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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更新時間:2013-08-07  作者:墨染經年
一切歸于平靜,天劍宗門,除卻盡皆籠罩在有些不同尋常血霧中外,看似并無多少實質的變化,不過,這平靜之下,卻有著濃郁得化不開的血腥氣。

虛空之上,她還是安靜佇立,手中一塊古樸令牌散發出妖冶的光澤,轉瞬趨于平淡,淡望一眼,指尖一并,令牌便消散在她手中。

五百三十一人,五百三十一個天劍弟子的元神,且是未被抹去靈識的生魂,這頃刻間便被這有著嬌媚容顏的女子攝取,剩下留得一條性命的天劍執事長老如鯁在喉,卻是有些說不出話來,她的手段委實太過駭人,難道便不怕業力反噬么?

如此作為已然超出了尋常魔修的范疇,這時,執事長老們才分明察覺出從心底緩緩升騰而起的驚懼。

她飄然而下,姬嵐看著她,笑而不語,雖說對她的做法亦是并不贊同,倒非是憐惜這些正門弟子的性命,以他的身份,無論做出什么事亦是不為過,但是,南枝木剝奪生魂,他自然亦是知曉她想要做什么,對于這些,他亦無法開口言說什么,修為至她這般地步,日后的成就超越他這老不死的亦是必然之事,逆天而行,縱有業報,想來,于她而言,卻是禍福相依,不見得一定便是樁壞事。

有著天魔令,無垠血海,三千生魂之力,及天涯血玉釵諸多強橫之物加持一身,本身便是大違天道,彌補是彌補不來的,不若孤注一擲,正所謂物極必反,凡事在未發生前,都不會有定論。

“好狠…好狠的心腸…有本事便將我們這些老頭子一并殺了,剝了我們的魂魄,老夫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執事長老們雖說驚懼到了極點,但事已至此,要留下性命幾乎已是不可能,倒不如保持著最后一絲氣節,一絲屬于天劍正宗的榮耀。

“孽障,你今日與我天劍宗接下血海深復仇,來日待掌教至尊們歸來,便是你的死期,哈哈哈….很快…很快你便會為我們那些天劍宗的大好兒郎償命。”

其中一人,雙目赤紅,有些癲狂的說道,這時,在他元神之上,亦是緩緩升騰起幾縷青煙,正是在強行逆轉元力,想要如那些個弟子一般自毀元神。

不過,南枝木在面對數百人,尚能讓他們之中一人也做不到自毀元神,更遑論現在近在咫尺,這執事長老又怎會得逞。

“你想如他們一般,本尊便成全你。”

南枝木冷哼一聲,身形一挪,白皙修長的指尖便是將那自毀的元神鎖住,眸中厲芒一閃,這有著化脈中期境修為的執事長老元神,便是凄厲的哀嚎一聲,被其收納。

“你們別急,也別蠢蠢欲動,想死還不容易,不過落入本尊手中,遠非死亡這么簡單,若不想受折磨,便別在本尊面前使什么上不得臺面的伎倆,不過是自討苦吃罷了。現在,只要你們好好回答本尊的問題,說不定,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一股強大的魔煞之氣隨著南枝木的言語從金蟬身上陡然綻放開來,瞬間便將剩余的長老元神壓迫住,動彈不得分毫,連自毀都辦不到。

這些人先是一驚,旋即相互看了一眼,想不到事情還有轉機,誰不怕死?誰都不怕。他們想要自毀元神,也是無奈之舉,天知曉落到這妖女手中會是個什么下場。不過她現在說出這番話來,倒是給了他們一絲希望,雖然在魔頭手中茍且偷生,會對那些遭難的同道們心懷愧疚,不過他們亦是尋到自我安慰之法。

死亦要死得有價值,與其這般窩囊死去,卻不如茍全一條性命,日后討伐,亦能為死難的同道出一個怨氣。

在沉吟片刻后,當中修為最高的一人緩緩抬起頭來,冷冷道:“你想知道什么?”一言罷,卻接著道:“若要我等為你設計陷害我同宗子弟,那老夫是寧死不從,無論你使什么手段,大不了魂飛魄散。老夫也不做這師門罪人。”

其余之人最為擔心的也是這一點,雖亦想保全性命,卻有著自己的底線,為魔門做事,陷害師門,這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

