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言,我和你走。”
卻是水墨散發出青墨華光,懸于青蠻身側三尺處,扶著它,青蠻方才起身,南枝木見狀,連忙挪動步子,滿臉怨責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是心疼的扶住他。
“云姑娘,你快快起身吧,切莫如此了,他要去,我又怎能留住。”
南枝木凄婉一嘆,向著不遠處跪在地上的云青兒輕言道,后者聞言,感激的看向青蠻,“青兒銘記公子大恩。”
青蠻顫顫巍巍的在水墨引領下,由南枝木陪伴前行,“昔年中州,小子身受重傷,多虧青兒姑娘及常師兄竭力相救,才撿回一條性命,更遑論,我與師姐皆是身受貴尊師寒雪仙尊救命之恩,這般大恩,焉能不報”
常無忌神色黯然,云青兒微聲啜泣,便是云霞仙尊亦一搖復嘆。
“青蠻身受天劍十數載養育教習之恩,這紅塵一遭,亦是值了,便有萬般不幸,也是命數。”
青蠻仰頭輕嘆,心底劃過一道人影,涌出一絲苦澀。
“青蠻哥哥,丫頭陪你去。”
小丫頭一臉認真的拉扯著青蠻袖口,執著道。
“丫頭...”
青蠻苦笑,“若你還當我是哥哥,便聽我一言,回家吧,若往后你我再能相遇,我定不負今日之諾,將畢生摸索劍道,傳授于你,只可惜,今日怕是不行了。”
青蠻再往前踏出一步,數道腳步聲接連傳來,鬼泣面色一寒,見得又是幾個修為不俗之輩登臺,催促道:“青蠻,你既答應,便快些過來,再有耽擱,本尊可不敢保證這小娃是否無礙。”
“青蠻兄弟,你可要想清楚了,爺爺他老人家可等著你回去見他最后一面呢。”
吳正風雙眼含淚,試圖最后的勸說,丹青子在他身旁,欲言又止。
青蠻沉吟半響,兀地踏步而去,不再停留,只是道:“吳兄,珍重!”
“青蠻,不要..!”
青蠻忽然掙脫了自己的攙扶,南枝木好似失了魂兒一般,低聲輕喚。
“師兄,接著。”
鬼泣心中大喜,將手中平安驀地拋向身旁魔修,正欲上前將快至身前的青蠻經脈封住,以免他忽生事端。
“咻!”忽然,一道璀璨奪目的青芒破空而來,竟是一道劍光,凌厲的劍意幾乎將鬼泣靈魂穿透,他霎時大駭,足尖一點,連退數丈,卻仍舊不可避免的沾染些許,五臟六腑頓時劇烈震蕩,若非被那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修士攙扶住,定會跌倒在地。
所有人定睛一看,卻是一柄三尺來長,雕刻著古樸紋路,泛著青色劍芒的劍兵,插在青蠻身前一丈處,阻擋了他的去路。
在場修為不低之輩,亦是瞧出這一劍的不凡,皆是猜測這劍主的身份,唯有天劍宗寥寥數人,方才認出此劍,仙兵弱水。
這是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之前在受得“龍,象”一擊之時,便感受到這股氣息的存在,不過那時候,太多強橫氣息摻雜其中,使人感受并不那么清晰,而今,青蠻才真真切切知曉,她來了,饒是己生赴死之心,此刻心湖仍舊緩緩蕩開。
“參見上官仙尊!”
“見過上官仙尊。”
無論高臺之上的天劍弟子,或是未及離去的各方修士,皆是拱手言禮,年輕修士中不乏雙眸放光,滿臉敬畏之輩。
她自天穹而來,素帶飄飄,不染一絲塵埃,輕抿的唇峰好似還殘留著一抹晶瑩寒霜,唯有輕顰的黛眉使她沾染些許紅塵。
“你...你竟是上官千湄?”
鬼泣瞧清她容貌,饒是氣質于昔年有如云泥之別,但相信,她定是她,那個曾經去藥王莊搶奪蒼云之匙而帶走的女子,而今,也總算可也解釋,為何會有近似于寂滅境的人物出手,將其救走了。
同樣震驚的不止鬼泣,還有滿臉異色的吳正風,“這...這...不是弱水姑娘?”丹青子眉目一凝,輕喝將其打斷,“別在這兒胡言亂語,什么弱水姑娘。”
上官千湄孤身而立,好似一座冰雕,全身散發出森寒劍意,天地間的氣機,仿佛亦隨她的一舉一動輕輕變化。
“哈哈哈,原來是你,早知曉你便是天劍宗第一奇才上官千湄,本尊當是便會將你與那小娃反手殺之,也算為我魔門除一大害。”
鬼泣放聲大笑,私下卻暗自悔恨,當初這么一個絕好的機會,便是白白從自己手中溜走。
聞言,青蠻心中一團謎云頓時炸開,本便隨著蛛絲馬跡,有著種種猜測,姐姐便是弱水,弱水便是姐姐,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敢相信,而今,鬼泣之言,由不得他不信。
“她便是你夜襲藥王莊帶走的弱水姑娘?”
青蠻仍帶著一絲不確定,知曉姐姐與弱水的容貌無二致,認錯也是極有可能。
鬼泣略一凝眉,便又松開,面色詫異道:“原來你還不知。”驀地,他神色一變,有些猙獰,徐徐道:“難怪,難怪....!”
眾人聽得云里霧里,不明什么藥王莊,什么弱水姑娘,除卻寥寥數人或是猜測出其中原委,其余修士皆是不明所以,只是能看出,這青蠻與上官仙尊,關系匪淺,至于究竟是何關系,除卻明了青蠻過往的天劍修士,別派眾人卻是猜測不出了。
青蠻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顫,兀自輕言道:“是這樣嗎?姐姐!”
上官千湄神色不變,片刻后,道:“本尊早已說過,非是你的姐姐,更不識你,他口中之一,本尊全不明了。”
這般言說,青蠻卻是莫名松了一口氣,姐姐不與他相認,他雖是不知為何,但從初時便是這樣,他亦無從見怪,沉嘆一聲,正欲前行,卻聽她再道:“本尊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這天下間,再無弱水此人,你大可不必再苦苦尋她。”
青蠻心神劇震,哪會聽不出其中潛意,頃刻,雙目再次傳來一股刺疼之感,“啊,青蠻哥哥,你的眼睛,又流血了。”
小丫頭向著青蠻一瞥,頓時大驚,南枝木亦是輕掩唇角,兀自搖頭。
“你既不愿承認,當初又何必這般愚弄于我?”
青蠻陡然回首,一睜雙目,盡是血紅,血痕不停淌下,不顧鉆心劇疼,看向那道模糊身影,一揚手腕兒,卻是露出一段纏繞在手的紅線。
“你還識得它么?”
青蠻凄聲道:“弱水姑娘。”
上官千湄眼波流轉,身子悄然一顫,沒有開口,既未承認,亦未否認。
僵持片刻,青蠻頹然垂手,闔上劇疼難耐的雙目,輕輕轉過身去,“火兒還好吧?的確,由你教導,比我這不稱職的師傅好上太多。”言罷,他緩緩向前走去。
“你當真執意如此!”
上官千湄開口道,雖然仍舊清冷無比,但給人的感覺便好似帶入了自己的一絲情緒。
云青兒心中一緊,青蠻為了上官仙尊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昔年在落霞峰上,便是親眼見得他不顧性命的想要見她一面,而今,她親身而至,生怕青蠻因此而反悔。
“我若不死,定會尋你問個明白。”
“師姐,吳兄,小丫頭,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