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
血瞳赤狂,壓抑到極致的沙啞嗓音破喉而出,青色身影宛若離弦的箭矢激射而出,踏起滿地煙塵。
寂蒙魔尊瞥見襲來的身影,嘴角劃過一抹譏諷,對于青蠻的耐力亦是心驚不已,不過這般時候,僅憑這遠超常人的堅韌卻是不行的,任憑他再怎么堅韌不拔,此刻元神出竅的他也能將其生生折斷。
“轟隆隆...!”
北宮素兒那縷元魄剛被其擊潰,他正待一舉將其神形吞噬,天地間陡然黑壓壓的向下沉淀幾分,氣氛驟然一變。
“是誰,是何方人物,敢傷我兒!”
無盡的威嚴彌漫開來,這道聲色憑空而落,炸起塵埃無數,僅是如此便讓寂蒙魔尊的元神硬生生停滯片刻。
“寂滅修士..?”
寂蒙霍然抬頭,低呼一聲,雙目射出兩道精光,雙拳一握,全身氣勁兒蕩開,卻又將那道音波之勢震開。
“哈哈,原來是跨越遙遠地域的一道靈識,還以為是本尊駕臨。可笑,就憑你這道靈識,便能阻止本尊出手嗎?”
寂蒙心頭一松,這來自寂滅修士的威壓,便是他祭出元神都能感覺心悸,方才他的確是心中驚駭,還道是那女娃身后的大人物這么快便就趕來,只是這略微一反抗便發現端倪,這寂滅強者根本就未親自,從這威壓看來,此人非但未在此處,極有可能,并未在三重天境內。
“孽障,爾敢!”
虛空中浮現出一道龐大虛影,竟是與北宮素兒之前那縷元魄極為相似,只是這威壓顯然有著天壤之別,隨其一聲怒喝,強如寂蒙這般人物亦是禁不住悶哼一聲,再也壓抑不住自身傷勢,嘴角溢出絲絲血跡,只是他的攻勢卻沒有絲毫停頓,反是煞氣暴漲,再次揮出魔掌,勢要讓青蠻二人魂飛魄散,尸骨無存。
他本就是無法無天之輩,對于第九重寂滅修士,并沒有尋常修士那般的敬畏,再者,他曾今更是親手與寂滅修士交過手,知曉寂滅修士的能耐如何,雖然這道殘影的氣息極為可怖,但他卻明白,想要隔著千山萬水,阻止他擊殺這二人,根本不可能,頂多便是起個威懾之用,更遑論,這般超越虛空的施法,無論對何人,皆是損耗極大,哪怕是寂滅修士也堅持不了多久,頂多數十息之間,這股威壓便會消散。
他心中亦是未曾料到,那女子竟會有個寂滅境實力的爹,如若早就知曉,他也不會如此沖動,將其殺害,畢竟,諸天之中,無論何時,何地,寂滅修士皆可算巔峰的存在,哪怕是修門中真正的巨擘,諸如弈劍聽雨閣,玉虛宮之流,對于寂滅修士亦是深為忌憚,那是能夠以一己之力顛覆乾坤的境界。
只是現在,北宮素兒那一縷元魄亦在方才被其徹底打散,這其中有她自身的元神,元神一散,自是斷無活命之機,如此,已然是將那寂滅修士得罪個干凈。即便現在收手,卻也不會天真認為,那寂滅修士以后為于他化干戈為玉帛,到了這般地步,唯有一不做二不休,將那天資駭人的小子一同斬殺,亦能折其幾分威風。
“彌天九重,大天魔鬼掌!”
元神掌影一翻,卻是徑直往蒼穹印去,寂蒙黑發長揚,形似天魔,猖狂肆意,狂吼道:“給我鎮壓!本尊讓你知道,即便你是寂滅仙尊,今日也沒這本事阻攔本尊施展手段。”
這一掌乃是彌天鬼掌的精髓所在,更遑論是以其元神之身施展,威勢不可輕言,當年,他便是憑借這一手,生生擋住了另一個寂滅修士的一擊,那寂滅修士可是真身在此,與其實打實的對上一擊,如此,他尚能逃脫,可見這一掌威勢如何。
“噗.....!”