南枝木卻是冷笑連連,負手而立,也不看他,自顧道:“就憑你的本事,還不入本尊法眼,想為本尊做什么事,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這番話可謂毫不客氣的貶低了眾人的實力,不過他們亦是暗送一口氣,既然如此,那也沒有什么太多好擔憂的了。

見得眾人沉默,南枝木嘴角劃過一絲陰寒笑意,知曉這些個天劍宗長老算是屈服了,黛眉微顰,緩緩開口道:“今日是上官閏土的千歲壽辰吧,不知你們誰能告訴本尊,那須彌空間的進入之法?”

眾人一驚,心中卻是大駭,這妖女難不成還想進入須彌空間大鬧一番不成?不過在驚然之后,卻皆是搖頭,卻不是有所隱瞞,實則,他們卻更是希望自己知曉,讓這妖女進入其中,那空間之內有著數萬正門修士,高手如云,便是這妖女有天大本事,亦定然會隕落其中。

南枝木瞥了眾人一眼,對這般結果亦是在意料之中,對于須彌空間她還是有些了解,正如她現在的實力,亦是可以布置出一些雷同的空間異地,不過,想要進入其中容易,可沒有到特定的時辰,想要將之打開,卻是幾乎不可能,外邊人的進不去,里邊的人出不來。想來,這上官閏土所布置的空間亦是如此。

她再問:“你們這天劍宗門內,可有一個名喚青蠻的男子?”

眾人面面相覷一眼,這倒是沒有什么值得思量猶豫的,只是不知這妖女為何無端問詢起這青蠻,不過,即便他們不說,想要查探一個人的蹤跡,對于旁人而言,亦算不得難事,于是便由其中一人開口道:“青蠻仙尊,卻是暫居在我天劍宗門。”

“暫居?”

南枝木低喃一聲,卻是有些詫異,“這青蠻非是你天劍修士?”

原來她連這個都不知曉,眾人疑惑一番,卻是據實回答,青蠻乃是天劍宗二十年前的一個雜役弟子,這其中的淵源糾葛亦是一語帶過。

聽罷,南枝木再次皺起了眉頭,不過轉瞬卻又釋然,“哼,無論他究竟是否是你天劍修士,不過他既與你天劍宗有著這般千絲萬縷的糾葛,那你天劍宗亦難辭其咎。”說道最后幾個字時,南枝木身上又是一股殺機涌現。

這下,這些個執事長老算是明白了幾分,看這妖女的神態,多半是那青蠻仙尊與之有著天大過節,才使得這妖女今日找上門來,而數百天劍弟子,皆成了那青蠻的陪葬品。

之后,南枝木沒有再多言,并未提及青蠻與她究竟有何過節,這些個執事長老亦只能暗中猜測。

見她兀自凝神,卻又都心生忐忑,現在該問的亦是問了七八分,這妖女究竟會作何打算,他們的性命是否能夠保全?

“聽說,你們天劍宗的師門宗祠便是建在這主峰凌天峰之上?”

驀地,南枝木突兀開口,嘴角噙著一絲若有如無的森然笑意,目光遙遙望出,卻是落在凌天峰上。

眾人先是一怔,旋即面色大變,脫口而出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南枝木淡然一笑,旋即收斂笑意,冷聲道:“本尊既然來了,斷沒有這般輕易離去的道理,今日也算你天劍宗僥幸,乘著上官老兒壽辰之際,幸免于難。但是,趁此毀掉你天劍宗祠亦不失為一番樂事。”

她袖袍一蕩,頃刻便是揮掌拍出,排山倒海的威勢向著凌天峰狠狠壓去,轟隆隆…不待眾人回神兒,便是發出陣陣雷鳴之音,山搖地動。凌天峰上數塊百丈巨石,轟然脫落,直接掉入云海之中。

宗祠乃是一般修門的重中之重,里邊有著宗門內自古以來的弟子靈牌,其中不乏已故的上代掌教至尊,及諸多長老。

越是名門大派,宗祠中所供奉的靈牌便是越多,似天劍宗宗祠,其中已有數千靈牌供奉,禮孝仁義,這宗祠恰是代表著禮孝二字,素有宗祠在,宗門在,宗祠毀,宗門覆之說法。雖說毀去宗祠對于一個宗門而言并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傷害,但若連宗祠都保不住,那么這個宗門在天下修林的聲望將會驟然降低,更遑論,似天劍宗這般正門魁首,試問,連自家宗祠都被邪魔滌蕩,那它又有何能力號召天下修士對抗魔門?

