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今天好熱鬧,這么多人。”
凌天峰巔,身著鵝黃衣衫的小丫頭,輕攏鬢發,一雙晶瑩眉目遙遙向著遠處望去,時而泛起神采,她懷中微微鼓起,其中自然仍是藏有兩顆果子。
她遙望半響,緩緩收回目光,卻又往上望了望,撇撇嘴,雙手放在口旁,嚷道:“噯,怪人,放藤籃接果子了,你再不應我,我可就走了。”
現在,她很是憋悶,今日她亦如往常的一早便來到此地,可已是過去了小半個時辰了,云端中仍是沒有絲毫動靜,若往日,那怪人早就放下藤籃了。
“叮嚀..!”
一聲銅鈴脆響,她驀地一怔,旋即大喜,“啊呀,爹爹回來了。”
她言語一聲,只是轉瞬,又面露難色,從懷中掏出那兩顆果子拿在手中,低頭左右望了望,復又仰頭高喊,“怪人,壞蛋,高人,出來吃果子了。”
回答她的仍舊是呼呼風聲。
“哼,有什么了不起,丫頭以后不給你送果子了。”
她眼眉微微一顰,甚為委屈,抽了抽小鼻子,小心翼翼的將兩顆果子放在峰巔的一顆小樹下,依依不舍的向后退出兩步。
“我把果子給你放這兒了,你要吃自己來取,我先走了,哼,再不給你果子吃了。”
說著,她便一溜煙兒的往下跑去,半響之后,繁盛的灌木叢中露出一顆張望的小腦袋,只是見得眼前的情形后,又是一副悻然模樣,只能搖搖頭縮了回去,這次,是真的回去了。
公審臺上氣氛肅然,由天劍宗執法堂堂主,司馬云逸一一口述青蠻罪行,只是,所有人都聽了出來,青蠻之惡,在其口中,竟是被減淡了不少,例如誅殺絕行仙尊,僅是被爭執誤殺四字取代。
“混賬,這青蠻給了天劍宗什么好處,竟能讓它如此偏護。”
林奇聽得司馬云逸言罷,心中起伏不定,猛的一拍桌案,作怒道。
“林小子,切莫放肆,天劍乃南離修行圣地,他們如此做法,定有道理。”
卻是歸云閣閣主余意然緩緩開口道。
林奇聽她一言,倒是出奇的沒有反駁,只是笑了笑,微微點頭,算是答應,只是雙目之中,卻愈發陰沉。
“青蠻,你可知罪?”
司馬云逸遙遙望向青蠻,淡淡開口道。
青蠻抬頭而望,輕聲道:“但憑處置。”
他聲色不大,甚至頗為輕柔,可這如此廣闊的公審臺所有人,都能清晰聽見他的言語,不少修士暗暗心驚,這青蠻的實力可見一斑。
第二層中,兩個錦衣玉服的年輕男女神色清冷的遙遙望去,在他二人之后,有著不下十位修士,著淡藍衣袍者居多,多為須發皆白的老者,氣機若隱若現,但每一人都磅礴無匹,相互之間,隱有相互貫通之勢。
要知曉,每一修士自身的氣機皆是不同的,哪怕是同出一門,所習同一種功法,亦是能讓人察覺出不同,唯有經過漫長歲月,每日從不間斷的相互印證,方有可能致使雙方氣機相融,若能達到如此地步,則這二人聯手,將會沒有破綻,遠勝于尋常修士所結陣法,威勢其大,便是同等修為的三五之數,亦難以占得便宜。
而眼前這十數人盡皆氣機相融,這是何等駭人!若有修為高深者在此,更會驚駭于他們的強大,這些修士中,竟無一例外,乃三虛境修士。
“這天劍宗好可惡,囚禁此人三載,竟是還讓他毫發無傷。”
女子冷聲說道,她面若寒霜,膚顏勝雪,眉似遠山,唇齒含貝,若非氣息冷了些,當真是一等一的傾城女子。
在她身旁那年歲不大的少年,卻亦是一副沉凝神色,桑榆木,這個昔日開朗天真的少年,自師姐不開心后,他便無一日開心過,皆是拜遠處那青衣修士所賜。
聽得澹臺青鯉之言,他轉頭安慰道:“放心吧,今日諸位叔伯都在,定能為大師伯報仇雪恨。”
“青鯉啊,你過來!”
