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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邊軍領兵后退到軍營西面去了。反正軍營之戰他部已經插不上手了,反正軍營之戰沈萬山部已經逐漸占到上風了,可以預見,最多一個時辰之后,宋軍敗勢就已定了。
那時候,即使宋軍大部分依舊會與沈萬山部死戰,但總有一部分昏了頭的,或是明知西面缺口是死路一條,依舊奔著一線生機轉進去的,會向著營寨西面‘缺一’處逃去。
自己留在這里也分不上一杯羹,那就索性去西面,喝口湯!
張邊軍看著焦灼的戰場,別的他不敢保證,但是就沈萬山這里,他知道,沈萬山肯定會盡出全力用于三面攻殺的。因為不如此,沈萬山根本就沒把握贏得寨子內的這部宋軍!
話說離張邊軍自己放馬沖陣也有好一陣子了,估摸著差不多都小半個時辰了,如果沈萬山運氣真的很差的話,那一直來熄火了的宋軍弓弩兵,馬上就該重新煥發活力了。雖然他們在急速殺傷力上比不得那三百連弩兵,可勝在人多勢眾不是?
張邊軍的動作被沈萬山看在眼中,但沈萬山無力去管了。就像張邊軍說的那樣,包打全部的沈萬山現在已經無力分兵扎口袋了。先前他調去西面的三千騎兵,已經重新回歸到了正面,只好任由張邊軍去喝那口剩湯了。
當然此時最苦逼的人該是鄭國雄才對,他三萬步軍四日兩夜的強攻猛打后,死傷接近半數。這一夜宋軍驟然一擊,鄭國雄全營大潰,兵馬死傷頗重,雖然因為宋兵擊潰其部后就火速將主力折返回了資陽,并沒有再舉兵掩殺。可到現在他收攏殘部之后也才得了六七千人,算上逃散去的,三萬軍三停只能剩下一停了。
他才是最苦澀的人,但很明顯,扎口袋的活兒,不管是最初的張邊軍還是現在的沈萬山,沒誰會想著他了。
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游淺灘遭蝦戲。鄭國雄此刻心中充滿了這種英雄悲路,小人得志之感。
資陽城頭上。
一眾將領立在祝彪的左右。一雙雙眼睛盯向不遠處的戰場。不管是戰爭嗅覺敏銳異常的祝彪,還是別的什么人,已經都能看出來吳伯牛營正慢慢的偏入劣勢,甚至更能估摸出一個大致的時間――一個時辰。
在這個時間過去后,吳伯牛營再想這么堅持整體戰就不太可能了。
“半個時辰后。部隊準備――”
“是!”
親兵們下城去通知各部部隊了,祝彪眼睛已經緊盯著戰場。
轅門正面馬車一線已經全部喪失了,左右翼的兩線也在慢慢靠攏向中央。
一刻鐘后,熄火了老舊的弓弩兵重新發威發火了。
“祝帥,看!老吳的弓弩手又恢fù了……”祝彪眼睛眨了眨。恢fù了?是好事,但已回天無力了。
三刻鐘后,一隊隊宋軍戰士集結到了西城城墻下內。同時一具具長長的云梯被從城下送到城上。
可能會有人問。這些云梯是做什么用的?祝彪可以告sù他,這些云梯連同一起被運到城墻上的纜繩,都是連同城墻上下用的!
半個時辰后,他身后的兩萬四千宋軍就要開赴出城外了。迅速夾擊向三四里地外的晉軍騎兵。但是,這樣的策略,所需要軍隊的規模和數量以及隊列打開速度,絕不是一個小小的城門洞能夠在這極短的時間內供給的。所以祝彪必須另想方法。來擴大戰爭所需的城內宋軍疾快的向城外瞬間投送部隊的速度、規模。
那怎么辦才能做到這一點呢?派兵出南北兩門?不適當。南北兩門雖然沒有晉軍的大部隊,但絕對有晉軍的小股斥候在看守。從這兩門出兵,不等部隊出來,消息就已經傳到晉軍的耳朵里了。
祝彪為什么強調部隊的瞬間投送數量和規模?不就是為了立刻鉗制住圍攻軍營的那些晉軍騎兵嗎?如果速度不夠快,那就是給了這些晉軍騎兵回神和預防的準備。祝彪可不想打持久戰,他要打的是閃擊戰。趁著晉軍騎兵注意力和精力都放在吳伯牛部的頭上時候,迅速出擊,勢若雷霆,一戰潰敵。不求如此,祝彪手下的步軍如何能留住全都有馬的晉軍騎兵?