想到這一點,這些執事長老皆是背脊發涼,已是顧不得自己性命,厲聲大喝,“妖女,爾敢!”

“為何不敢?”

回答他的卻是姬嵐,而南枝木則是行動回答,整個人再次破空而起,魔兵驚鴻再次現于手中,接連十數劍揮斬而下,猩紅的劍芒攪擾天地氣機,凌天峰上亂石翻飛,一片狼藉,便是那巍峨佇立的凌天主殿亦是損傷不小。

這般下去如何了得,怕是連凌天主殿,都會在這妖女手中坍塌。

就在諸多天劍長老心急如焚之際,凌天峰上變故突生,從遙遠的其余十一峰上驟然爆發出一股璀璨華光,盡皆向著凌天峰匯聚而來。

凌天峰上亦是一股華光升騰而起,與其余十一道光華交匯在一起,在接觸的剎那,天地霍然變幻,漫天魔云之中竟是響徹起渺渺仙音,一道巨大到足以籠罩整個天劍宗的陣法竟是在此刻凌于虛空,繁復的咒文,一柄擎天巨劍,赫然顯現。

“護宗大陣,天劍歸一陣!”

一位年歲不低的執事長老驀地失神喚道。其余眾人亦是目光灼灼,見得這般仙氣飄渺的景象,竟是有些哽咽。

天劍歸一陣,天劍宗護宗大陣,千百年來,一直沉寂,卻不想,在今日,被這妖女的威勢給激活起來,展現出其無上仙威,南枝木的駭人攻勢,卻是盡皆被這大陣擋在外邊,再無法直接落在凌天峰上。

天劍歸一?呵呵,老夫三百年前見識過一次,想不到三百年后的今日,竟還有緣再見一次,想不到,枝木的實力已是足以驚喜這般驚世劍陣,也罷,也罷,天劍宗不愧為南離第一修門,出過獨孤青云這般驚世人物,想要顛覆它,亦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姬嵐神色復雜的看著這彌天大陣,有些唏噓嘆惋,他又如何不知這天劍歸一陣法的玄妙,若非南枝木的攻勢,已然真正威脅到這天劍宗的存亡,這陣法是決計不會自行運轉開來的,不過,這樣也好,這陣法雖然威勢驚天,但其消耗同樣駭人聽聞,目前便可見得,天劍十二峰中所蘊藏的靈氣亦是不斷向著陣法匯去,相較于毀去天劍宗祠,逼出這天劍歸一大陣,實則,對于天劍宗的損耗更大。

前者只是聲名有損,而現在則是讓天劍宗的綜合實力大損,在姬嵐開來,一旦這天劍詭異大陣運轉起來,至少亦會消耗天劍宗積累數百載的龐大靈力。下一次,想要似今日這般自行運轉起來可就難了。

而似此等天階陣法中的巔峰,想要通過人為啟陣,幾乎是不可能的,便是寂滅修士,也沒有這般龐大的靈氣供其消耗。

南枝木眉間浮現一抹煞氣,卻是沒想到,這般陣法亦是在此刻顯現出來,不過,她卻沒打算就此放棄。

見她的動作,姬嵐亦是略有些詫異,身形一動,便是來到南枝木身側,溫聲詢問。

南枝木淡淡道:“無妨,便是天劍最強陣法,本尊今日亦要試試其深淺。”

姬嵐苦笑,南枝木的性子果真是太過偏執,竟想以一人之力,對抗這般大陣,莫說是她,便是全盛時期的自己,一人面對此等陣法,亦是決計沒有絲毫勝算。

不過南枝木既然開了口,他也沒打算進行阻止,膽敢以一人之力挑釁天劍歸一大陣之威,無論結果如何,亦足以傲然天下。

南枝木雙手持劍,面目冷肅,猩紅的雙唇愈發明艷,一襲大紅云羅衣袍千丈翻飛,無休止的延伸開來,遮天蔽日。

她檀口微張,吐出一個字來,“無!”

