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兒姑娘,你這是做什么?”
青蠻駭然一避,躲過劍鋒,一聲言語未畢,便又是一指玄氣襲來,此刻全身修為已然回復如初,他足下生風,散落一地的衣衫亦被帶起,幾個旋身邊將衣袍覆于身上。
北宮素兒眼眶紅潤,梨花帶雨,嬌軀瑟瑟顫抖,用綿帳羅裳一裹,遮擋春光,想到這一夜荒誕,更是不禁黯然淚下,不曾想,自己這冰清玉潔的身子竟是在這般情形下予了一個素不相識,僅有一面之緣的男子。
“做什么?你做了什么事,便是不知曉嗎?今日,我非取你性命不可。”
初為人妾,饒是她再不諳事,瞧著眼前的一切,亦是明白昨夜究竟發生了何事,遭逢這奇恥大辱,她還有何顏面存活于世。
青蠻腦袋一懵,方才初醒便是素兒姑娘舉劍而迎,連番迫退之下,還未及思量,如今聽得此言,方才心中“咯噔”一聲,目光所及,一片凌亂,竟還有絲絲殷紅點綴地面之上,霎時間,心亂如麻。
“素兒姑娘,你聽在下一言。”
如今亦是旭日初升,青蠻沒有忘卻自己在哪兒,當是盡量壓低聲響,萬一驚動了這北宮家的人,當真是如何逃脫不掉了。
“還有何可說,看劍。”
北宮素兒見他望向地面,見著那些許殷紅,亦是一怔,臉頰霎時由白轉紅,好似滴出血來,心中更是悲憤欲絕,一捏劍訣,手中的一尾小劍,便作劍芒,再向青蠻襲去。
青蠻見她好似失了理智,知曉現在無論如何解釋亦是解釋不清,倉促之下,水墨亦是自行出鞘,“哐當”一聲響,劍鋒交錯,那尾小刃竟是被水墨一下震開,“叮嚀”插入門墻之中,尾柄輕顫。
青蠻正欲言語,二人同是一驚,他一個縱身,宛若貍貓般輕盈迅捷,驚愕之下,北宮素兒亦是被他反手制住。
她又驚又羞,本是未著寸縷,全憑被褥遮擋罷了,這下,青蠻陡然傳到她身后,將其制住,難免少不了肌膚接觸,感覺入手清涼溫潤之感,青蠻亦是一陣精神恍惚,不過此刻卻也顧不得這么多了,方才他感覺有人接近,且實力不弱,若是被其發現,還不知會生出什么事端。
“素兒姑娘,在下并無惡意,只是希望你莫要暴露在下行蹤。”
他壓低聲音,在她耳畔輕言細語。
北宮素兒掙扎不得,只覺熟悉又陌生的男兒氣息陣陣襲來,臉頰如燒,“他怎會有這般實力?”
本以為只是個破空巔峰境修士,卻不想,自己連還手之力都無,便被其制住,雖說是不備之下,但這男子的實力,定然亦非破空巔峰境這么簡單。
“素兒,你可起身了?大老爺尋你問話呢。”
閣樓外傳來一道老嫗聲色,徐徐緩緩,卻使人聽得明澈。
北宮素兒回過頭,狠狠瞪了身后的青蠻一眼,輕吸一口氣,平和道:“尊者,待小女子梳妝片刻,便去請安。”
閣外老嫗朝著樓中凝眉片刻,兀自冷笑,她乃是北宮家的老管事兒,對于北宮素兒這一旁支,向來是無甚好感的,加之此女子來自一重天,雖說有幾分資質,但她看在眼里,心中便又是舒服了,吩咐她快些,莫要讓大老爺久等了,便折身離去。
待得老嫗走遠,青蠻才松了一口氣,手腕兒亦是一松,連忙下得榻來,向著對他咬牙啟齒的北宮素兒深深作了一揖。
她咬著唇,紅著眼眶,怔怔看著青蠻,直讓青蠻渾身不自在,卻又不知說些什么好,雖然他并沒有欺凌她的意思,但做錯的事已經做了,良久,他嘆道:“素兒姑娘,請相信在下,在下并非有意為之。”“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么?”
北宮素兒冷笑連連,方才青蠻的一番舉動,她亦知曉,現在的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取他性命,若要拿住他,唯有將此事宣揚出去,讓北宮家的人動手,可她敢嗎?不敢,若是真有此心,方才那老嫗來此時,她亦不會言語回避了。
“啊,嗯,在下并非要抵賴,在下做了對不住姑娘的事,這是事實,但其中...!”
“夠了,你滾,立刻滾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北宮素兒神色冰冷打斷青蠻言語。
青蠻怔了怔,低聲道:“在下會對姑娘負責的。”
雖說他與北宮素兒之間并無情愫,但發生了這般事,哪怕是在他神志不清的情形下發生,并非已愿,卻也不能當做沒有發生過,昨日的抵死纏綿,青蠻心中至今還有一絲遐想,這是第一個委實于他的女子,以他的心性,無論如何,亦是不能當做一個陌生人來看待。
“負責?你拿什么負責,你有什么本事負責?”
