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她..!”
一句平淡言語,道出了青蠻的抉擇,無為境,三虛境,幾乎是一個死結。
“小姐,小姐,不好了。”
在青蠻道出自己決定之時,一直暗藏在羅帳之后,身著翠綠百褶裙的俏麗丫鬟連忙反身而去,一路蓮花挪步,無為境的身法淋漓盡致的施展開來,少時便至一處僻靜廂房中。
“徊姐姐,什么不好了?”
北宮素兒正對鏡梳妝,滿腹心思的她,卻是沒有察覺到,被她不經意碰翻的瓷瓶,已將地面潤濕了一片。
見得小徊神色慌張的跑進屋來,這才發現了碰翻在地的瓷瓶,彎身拾起。
方才離去之時,北宮素兒便是囑托了小徊仍舊在那兒停留,至于做什么,她沒有明言,但本就不笨的小徊哪會瞧不出其中端倪,那一指弦斷,足可瞧出小姐的心境如何。
“小姐,那位青衣公子要與封老魔打起來了?”
小徊略緩一口氣,急聲道。
聽得青衣公子,北宮素兒神色便是變了幾變,讓小徊很是不解的是,小姐不知為何,神色驟然冰冷,向她淡淡道:“青衣公子與那封老魔便是打起來了,又與我何干?”
小徊略微一怔,一擺手,說:“不是,那公子是執意要見小姐你。”
“什么?見我?”
北宮素兒一愣,旋即便聽得小徊將閣中后來所生之事一一道來。
鸞鳳閣中,亦是在侍者的鋪排下安放好了一處秀臺,約莫三丈見方,于何人而言都很是狹小。
“兩位客官,請登臺,按閣中的規矩,二人武斗,先行落臺之人為敗,損毀閣中物事兒者為敗,波及其他客人者為敗.....!”
“夠了,夠了,本尊知曉規矩。”
封海龍不耐煩的一擺手,喝退侍女,率先點足而上,穩穩落在秀臺之上,“小子,還不快快上來受死。”
他朝著青蠻大喝一聲,若非規定不可波及旁人,已是一道音波將其重創了。
“公子,你可要考慮清楚了,擂臺之上,若無人違反規矩,那可是生死由天的。”
侍女見青蠻年少,忍不住勸上一言,雖是知曉在這武斗之中,定然不會發生什么隕落之事,但以他無為境的修為,面對封老魔,受得重傷,幾可是注定了的,而且魔修手段本就較之尋常修士要高出一籌,便更是難以招架了。
青蠻向著她點點頭,道了聲“無礙!”亦是飛身而上,有了鸞鳳閣的規矩束縛,他卻也不用擔心,真會斗得個你死我活,僅是不可損壞閣中物事兒這一點,便限制了相斗之人所能施展出的實力,元力的深厚與否在這般情形下,卻不是最重要的了,身法的靈動,招式的玄妙,反能更助人勝。
“前輩,請!”
青蠻閉著雙目,拱手禮道。
武斗本是沒有時限的,直至其中一方落敗為止,不過封海龍卻是不愿與他多費口舌,無為巔峰的后生,壓根兒便不值他以禮相待,若非顧忌太多,他有十足把握,能在瞬息之間要了他性命。
單手襲出,快若奔雷,掌中青光閃爍,好似擎著一絲霹靂,頃刻交織出一張雷網,閣中所點紅燭隨之一滅,轉瞬卻又恢復光明。
呼...一縷勁風刮起,封海龍不由一驚,心道:“好快的身法。”他掌勁兒剛至,青蠻亦是有了動作,步伐一挪,竟是踏出道道玄妙的軌跡,輕易避開了封海龍的攻勢。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此間哪個不是修為高深之輩,青蠻一動,便是瞧出了不凡,瞬間便將他們的目光盡數吸引過去。
“非但沒有絲毫退步,反而愈發精進?”
角落一個錦衣青年低聲一語,在他身旁坐著一個虎頭虎腦的青壯小子,雙臂赤呈,胸前掛著一道極為顯眼的金黃鎖頭。
“哥,你認識那青衣小哥?”
面目略顯憨厚的年輕人忽的抬頭問道,他雖年歲不大,但一入這閣中,便就引得不少修士的注意,原因無它,只是因為他衣衫上繡著一朵綻開的雪蓮,這是澹臺家嫡系子弟的特有標記。
“認識?”
澹臺流蘇不置可否的笑笑,眸中劃過一抹冷色,“你知曉,你大嫂為何在坐忘寺靜修八載不出嗎?”
澹臺虎兒笑容一斂,如實搖搖頭,他自小便聰慧,其資質與之兄長澹臺流蘇一般,皆是千年難遇的奇才,不過年歲尚淺,實力比之澹臺流蘇還差了許多,沉吟片刻后,亦是與澹臺流蘇如出一轍的清冷語色,“因為他?”
“齊兄,你可瞧出了那小子所使身法的源頭來?”
杜英臺越看越是心驚,嘴上雖不愿承認,但心中亦不得不驚詫那身法的玄妙。
齊嘉武亦是聚精會神的注目擂臺之上,杜英臺有此疑惑,他又如何沒有,本以為這青衣年輕人即便不是澹臺家那位天才,亦是與之有著關聯,他是見識過澹臺家人的身法的,與這全不相同,微微一搖頭,表示自己亦是不知。
轉瞬,封海龍亦是出手十數招,可皆是被青蠻仗著靈動的身法給避開了,最多只是沾染了些許衣角而已,對此他大為惱火不已。
“混賬,這小子到底師承何門,本尊怎的從未見過有人使過如此身法,太快了,根本拿他不到,本尊堂堂三虛魔修,竟是連傷都傷他不到?”