“嗡….”劍身膨脹,霍然而起,頃刻間,她十指劍訣變幻,明明滅滅,迅捷到讓人眼花繚亂。

不遠處的姬嵐雙眼微微瞇著,卻是看著她手上不停變幻的心訣,心道:“鳳舞九歌?這亦算得諸天之中的精妙劍訣,世皆道是正門劍法,殊不知,這劍式本源乃是傳承于我太古洪荒魔域之中,只有徹底演化為魔,方可發揮出這劍式的真諦,這丫頭亦算秉承天命,這般機緣亦被她遇到了。”

‘咻…!

虛空上黑壓壓一片,一股驚人劍意彌散開來,身為劍宗門下,這些個執事長老自然比之尋常修士更能體悟南枝木這劍式之威,個個瞠目結舌,卻是沒想到,魔門修士中亦有這般威力絕倫的劍招。

那是一只只首位相連的鳳凰,相較于傳說中的浴火鳳凰,這些卻更要赤紅血多,亦非是烈焰之色,而是猩紅的血色,每一只都好似在血海之中浸泡過一般。

不是浴火重生,是浴血重生。

“鳳舞,虛無!”

南枝木眼中陡然萬丈精芒而出,血鳳高亢鳴叫,劍柄轟然而落。

“哐當….!”

天劍歸一陣,這號稱諸天最強劍陣的陣法竟是在這一劍之下輕輕顫動一下,只是轉瞬,它那不容挑釁的無上天威便被激發出來,擎天巨劍緩緩旋轉,天劍宗的仙靈之氣近乎瘋狂的涌入其中,道道元力,已是凝聚成肉眼可見的七彩綢帶,好似帷幔一般,將整個陣法籠罩。

以劍對劍,天劍歸一陣,稱為劍之始祖亦不為過,似乎有著自己的靈識,哪容其余劍修挑釁,劍陣發出沉悶的聲響,壓抑人心。

“嘩…!”

巨劍陡然一頓,萬千劍影激射而出,幾乎籠罩天穹,南枝木等人躲無可躲,不過,她也沒打算躲。

姬嵐亦是神色一凜,自然不會小覷這劍陣之威,身形暴退,雙目精光閃爍,陡喝一聲,“寂滅生歌…!”

無數死氣從他身上升騰而起,好似會腐蝕一般,那如雨一般密集而來的劍芒,盡皆被這死氣吞噬,不過便是這般短暫時刻,他那以寂滅之氣衍化而出的防御之法,亦是被消耗殆盡,心中亦是驚然。

南枝木不閃不避,只是冷笑,驟然,一指血蓮,額前血光涌動,從虛空之上,竟是傳來奔流之聲。

千丈血海傾瀉而下,四處蔓延的血腥氣,將方圓百丈之地,皆是衍化成永恒不褪的亙古魔域。

“縱是一死,也要與魔頭同歸于盡。”

與此同時,在沒有姬嵐禁錮的十數執事長老元神,猛然暴走而起,皆是散發出毀滅之氣,雙目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兇駭光芒,渾身上下亦是被不分敵我的天劍陣法洞穿無數咕隆,好在是元神,若是肉身,只怕早已蕩然無存。

他們拼著最后一口氣,皆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念頭向著南枝木襲去,最后一絲生存的希望在天劍歸一大陣顯現出來的時候便是蕩然無存,即便南枝木不殺他們,以他們目前的情形,亦是決計不可能在這大陣之威下幸存下來。

心中雖有一絲遺憾,卻是絕無后悔,天劍歸一陣出,便是象征著宗門的存亡,榮辱興衰,潛藏心底的宗門意識被徹底激發,再無分毫保留。

“找死!”

遠處,手中金杵不斷威武的威武壯漢全身金光閃爍,見得這齊齊向南枝木襲去的一干正門修士,眼中兇芒盡露,頭頂的血蓮開始層層綻放,氣勢飆升。

猛的將手中防御之式一頓,全身暴露在萬道劍芒之下,卻是渾然不懼,任憑劍雨擊打在自己身上,饒是他身軀堅硬如鐵,卻是鮮血橫流,不過,這一切,相較起那個女子的安危,都是不算什么。

他身形暴閃而出,凌于血海之中,身子拉伸開來,顯現出駭人的弧度,金杵悍然高高舉起,宛若滿弓的身子霍地一縮,金杵狠狠落下,直接將虛空碎裂。

“啊….可惡…!”