北宮素兒娥眉一擰,決然道:“你若再不走,我一聲呼喚,你還能走得了嗎?”
青蠻凜然,皺著眉沉吟片刻,“在下確有要事在身,不可再耽擱,待得在下辦妥此事,定然會與姑娘一個交待。”
次日。
北宮燭龍自龍鳳宮盡興而歸,“呵,那賤婢想必是欲、火中燒了吧。”
他回了宮苑,心頭冷笑,沐浴一番,換上一襲潔凈衣衫,徑直向閣樓而去,推門而入,頓時怔了怔,陳設整齊,卻是人去樓空,劍眉一挑,喚來遠處的一個正在清掃的家丁,問詢一番,方知那賤婢清晨便離開了。
“她中了毒,還能無礙,保持神智?那邪僧不會是誑惑本尊的吧?”
奇、淫、合歡散雖是久負盛名的邪藥,但北宮燭龍畢竟沒有親自試用過,不知真假,如今見得北宮素兒無礙,心頭更是疑惑,昔日那贈藥的邪僧或是予了自己一方假藥。
“素兒,這般早,你這是去了何處啊?”
在回廊上,正在暗罵那邪僧的北宮燭龍驀地瞥見一道素淡身影,幾步上前,輕笑道。
北宮素兒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盈盈一禮,“妾身方得大老爺傳喚,前去拜會。”
“恩,昨夜為夫有要事在身,冷落了你,今夜定會好好補償。”
北宮燭龍肆無忌憚的將其打量一番,果真沒有絲毫中毒的跡象,更加印證了心中所想,旋即笑道,既然那毒藥無用,看來,還是得憑自己真本事。
“少爺,少爺!”
“何事?”
北宮燭龍正欲與素兒調侃一番,聽見呼聲,不禁眉頭一皺,向著奔跑而來的丁衛道。
那丁衛乃是北宮燭龍的心腹手下之一,見得北宮素兒亦在此,怔了怔神兒,“素兒,你先下去吧。”
北宮素兒輕應一聲,挪步而去。
“爹。”
北宮燭龍步入議事堂,四下打量一番,不由心中一凜,只見族中五位長老,有三人到堂,還有一個面容清瘦的持節老者,面生得緊,當下不敢大意,恭恭敬敬行了禮,向著位于首座的北宮純陽輕聲喚道:“爹。”
“呵呵,黃長老,這便是犬子燭龍。”
北宮純陽先是向那清瘦老者言語一聲,復而向著北宮燭龍道:“這位乃是聽雨閣的黃長老,還不快快見禮。”
北宮燭龍聞言,恭敬作了一禮,“見過黃前輩。”
黃羽淡淡瞥了眼正襟而立的北宮燭龍,略微皺了皺眉,拂手道:“不知賢侄修行多少年月了。”
北宮燭龍正欲回答,卻是北宮純陽先行答道:“犬子不成器,資質愚鈍,修行百載,卻是僅有這粗淺修為,著實讓黃長老笑話了。”
北宮燭龍心念一轉,見爹爹如此說,連忙點頭而笑,“爹這是怎么了?”他心中暗忖一聲,實則他亦是修行了近三甲子年月。
黃羽淡淡的眉峰略一蹙動,“剛及百載,便有如此修為,純陽兄果真教子有方。”
此次聽雨閣黃羽仙尊前來拜訪,北宮純陽本就納悶兒,當初他亦是因為一番機緣,才結識了這等人物,按說,聽雨閣此等世外修門是不會與他們這般世家有所牽連的,北宮家雖是北宮城的第一世家,但早已不復昔日威勢,數百年來,亦未出過什么天資卓絕之輩,與如日中天的澹臺家這等世家不可同日而語。
黃羽仙尊此次帶來一則消息,玉虛宮百年來第一次向外界修門世家招收弟子,門生,玉虛宮是何等修門,北宮純陽自是知曉,乃是三重天三大巨擘之一,若有幸能讓燭龍進入其中修行,那可是一步登天,不出百年,北宮家都會因他一人而飛黃騰達。
北宮燭龍自來到堂上被黃羽仙尊看了一眼后,便一直在后堂待著,百無聊賴之際,方才聽聞眾人告辭之聲,精神一振,沒多久,便見得父親一臉悅色的步入后堂。
“爹,究竟何事?”
北宮燭龍見得今日這番情形,心知多半是與自己有關,而且還是天大的好事兒,否則,亦不會邀約族中幾位長老一同到此。
北宮純陽緩緩坐下身來,這才將黃羽仙尊的來意緩緩道出。
聽罷,北宮燭龍神色一怔,不由疑惑道:“兩條墨玉礦脈?不會吧,僅是這一個名額,他聽雨閣當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玉虛宮的名聲北宮燭龍自然是聽聞過,素有天下第一宮之稱,只是他素來不學無術,亦無心向道,對于用兩條墨玉礦脈去換取這么一個名額,心中頗覺不值,要知曉,墨玉珠便全靠這墨玉礦脈產出,他北宮家一共也才三條這等礦脈,竟是一下拱手予人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