封海龍心中暗急,不由松懈了一絲壓抑的氣機,“嘭!”一拳轟出,千百道殘影瞬息閃現,青蠻心中一緊,霎時頓住身形,手影連連變化,屈指捏出一道印訣,一道尖銳的破空聲在閣中響起,正面擋住了封海龍一擊,身形卻亦是連連倒退,在擂臺邊緣處,方才穩住。
“嘶...!”
一絲微弱的聲音傳來,封海龍低眉一掃,卻是擂臺被其方才那一拳所攜帶的氣勁兒震開了亦是狹小裂紋,當下,他不敢乘勝而追,若這擂臺碎裂,便是壞了規矩,那他自然也就敗了。
“不愧是三虛修士!”
感受著虎口處傳來的生疼火辣之感,青蠻心中暗道,之前他一直施展鳳舞身法與之僵持,正如他所料,這魔修修為雖是高出他一大截,但身法的靈敏卻是遠不如他,加之因規矩所限,對方的攻勢亦不能全力施展開來,必須要很準確的正中他的身體,方能傷到他,此消彼長,這無形間卻是縮短了二人不小差距,當然青蠻亦是實力未出,曾今未入無為時,便能與玉虛宮弟子數人,相斗而不敗,其實力可見一斑,而今修為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實力自然亦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否則蒼云修也不會論斷,只要青蠻步入化脈境,即便此生不再有絲毫進步,一人一劍亦足可睥睨天下,當世之中,難逢敵手。
“既然是他害的大嫂如此,那讓我去殺了他,大嫂便可與哥你團聚了。”
澹臺虎兒一番常態,雙目寒光一凝,正欲起身,卻是被澹臺流蘇伸手制止,因為布置了禁制,從旁修士雖是能見得他二人張口,卻也聽不見言說些什么。
澹臺流蘇沒有收回目光,仍舊放在擂臺之上,向著身旁的親弟弟言笑道:“你當這是何地?這可是聽雨閣,你在此生事,便不怕他們將你綁了去,每天讓你餓肚子,從此不給你好吃的?”
“什么?聽雨閣之人竟這般狠毒?”
澹臺虎兒嚇得一縮脖子,那神色驚怒之極,本已是健壯青年,可轉瞬便露出孩童模樣,讓澹臺流蘇不禁莞爾。
驚了片刻,他好似才回過神兒來,目露兇光,說:“哥,我們是澹臺子弟,何曾怕這聽雨閣,他們若敢不給我吃東西,你一定會救我出來對不對?”
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澹臺流蘇搖搖頭,笑容略有些清冷,徐徐道:“便是殺了他又如何?他若死了,你大嫂會恨你一輩子,恨我一輩子。”他略一低頭,望了眼一臉不解的親弟弟,柔聲道:“這樣不好。”
“竟有招架之功?”
旁人或不明了,封海龍自己卻是心知肚明,方才那一拳他是冒著違反規矩的風頭打出的,且極為刁鉆突兀,按道理,這無為境小子即便身法了得,讓自己有些使不上力,這一拳分明已是擊中他了,然而,他除卻倒退幾步,仍舊面色不改,似無大礙,這絕對不是無為修士能夠輕易做到的。
“難道這小子身上還藏有什么防御異寶不成?”
封海龍這么一思量,便又雙手齊出,腦袋一揚,幻出一道長舌,一股惡臭轉瞬彌漫而出,眾人紛紛皺眉,在身前蕩起一層氣勁兒。
青蠻嗅覺,聽覺最是靈敏,心道不好,俯身向下一趴,周身翻轉,抬起便是一腳,重重疊影蕩出,擊在那長舌之上。
封海龍猛的吃疼,雙眉一擰,長舌再次伸展三分,將青蠻一只腳纏住,張口一吐,一波紫紅色毒液便將其單腳包裹。
這小子一只腳算是廢了!知曉封老魔手段的人皆是暗嘆一聲,兀自搖頭,封老魔乃是蟾蜍修煉成形,那蟾毒更是劇烈不比,同階修士沾染些許亦得重傷,更遑論這無為小子,一只腳被其毒液包裹其中。
“天地無極,風雷引!”
青蠻就勢騰起,一個旋身,一指點出,憑空落下一道細小驚雷,正中長舌,封海龍吃疼,“呀”的疼呼一聲,收回長舌,青蠻一個閃身,退出丈外,雙指一并,接連在方才被毒液纏繞的腿腳上點下。
“不能動了?”
青蠻心下一怔,沒想到這毒素蔓延如此之快,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封住穴位,仍舊使得半身麻痹。
封海龍長舌收入腹中,方才受得一記驚雷,委實也不好受,氣血一陣翻涌,更是大為惱怒,見得青蠻神色變化,大笑道:“受得本尊本命丹毒,還能站立不倒,小子,也算你能耐,本尊便給你個疼快。”
一語剛落,他低吼一聲,竟是顯現出蟾蜍本體,一撲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