“不…不甘心…!”

匯聚在一起的元神之力,好似受得難以彌補的重創,紛紛撕裂開來,只余絲絲最后的哀鳴。

這時,竭力一擊的金蟬亦是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不過他仍舊沒有絲毫遲鈍,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子莫名的氣息,那氣息將他身子腐蝕,靈魂侵蝕,稍微靠近一點的人,都能感受出那無可匹敵的力量。

那是業力反噬之氣,不過亦正因如此,金蟬憑借自身那逆天的天賦,再承受這業力反噬的同時,卻還可將心神沉入其中,借用這天地間最為強橫陰毒的業力,用之對敵。

他俯沖而下,喉嚨間不停發出尖銳莫名的摩擦聲,身后的軌跡還未消散,那已是油盡燈枯幾近消散的十數元神,盡皆被其吞噬,霎時間,一股更加龐大的業力自虛空傾斜下來,他雙目向外翻出,道道血絲清晰可見,壓抑不住的仰天長嘯一聲,軀體開始寸寸爆裂開來。

不過,他眼中除卻疼苦的癲狂外,還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決然,再次挪動身形,卻是來到南枝木身前,以偌大身軀,擋在她的前面,憑借著自身龐大的業力,竟是生生抵擋住了那萬千劍芒。

遠處還顯愜意的姬嵐見得這般情形,亦是禁不住眉心一跳,嘀咕道:“果真是個怪物!”

“散開!”

對于金蟬作為,南枝木卻是生出一股暴戾的怒氣,玉璧一伸,猩紅血海便將幾乎癲狂的金蟬包裹其中,翻袖一帶,金蟬整個人便是飄搖出百丈之外,有著南枝木那彌天血海在前,倒是沒再受得什么傷害。

“姬師叔!”

南枝木雙眉緊皺的低喝一聲,遠處的姬嵐無奈一嘆,微微點點頭,便是一個閃身,來到金蟬身旁,一連幾指點出,別看他身形瘦小,卻是如同擰小雞一般的將金蟬擰在手中,對望著那雙讓他都有些唏噓不已的癲狂眼眸,卻是苦笑道:“何必自找苦吃,以枝木如今的實力,你還擔心她會有什么危險?倒是你這小子,當真是教人不知如何教訓,說你傻吧,你亦是全心為她,說你有本事吧,你卻是…唉….!”

說著,他又是不禁搖頭一嘆。

另一邊,南枝木全神貫注的居于血海之中,那漫天劍芒,似乎亦是察覺出了,這居于彌天血氣之中的女子才是最大的正主兒,盡皆轉變方向,便是連姬嵐那方也不顧了,全都匯成一條長河,涌入這血海之中。

這兒距離大陣中心,好說亦有百丈,這些約莫數寸的劍芒,就這樣絲毫不斷的延綿匯聚,橫貫百丈而來,從地上往上仰望,便好似兩者之間,架起一道劍橋,霎時壯觀。

血海之中的南枝木亦是覺著有些吃力,不過遠遠沒到承受不住的地步,這漫無邊際的血海,實則便是她體內的血液,她亦知曉,自己因為那次重傷,幾乎已是必死,而師尊施展無上妙法,才將這比海閣歷史更為悠久的無垠血海盡皆納入自己體內,使之代替自己的血液。

“傳承魔寶,果真非同凡響!”

姬嵐望著遠處幽幽道,即便是他,若處于南枝木那般境地,或許能夠從容抵擋,倒絕對做不到南枝木這般輕松,見她的動作,竟還在思量反擊?

