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魔尊微瞇雙眼,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前些日被他收入門中的記名弟子,卻未想,自己施以他恩德,卻不過區區時日,他便又改換了門庭。
“好得很!當真有奶便是娘么?”
鬼泣心頭一震,知曉師尊亦是不悅,心憂的瞥了眼,隨同自己一齊回來的云煞兄,拱手道:“師尊,云煞兄于弟子有救命之恩。”
“本尊知曉。”
景云魔尊緩緩收回威壓,四周氣勢為之一松,淡淡看了眼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下的青年修士,傲然道:“若非如此,此刻他亦是成了一縷游魂野鬼。”
“說說吧,你這師尊讓你前來,所為何事,不會是想讓對他俯首稱臣吧。”
景云魔尊不屑一笑,冷然問道。
黑袍修士微微向前挪出一步,回道:“尊師乃是洪荒魔尊,威勢無匹,此次降臨人間便是要威臨天下,常言道:強者為尊。這一點,再我等魔門中,更是鐵律,想必,景云前輩亦是深以為然吧。”
鬼泣眉心一跳,見得師尊神色鐵青,卻是沒有言語,心中躊躇,嚅了嚅唇,終究是沒有出言,若非早就知曉云煞小兄此次來意,定然被他這番言語,驚得失了神兒。
果然,景云魔尊并沒有急著勃然大怒,反是冷笑連連,直視著黑袍修士,緩緩道:“確是如此,不過...。”他話鋒一轉,繼而道:“便是洪荒魔尊又怎樣,本尊所見識的洪荒魔尊亦不在少數,單憑他一人,便想要本尊聽其號令?未免太過天真了吧。”
這番言語,景云魔尊倒亦非信口開河,他乃是一重天魔道魁首人物,不單與二重天,三重天的邪魔歪道多有往來,即便是三百年前那次大劫中亦滿滿充斥著他與當時的天涯海閣門下弟子的身影,與其打過交道的洪荒魔尊足有數位,更有一二或是間接,或是直接的隕落于他手中,若說怕,還真不懼。
那日在蒼云山脈,若非為奪得那“天魔令”而故意折損修為,加之那洪荒魔尊來得迅捷,出手如風,讓人防不勝防,亦斷不會草草罷手而去,真要全身貫注的對峙起來,即便不敵,亦不會輕易敗下陣來。
“呵呵,尊師當然并非此意,景云前輩的威名,便是尊師他老人家亦是頗有耳聞,他老人家告訴弟子,當今之世,景云前輩當可為魔門擎天之柱也,斷是不會差遣于前輩的,只是平輩論交而已。”
黑袍修士不亢不卑,朗聲回道。
景云魔尊兀自哼了一聲,神色卻是稍許緩和,“既如此,你便說說,你此次的來意,究竟是為何吧,好生說,若是膽敢有半句虛言...。”語色頓了頓,陡然掌風向一側拍出,卻是炸起一團血霧,“當如此人!”
鬼泣皺眉望去,卻是方才一進閣中便瞧見的三具尸體的其中一具,被師尊用以威示,“這三人是何身份?竟被師尊如此折磨?”
他心中暗忖一聲,卻是能看出,這三具對于常人而言,亦是死透的軀體,魂魄卻還殘存在其中,并未消散。
世俗人,身死之后,不消片刻,自身魂魄便會浮于體外,接著便會被天地中那股不可忤逆的大道接引去一處神秘境地,然后輪回轉世,只有身懷修為之人,才能憑借自身實力,在身死之后,強行自控魂魄,不受天地天道約束,從何可做鬼修,再伺機奪舍旁人的身體,獲得重生。
而似這般,身死之后,仍有魂魄困于體內的情形,卻是不可自行為之的,定然是被別人鎖住了心神,方才如此,要知曉,這樣最是疼苦,已死的身軀會源源不斷的滲透出陰煞之力,沁透被封鎖的魂魄,那滋味兒,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
兩個時辰后,黑袍修士離去,鬼泣及付紅蓮二人被一同喚入天涯內閣,景云魔尊緩緩看了二人一眼,冷冽的眸光中,不經意浮現一絲暖色,點點頭,示意道:“坐。”
二人答應一聲,正襟而坐。
“你二人乃是本尊的親傳弟子,因此,本尊才喚你二人前來,便是想與你二人商議一件事。”
商議?不單鬼泣面露詫異,便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付紅蓮亦是驀地一驚,師尊景云是何等強勢,他二人最是清楚不過,哪能從他口中聽到過這般字眼兒,便是與他同輩的其它魔尊,他在其中亦是說一不二,哪會有什么商議存在。
鬼泣身子一顫,低眉道:“但憑師尊示下。”
付紅蓮亦是如此,輕聲道:“謹遵師命。”
之前在煉獄閣中,鬼泣被景云魔尊吩咐去了另一間耳室,自然是沒能聽見云煞小兄與師尊談論了些什么,不過之前亦是在云煞小兄口中聽聞了他此次的來意,暗忖一聲,“師尊喚我與師妹前來,定然是為了此事。”
“血魄老祖要與本尊結盟,共謀這天下之事。”
景云魔尊幽幽道了一聲,鬼泣心中有底,付紅蓮卻是一臉疑惑,問道:“師尊,這血魄老祖又是何人?難不成是上界的哪位前輩?”
一重天魔道中人,付紅蓮多半識得,只是那二重天與三重天的妖魔邪輩還略有些生疏,聽得此人耳生,猜想多半非是一重天修士,再則,一重天魔門中,能與師尊實力相若平分天下的魔頭,還真個兒尋不出來。
“是那日蒼云之門走出的那位前輩。”
鬼泣輕言解釋道。景云魔尊淡淡看了他一言,對于他知曉此事倒也并不介懷,自己這徒兒與那凌云煞走得極近,知曉其來意,亦是不足為奇,只是聽見他口呼那人為前輩,一臉恭敬之色,便有些不悅,冷哼一聲,道:“沒錯,便是那日迫退本尊的洪荒魔尊。”
鬼泣神色一凜,自知口誤,便不再言語,沉默低下頭,付紅蓮怔了片刻,亦是回過神兒來,沉吟道:“那,師尊意下如何?”
“還能如何?除了答應,難不成真個糾結同道中人,去與那魔尊廝殺,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白白便宜了那些個正門修士么?”
景云魔尊自嘲一笑,他的確可以不答應,自忖,即便如此,那血魄老祖亦是不會拿自己怎樣,畢竟他的修為不復三百年前,乃是受得重傷,至今沒有全然恢復,只是比自己強上一線而已,可饒是如此,他卻有著不得不答應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