寂蒙血氣逆流,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如此施為,他也有些承受不了,不過換來的結果還算在他意料之中,那寂滅修士的威壓,迅速流逝而去。
他雙目凝眉望著蒼穹,直到那股氣息完全消散,他方才松了一口氣,再將目光一轉,卻是不由一怔,旋即冷冷一笑,“無用功,這般時候還想為她留具全尸?愚昧,你以為有那寂滅修士插手,你便能逃脫本尊手掌心。”
他輕吸一口氣,緩緩穩了穩所受傷勢,將元神收入體內,再次睜眼,青蠻亦是快要消失在他眼簾中,不過卻也不急,嘴角譏諷更甚,手腕徐徐一翻,恐怖的威壓,再次凝于掌心,掌印變化,猛的一拳轟出。
碩大拳影化作一顆鬼頭,獠牙伸展,向著青蠻背影迅速襲去。
“阿彌陀佛,得饒人處且饒人,施主,你已傷了一人性命,又何必趕盡殺絕。世間萬物,皆有因果循環,善報惡報,終究有報,你這般作為,豈不是自作冤孽。”
驀地,一句佛號唱響,在那斷壁殘垣之中,竟是緩緩步出一個模樣蒼老的和尚,身著灰白袈裟,手持一串枯木念珠,徐徐走來。
只見他老目微闔,言語間,微微一拂袖,便是打出一道金色佛印,與寂蒙的拳影碰在一起,互相僵持片刻,竟是雙雙消散。
寂蒙眼眉一跳,滿臉煞氣的盯著這不速之客,這看似弱不禁風的老和尚,竟亦是個三虛境修士,且與他一般,同是三虛巔峰境,這般修為,放在佛門中,叫做菩提境。
諸天之中,無論是一重天、二重天、或是三重天,佛門修士皆是極少,很少能夠見得真正身懷高深修為的佛門修士,即便以寂蒙的閱歷,除卻三百年前那場諸天之亂,見得不少佛門高僧,之后便是未曾見得過修為超過善惡境,也就是相當化脈境的佛門修士,沒想到,今日卻是遇到個菩提境的佛修。
“老和尚,想必你亦偷看多時,方才你不出手,為何現在才來畫蛇添足?即便是寂滅修士尚且不能阻本尊行事,你覺得,你有這本事阻止本尊?”
老和尚似笑非笑。或是因為雙目生得小的緣故,讓人難以看清,他究竟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他雙手合十站定,微微作了一佛禮,淡笑道:“施主嚴重了,施主的能耐,貧僧方才也已見得,自忖沒本事與施主爭個高下。”
寂蒙遙遙望了眼已然化作一絲淡影的青蠻,心中愈發不耐,眉目一擰,卻聽那老僧繼續道:“便是僥幸有這本事,也沒這份心思了。”
“不知死活的老家伙!”
寂蒙深眉一皺,冷哼一聲,反手一掌揮出,只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眼角不自禁一跳,雖說是試探的一擊,但卻連對方衣袂都未掀起一絲波瀾,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老和尚仍舊一臉淡笑,仿若寂蒙便就這般與他相對而立,并未有過什么舉動,后者怔了片刻,滿臉的煞氣悄然淡去三分,淡笑一聲,“果真有幾分本事。”
老和尚不置可否的笑笑,“我佛慈悲,貧僧不過略盡綿力罷了。”
寂蒙負手而立,又恢復了古井無波的神色,若非那濃郁的血腥氣凝而不散,任誰也不會料想到,他是個連寂滅修士也無多少畏懼的猛人。
“不知大師可否告知名諱?”
他態度驀地一轉,輕聲問道。
“貧僧早已忘卻了自己的名諱,施主喚貧僧池魚和尚便是。”
“池魚?遲愚?”
寂蒙眼中悄然劃過一絲驚色,旋即深深隱藏,凝神望了眼云淡風輕的老和尚,卻是還了一揖,“好,今日本尊便給你三分薄面,讓你做回行善積德的好事,不過,那小子即便本尊今日不殺他,明日也是要殺的,只希望大師屆時不要在貿然出手了,如若不然....”
他聲色忽的一頓,神色轉冷,“如若不然...本尊可不管大師是真池魚,還是假遲愚了!”
言語落下,寂蒙亦是轉身,凌空踏步,向著相反的方向飛去。
“如此甚好,善哉,善哉!”
老和尚遙遙作揖,輕念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