姬嵐苦笑,他亦是有著天階異寶的人物,不過他卻是深知,自己那天階異寶,比之南枝木這已與自身血脈相融的傳承魔寶來,卻是差了太多,即便現在差距并不大,可至多不過數百年,便會有著天壤之別。

傳承魔寶啊,便是太古洪荒魔域之中,這傳承魔寶亦是少之又少,幾乎絕跡,而南枝木一人身上,便是身負三件天階傳承魔寶,委實驚世駭俗。

這時,血海之上,幾個猩紅大字,攜帶無上魔威,緩緩顯現,那是,血海魔域。

南枝木雙目赤紅,懸浮青絲亦是漸漸開始演變,變成猩紅的血色,全身上下,除卻依然白皙的皮膚,亦是被血色籠罩。

她陡然伸手一點,指尖一點紅芒,好似直接洞穿虛空,萬千劍芒,落在大陣之上,頃刻,血海長流逆流而上,奔騰之中,沖散了茫茫劍光,匯入劍陣之中,幾乎是眨眼之間,仙氣盎然的古老劍陣,亦是攀爬上了猩紅血色。

這是天地間至陰至毒的污穢,身為正門第一劍陣,它如何能夠忍受這般玷污,那擎天巨劍,勃然作怒,劍身搖晃開來,每一次蕩開,都是劈天裂地,無垠云海,被其劃開無數深不見底的劍痕,久久不能愈合。

驀地,劍身轟然而起,連帶整個陣法亦是升騰而出,這下,南枝木等人總算能看清這劍陣的全貌,當真龐大無邊,放眼望去,竟是望不到盡頭。

“你便是萬劍之祖,本尊今日亦要讓你臣服。”

南枝木凌天而立,朱顏怒目,天魔令再次出現在她手中,一連串印訣打出,不停變幻,天魔令攸地一下化作凌天峰大小,她立于令牌之巔,俯瞰諸峰,一輪陰陽現于身側,五指相扣,猛的向下一拍,天魔令緩緩移動,淡金的華光好似絲線般向上攀爬,將巨劍束縛其中。

“啵…!”

正當南枝木以為能給予這威勢驚天的劍陣致命一擊時,巨劍忽地舞動開來,以劍之本尊斜出一劃,天魔令狠狠顫動一下,那殘繞的金絲,寸寸斷裂開來。

南枝木面色一怔,顯露幾許蒼白,卻是沒有太過在意,緊要朱唇,指尖并攏,劃出一道血符,打入其中,天魔令再次華光萬丈,“鎮壓!”

她啟口吐出兩個字。

只可惜,奮然而起的巨劍,又豈是這般輕易能夠被鎮壓得住的,作為天劍宗護宗大陣,關系著天劍宗的生死存亡,又怎會輕易屈服。

劍身狠狠一蕩,南枝木被震退數十丈,眼中浮現一抹執拗,卻是見得那巨劍之上,浮現萬千人影,皆是手持一劍,好似在舞動著什么。

“原來這才是天劍宗真正的宗祠!”

她恍然大悟,如何瞧不出,那些舞動的身影,正是隱藏在這劍陣之中的,天劍宗已故去的英靈殘念。

好似受得感應,天地又是一陣顫動,這時,遙遠的十一峰崖上,再次華光閃爍,南枝木抬眸一望,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那些峰崖之上,皆是升騰起一柄與這巨劍大小相若的十一柄劍影。

每一柄劍影之上,都是散發出令她難以抗衡的威壓。

遠處的姬嵐微微頷首,卻是自言自語道:“這才是天劍歸一陣真正的陣型,枝木能夠做到這一步,已是了得了,差不多該收手了,再斗下去,只是自己吃虧而已。”

他正欲前去知會一聲,卻是瞥見南枝木仍舊在那兒,卻是緩緩取下她發髻之上的血玉釵。

他不由愕然,旋即有些苦惱的搖搖頭,“胡鬧!”

“本尊便是不信,傷不了你!”

南枝木眸光內斂,全身騰起一波又一波的晦澀氣息,那猩紅如玉的血玉釵被她握在五指之間,緩緩撥動。

她是要使出渾身解數,來與這天劍歸一大陣斗上一斗。

“枝木,還不收手,這陣法不是現在的你能夠奈何得了的,點到即止便是,何必拼命,你第一次出手,便想落下個重傷的下場嗎?”

卻是姬嵐飛身而至,遙遙向著南枝木呼喝一聲,想要制止住她這般瘋狂行為。

不過南枝木卻是手中的動作卻是沒有停頓,微微側過頭,眼中夾著一股堅定,“不給天劍宗留下永世不可磨滅的疼楚,我心難甘!”

