺手,亦是只能苦笑,嘆然道:“在下方才亦是如此勸言過青蠻公子,只是他執意要先行去往刑堂,他的性子,相信諸位與其同出一門,應是比在下更為了解吧!”
眾人一愣,想不到竟是青蠻自己意欲如此,南枝木微皺黛眉,嗔怒道:“這蠻牛兒,怎的這般任性,便只當得那刑堂之地是如此好玩兒的么。”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就獨自一人生在刑堂,怎能讓人省心!”
“枝木師姐,金蟬陪你去。”
金蟬聽得南枝木一言,當下樂呵道。
顧行風,王出云,黃天化等修為不弱的三人,皆是微微沉吟,師妹所說之言,倒亦可一試,雖不是硬闖要人,但自己這么多眼目看著,想來刑堂亦不會多般為難,若真是決出什么青蠻本不應擔待的罪責,亦好相幫一二。
路執聽得南枝木如此提議,當下嚇了一跳,忙道:“不妥,不妥,枝木姑娘,可萬不要這般作為,若真如此作為,非但救不了青蠻公子,反倒會觸犯本門門規,被刑堂拿下問責的,屆時更不好處置了。”
“就連從旁觀望亦要問責,這是什么刑堂,這便是宣武正道翹楚太乙仙門的行事作風?”南枝木心中不岔,礙于路執尊者乃于自己及蠻牛兒皆有大恩,倒不會吐露此言,只覺心中憋悶,無助的望向爺爺,以求讓他拿個主意。
南問天沉吟半響,緩緩道:“尊者所言極是,你等這般作為,卻是無疑于加害青蠻,本末倒置。”
“爺爺....!”
“好了,不用再說,就都待在這兒等消息吧。”
南問天輕聲一喝,心中權衡再三,即便赤練門人盡出,加上自己不過九人,又怎會是高手隱匿眾多的刑堂一合之敵,如此去了,若叫人盡數拿下問責,那可真是叫天下人笑話,赤練門亦從此在仙林中站不住腳跟。
“枝木師姐,你別擔心,五師兄他厲害得緊,可是會飛哩,定然能夠無事!”
金蟬見得南枝木心生煩悶,自己亦是心中戚戚,也道出啥勸慰言辭,想了想只得這般說著,一邊說,還一邊手舞足蹈著比劃五師兄飛身將自己帶出的情形。
偌大的個子,國字面龐,本該盡顯威儀之氣,此刻卻手腳并用,蹦跳起來,加上一身還未及換下的破敗衣衫,條布四搭,頗為滑稽。
南枝木見得他這般模樣,知曉他是想讓自己開心,才這般愚己悅人,當下心中一暖,卻擺出一幅佯怒的模樣,杏眉一瞪,“我回屋去了,有你五師兄的消息便來告知于我。”
說著,南枝木朝著眾人施了一禮,又與路執尊者謝言些許,便獨自出得門堂,向著自己所居的廂房而去。
如今青蠻公子所囑托之事,自己也已盡數辦妥,還有要事在身的路執亦不便久留,向著南問天眾人說辭一番,告辭而去。
南問天連連道謝,亦不挽留,只求路執若得得青蠻消息,差人告知一二,路執點頭,欣然應允,直將路執送出堂外,南問天這才轉身折返,吩咐眾人亦各自回屋歇息,養精蓄銳,以備明日演武。
眾弟子答應一聲,便各自回得廂房去了,待得堂中只余顧行風與南問天二人,顧行風這才作揖,恭聲道:“師尊,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