這時,一個閉目養神的老者徐徐開口喚道。
澹臺青鯉怔了怔神兒,挪步過去,恭敬禮道:“師尊。”
這老者便是玉虛宮長老之一,雷方天的同門師弟,道悟仙尊,亦是此次玉虛宮所來修士中,實力最為強橫的一人,三虛巔峰境,不過他這三虛巔峰境亦是無比接近于第九重寂滅境,同階修士中,幾乎難有他百招之敵。
道悟仙尊淡笑著望了一眼自己唯一的女徒兒,道:“青鯉啊,昔日你可瞧清了,乃是此子親手將劍刺入了你大師伯的體內?”
提及往事,澹臺青鯉便是神色一肅,眼眶有些紅潤,肯定道:“沒錯,就是他,徒兒親眼所見,定不會錯。”
道悟微微凝眉,淡淡“哦”了一聲,旋即望向身旁的其余九人,復而道:“諸位師弟,想來你們亦是第一次見著此子吧?你們以為如何?”
沉吟半響,道悟身側的一位稍顯年輕的修士輕聲言道:“此子修為剛及無為,平平而已,但修為并不言斷實力,以他方才不動聲色,輕松自如的隔空傳音來看,天資應是極高的。”他頓了頓,卻是露出一絲不解之色,道:“不過,即便他能發揮出三虛境的實力,想要殺害大師兄,還是全無可能。”
說著,不單他,其余諸人亦是跟著搖了搖頭,親眼見得青蠻之后,皆是不敢相信此子能夠殺害大師兄的本事。
“偷襲之下,又如何?”
道悟仙尊仍是不急不緩,好似沒有什么事,能讓他真正的著急。
還是在他身側那位,十人中唯一鬢發如墨的修士,開口道:“大師兄與師兄你實力在伯仲之間,諸天中難逢對手,便是此子偷襲,亦定然傷不得他。”
“七師叔,你這是何意,青蠻殺害大師伯是我親眼所見,你斷言此人傷不得大師伯,豈不是信不過青鯉?”
澹臺青鯉見得七師叔的推測愈發偏向那青蠻,忍不住急道。
“師姐...。”
桑榆木被嚇得不輕,七師叔是何等人物,師姐竟敢如此沖他言語,不由得將她拉扯一下。
“榆木腦袋,別碰我,讓我說!”
澹臺青鯉卻是不怕,狠狠將手腕兒一甩,掙開了桑榆木的拉扯,若在平日,她定然不敢如此,可此事關乎大師伯的大仇是否得報,她怎么也不能冷眼旁觀。
也難怪她如此,她自幼進入玉虛宮,雖是未曾拜入雷方天門下,但性情溫和的雷方天卻是與她極為投緣,非但時常教導她一些隱秘之法,還時而帶她一同外出游歷,可謂比從道悟仙尊那兒所學到的還要多。
二人之間的情誼可比師徒,她哪能不在意此事。
道悟仙尊“呵呵”一笑,沒有似尋常師尊那般急著訓斥弟子不懂規矩,而其余宿老亦是如此,包括被澹臺青鯉頂撞的池魚仙尊亦是毫不動怒,笑吟吟的望著她。
“鯉丫頭啊,非是你七師叔信不過你,我們大家都相信你,只是也同樣相信大師兄啊。”
卻是另一個白須老者,撫須嘆道。
雷方天,玉虛宮大長老,地位何其遵從,諸天之中,能穩勝他一籌的,除卻第九重寂滅修士,再無旁人,說死便死,終覺太過離奇,更為重要的是,便是連雷方天的魂魄,他們亦未尋到,要知曉,到了他這般境界,三魂七魄幾是不死不滅,哪怕是寂滅修士,也難以用尋常手段將其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