旋即別過頭去,對于一臉無奈的姬嵐不再理會。

“唉…!”

姬嵐沉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咒,虛空一點,那符咒便是化作一只巨大的飛鳥,將已是昏迷過去的金蟬一掌推送過去,那飛鳥便是應命遠離而去。

做完這些,他才正了正色,輕聲言語道:“你是我魔盟的希望,斷不能有失,老夫今日便動下這把老骨頭,遂了你的心愿,陪你癲狂一把!”

他嘴角浮現一抹笑意,有些肆意的張開雙臂,只覺體內血液開始緩緩沸騰,那顆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心,卻亦在此時這魔氣蓋天的情形緩緩跳動起來。

這是久違的興奮之感,身為一代魔尊,他的心從來都是癲狂肆意,只是被壓抑得太久,太久,卻是南枝木這股執拗,讓他放佛回到了初出茅廬的年輕時候,一個做事全然不計后果的歲月。

“呵呵,這才是本尊的姬師叔!”

見他這般模樣,南枝木會心一笑,旋即回過頭去,傲然開口道:“今日,枝木便與師叔并肩而戰,讓這天下知曉,何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天魔令,都天流轉方天印!”

“血海滔滔,加持吾身,幽天冥域,侵蝕諸天!”

“血玉驚鴻,鳳舞劍式,萬劍誅天!”

“九幽黃泉嗜血釵,顛覆乾坤..!”

南枝木一出手,法寶盡出,三件傳承魔寶,各自顯現驚天動地之威,她以最強之勢,力撼天下第一陣法。

“歸元無極,蒼穹碎滅。太古洪荒,魔煞無垠!”

姬嵐兇威畢露,顯現出連景云魔尊都未曾見識過的兇悍模樣,只手擎天,攜蓋世之威,“罪惡之冠…!”

一頂散發出萬丈光芒的華麗頭冠出現在姬嵐身上,那襲樸素衣衫亦是頃刻變化,上邊兇獸圖騰連綿不絕。

“吼….!”

血海之中,騰起一眼望不到頭的兇獸虛影,姬嵐好似萬獸之主,睥睨天下。

“殷…隆隆隆….!”

天地在這一擊之下,黯然失色,白晝青天,頃刻間顛覆不再,那十二柄巨劍齊齊發威,劍威直接將天劍十二峰的山頭蹦裂。

“嘩啦啦….!”

這一日,居于落霞山脈附近的世俗之人,時常聽聞虛空蒼穹雷鳴爆音作響,時而仙音渺渺傳來,或見蒼穹變色,血色漫天,亦聞腥風陣陣,飛沙走石。

這時,驀地一道震天巨響,使得時常見得天地異象的落霞山脈附近之人齊齊抬頭仰望,那遙遠的蒼穹之上,竟是可見一座巍峨延綿的山峰開始緩緩剝落,這存在不知多少年月的山峰,竟是在頃刻間倒塌下來,便如天傾一柱,霎時間,地動山搖,大地撕裂無數,無數人,被那飄搖落下的碎石砸得粉身碎骨,不知多遠處的江河逆流,地崩之下,又是洪水泛濫,一時間,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哀鴻滿布。

宴會總算是結束,青蠻長出了一口氣,熱鬧雖是熱鬧,不過于他而言卻是有些太過無聊了,好在,此刻終于挨到了出去的時刻。

天下賓客與上萬天劍弟子早已在大殿之外等候,上官閏土及一干天劍宗長老大人物緩緩而來。

經過上官閏土的一番手段施展,在那廣闊無垠的云海之中,再次出現一道門戶虛影,這便是通往真實世界路了。

率先出去的非天劍宗的外來賓客,他們齊齊向上官閏土作了一揖,飛身而出,眨眼便消失在門戶之中。

青蠻想早些出去,卻亦是跟隨這人群,一齊進入門戶之中。

“呼….總算是出來了。”

雖然一出須彌空間,外邊的靈氣便是稀薄了許多,但青蠻感覺一身輕快,不過這般感覺還未及仔細感受,便是驟然警覺起來,一抹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他掃眼一望,整個人卻是怔住了。

“這….這怎么可能…!”

