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蠻見得遠處數十人圍攏一起,不時散發出一陣歡愉之聲,一時興起,向著二人說道。
既然來了,當然得好好看看,陸雪霜欣然點點頭,“好啊!”
弱水自然亦是沒有異議,三人一同前行。
“快來看喲,千里姻緣一線牽,貧道這姻緣紅線定然靈驗,假一賠十,僅需一兩銀錢,便可覓得一段良緣。”
人群中,一個裝扮邋遢,不修邊幅的老道正賣力的向著圍觀之人吆喝著,面前一張桌案上,擺放著一張略有破損的陰陽八卦推衍圖,手腕上搭著十數根,長短不一的紅線,與平常所見紅線并無二樣。
“枝木師姐,你不是不愿來么?”
金蟬一臉好奇的跟在南枝木身后,小心翼翼的警惕著四方,嘟嚷道:“怎的忽然又改變主意了。”
原來,在青蠻等人出發不久,南枝木便叫上金蟬,從馬房中牽出兩匹馬來,本想尾隨青蠻一行,卻又擔心被發現,只得遠遠跟著,不想卻跟丟了,好在今日前往千羽湖的游人眾多,他二人倒也沒耽擱多少功夫,便尋到了這兒。
“別嚷嚷,還不快幫本師姐瞧瞧,你五師兄和陸小姐他們到哪兒去了!”
南枝木撇撇嘴,她說不愿來,只是心中生氣,那蠻牛兒乃是為了弱水,才邀自己同行的,不過待她們當真去了,卻又有些后悔,坐立不住,便帶著金蟬一同跟來了。
“哦!”
金蟬嘟嚷一聲,凝神向著四處望去,雖說修為不凡,但奈何人流太多,加之又是夜間,想要尋一人哪能這么容易,沒瞧見青蠻,卻是見得了前方人潮涌動,好似有什么稀奇物事兒,便朝著師姐道:“枝木師姐,那兒好像有好玩兒的,咱們過去看看吧?”
面帶一張女子模樣臉譜的南枝木,瞧不清神色如何,微微一愣,道:“去看看吧!”
本想拒絕,卻也想到,金蟬這幾年隨著自己四處飄蕩,居無定所,難能似今日這般放松一下,既然他想去看看,便也由他一次。
“嗯..?”
金蟬眼尖,剛走過去,便頓下腳步,朝著身后的南枝木道:“師姐,你快看,那不是五師兄嗎?”
南枝木一愣,抬起望去,“果真是他。”
再仔細一看,青蠻身旁,剛好有兩個身著素裝的女子,雖然用面紗遮掩,可也一眼便認出了是弱水與陸雪霜二人。
“哼...他有啥好看的,我們就在這兒,別過去。”
“啊?”
無奈,金蟬只得與她站在遠處,心中卻是納悶兒,“師姐這是怎么了,方才還急著尋五師兄,如今尋到了,卻又不愿過去。”
搖搖頭,還道自己還是太笨了,無法猜到師姐所想。
“是他..?”
青蠻卻不知曉,師姐正在不遠處望著他,只見人群之中大聲吆喝的老道頗為面熟,略一思量,頓時想起,他便是婆娑寺外那被刑小姐所不恥,還為自己看過手相的游方術士,想起他對自己所說的言語,不由一愣,倒還真叫他歪打誤撞給說對了,如今的自己,當真算是八門洞開了,經脈全無,何來八門?自然也算是開了。
姻緣紅線,青蠻倒是聞所未聞,只是知曉世俗間,有一些用紅線套木偶的伎倆,一個木偶算一人,若是將紅線兩頭套住,那這兒二人便會成就一段美好姻緣,不過這些都是自行自樂的把戲,當不得真。
沒想到幾日不見,這算命的游方術士,便改行做起了月老,心中想笑,但見他一個老人家,營生亦是不易,卻也不好拆他的臺,這東西,與算命一說,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信者自來,圖個吉利,真要花錢去買這繩之也是自愿,怨不得誰。
“老人家,你這紅繩當真靈驗么?”
說話的是一個約莫二八年華的年輕女子,在花燈的映照下,神色略顯羞紅,模樣也是姣好,身旁還有一位書生模樣的年輕公子,此刻二人正攜手同游,儼然是一對初嘗情愛的小情人。
老道一聽有人問詢,臉龐一陣顫動,“好啊,辛苦吆喝大半個時辰了,總算要開張了。”一本正經道:“嗯,老夫從不妄言,只要將這紅線的一頭系在姑娘你的手腕兒上,而這另一頭,系在公子的手腕兒上,日后定然能夠結成一段良緣。”
老道手牽紅線兩頭,向前擠了兩步,來到女子跟前,揚了揚手中的紅線,諂媚笑道。
“啊..!”
那女子不由一聲輕呼,向后退出一步,便依在了那年輕公子懷中,不知是被忽然上前的老道嚇的,還是聽得他一番言語,心起漣漪,含情脈脈的看著身后男子,“持逸,咱們....?”
言下之意,自不必多說,那年輕男子當是能夠領悟,看了看懷中的女子,心頭一軟,咬咬牙,狠下心來,一兩銀子對于他這個窮書生而言雖是極多,但為了她,又有何妨,吭聲道:“買!”
他本是外郡的一名讀書人,叫做付持逸,家道中落,十年寒窗苦讀,為的便是考取功名,光耀門楣,每日讀書之余,便去給一些土財主做些伙計,每月銀錢雖是不多,但他一個人,縮衣減食之下倒也勉強夠了,運氣好,每月下來還能有些許剩余。
“呵呵...老人家,承你吉言,這紅線,我們便買下了。”
女子歡愉一笑,說著,便掏出一兩碎銀,遞到老道手中,老道眉開眼笑,本想著還要花費一番唇舌,不想這么快就到手了,忙不迭的收下銀兩。
“鶯兒,你這...不可..。”
年輕男子一驚,他身為男兒,即便如今囊中羞澀,生活拮據,卻也不愿花費心愛之人的銀錢。
“好了...你我何分彼此?”
名叫鶯兒的女子,喜滋滋的接過紅線,面色愈發紅潤,輕柔的握住男子雙手,柔聲道。
“唉...!”
男子一怔,輕嘆一口氣,全然不顧旁人的目光,一把將女子緊緊摟在懷中,觀女子衣著,倒也不似窮苦人家之人,對于他如此舉動,顯然亦是未曾料到,雖說是早就心屬于他,且是在夜色下,但終歸是在人在,不由頰如火燒,略微掙扎。
她是這婆羅鎮有名的望族之后,而他卻是偏遠之地的落魄書生,兩個八竿子打不著一邊兒的人,卻機緣巧合之下,相識,相知,相愛,性格一向溫婉的她,甚至不惜違背父母之命。
感受著懷中的楚楚人兒,付持逸竟是有些哽咽,“持逸何德何能,竟能相識鶯兒,還得你如此垂青,有妻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