最先出來的一撥人中,卻是有人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喃喃低語。

別說他們,便是青蠻,此刻心中亦涌起一股濃郁的震撼,而此刻,天劍修士,亦陸陸續續從門戶之中走出,陡然見得這般情形,第一反應,皆是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待定睛一看之后,便是神色大變,瞠目結舌。

這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已從門戶之中步出,足足兩萬余人,皆是立于云海之中,靜靜望著眼前的景象,安靜得無一人出聲。

身為天劍宗主的上官閏土見得這般情形,面色由初時的凝沉,便到現在的陰沉得可怕,眸中有著駭人的光華在流轉。

天劍宗,南離第一修門,天下正門之首。此刻卻是一片狼藉景象,安靜得有些出奇,但凡有些實力的人,都能感受到此間彌漫著濃郁得散不開的血氣,無不昭示著一股滔天魔威,曾今駕臨此地。

過了好一會兒,天劍修士才逐漸回過神兒來,無數身形咻的破空而出,徑直落在凌天峰上,這其中,也包裹青蠻及天劍宗各大首座。

“掌教師兄…!”

凌天峰首座仙尊蒼勁松亦是與之師尊一般同是一副白眉模樣,不過面容卻是要年輕許多,但此刻,他那一雙白眉卻是禁不住連連跳動,修為已至三虛巔峰大圓滿的他,現在都忍不住微微顫動。

不能容忍憤怒在心頭徘徊,難以發泄,他只能極力壓抑著怒氣,看向同樣面色陰沉的上官閏土。

相繼落在凌天峰上的別派修士,看清了這凌天峰上的情形亦是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巍峨的凌天主殿,在此刻,亦是面目全非,主殿大梁上的巨大匾額亦是跌落在地,早已不復完整,寸寸斷裂開來。

整個凌天峰前崖,幾乎尋不到一塊完整的地方,甚至有很大一片地方,似乎已是完全從凌天峰上剝落,再不存在。

隨處可見猩紅的血跡,散亂的斷兵殘骸,更為恐怖的是,凌天峰上原本濃郁的靈氣,此刻竟亦是稀薄到了極致,比之尋常的二三流修門都略有些不如。

發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腦中都浮現一個大大的疑問,僅僅一天時間,凌天峰便變成這般模樣。

上官閏土緩緩搖搖頭,示意蒼勁松不必多言,以他的修為自然清楚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這時,又一個年長者按劍而來,先是向上官閏土見了一禮,帶著一絲悲愴,輕聲道:“掌門師兄,尋到留守弟子了。”上官閏土及其余諸人皆是面色一變,才想起,這天劍宗內有數百留守弟子及長老,遭逢此事,他們又在哪兒?

在那人的帶領下,眾人齊齊移步,來到了凌天峰另一側的峰崖之上,這兒直通云海,比之方才所見的情形更為糟糕。

青蠻遠遠一望,便是見得峰崖之上有數百身形零落而立,有不少都是癱倒在地,他心神一凜,快步上前。

眾人將這數百留守弟子圍得水泄不通,皆是怔怔望著,不知何人悲呼一聲,“吳師弟…!”皆是人群中便是響應起無數哀呼之聲,不少人沖上前去,一把鋪在那些或站或立或癱倒的留守弟子身上,早已泣不成聲。

“蒼師弟,此次宗門留守弟子,共計多少人?”

上官閏土微闔雙目,緩緩問道。

蒼勁松看著眼前的一切,咽了口唾沫,回道:“除卻十三位執事長老,共計五百三十一人名弟子留守!”

他如何瞧不出,眼前這一片似乎還活著的弟子,已是早已隕落,全然不見絲毫生氣,便是一絲魂魄之力都感受不到,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的魂魄亦被人吞噬,能夠有這般手段的人,自然是魔門之輩。

“五百三十一名天劍弟子…哈哈…好,好,好…!”

上官閏土陡然放聲長笑,笑聲有些蕭索,眼中卻滿是陰戾之色,“五百三十一名弟子,他們的肉身盡皆在此,然而,魂魄,全不復存。好狠的心腸,好狠的手段..!”

隨著上官閏土出聲挑開這個真相,無數天劍修士紛紛拜倒,悲戚道:“請掌教至尊嚴懲賊人,請掌教至尊嚴懲魔頭…!”

呼喝應求之聲響徹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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