“頂住!給我頂住――”吳伯牛咳著血,卻還大聲的吶喊著。
他知道,自己的了老大祝彪,為人是最最鄙侍這句‘頂住’的話的,認為那是領軍之將莫大之恥辱。吳伯牛也是這般認為的,你領軍之將如果了得,怎么讓手下將士落到‘頂住’的境地?
但是這一次他卻不得不喊出這句被鄙侍的話了。因為晉軍持續的猛攻,不停地生力軍涌入,他的手下部隊已經全縮到了中營,卻還是僵持不住場面,讓現在的局勢隱隱有崩潰的勢頭。
這怎么可以呢?!
“殺――”一名宋軍長槍兵高喊著一槍刺出,染血的槍頭穿過對面晉軍手中的馬刀,直刺這人的胸膛。
鮮血濺出,槍尖毫無意外的鉆透了晉軍騎兵的戰甲,但當這名宋軍長槍兵意圖再送一把力,直接將眼前敵人給一槍穿透的時候,兩把馬刀猶如一支白亮的剪子一樣,左右著向他交叉斬來。
沒有時間再往內用力了,宋兵一退身子,倒踩了三步,刺入眼前敵兵胸膛不到兩寸的長槍自然也隨之拔了出來。
受傷的晉軍騎兵咬牙切齒的揮刀向宋兵砍來,一道雪亮的刀光落下,人頭掉落,尸首分離。一名宋軍大刀兵即使趕到,有了依靠的長槍兵大松了一口氣。
“別光顧著喘氣,快退――”大刀兵卻焦急的叫道。
兵力明顯占優的晉軍騎兵滾滾殺到,他們是兩倍還多的軍力,又是騎兵對步兵,雖然后者的一些優勢被營盤所限制,吳伯牛部的艱辛也可想而知。
“噗嗤――”長槍沒入了戰馬的胸膛。戰馬仰頭哀鳴一聲,就要倒地歪下,另一名晉軍騎兵卻已經填補了前者的位置。刀光閃現,那還沒來及抽出長槍的宋兵,被一刀砍在了臉上,當場斃死。
就像是蟲蟻,晉軍騎兵一點點蠶食著宋軍的防線,他們死了有人替,可宋軍死了,慢慢的就沒有人來填充代替了。
后方的弓弩手都放下了手中的弓弩,拿起死去戰友的刀槍頂在了最前面,連寶貴的連弩兵,也兩臂發酸的再也拉不開弩弦了。
人力有時而窮,不管吳伯牛怎么拼命,人數上的絕對劣勢終使他們無法全部確保防線的穩固。
“當――”一口大刀斬在了丁德勝手中的長槍上,咔嚓一聲,這桿柘木為桿制成的上好軟槍,竟然從中一斷為二,刀光去勢猶疾的在丁德勝頭頂一沒而入。鮮血哧濺,丁德勝眼睛中還存著不可置信的驚疑,在疑惑自己手中長槍如何就給斷了,人就再也開不了口了。
晉軍騎兵們似乎感受到了勝利的希望,他們盡情的歡呼起來,雖然他們早就沙啞的喉嚨早已經干疼,但他們依然嘶吼出干沙摩擦一樣的聲音,舉刀向里沖著。
最終,吳伯牛部的軍旗,在晉軍騎兵撥開層層阻攔的努力下,出現在了兵鋒之前,護衛那面大旗的是連同掌旗在內的一個十人小隊。
殺到宋軍軍旗前的晉軍騎兵呼吸粗重了起來。
掌旗官唐鈺明都能看清對面那個沖上來的晉軍騎兵眼睛里那嗜血的深紅,“護衛大旗,拔刀!給我上――”緊張與激動之下,唐鈺明也沒察覺到自己的這聲命令也已經變成的如同嘶嚎一樣。
“鏗!”的一聲錯響,唐鈺明手中的雁翎刀重重的與沖上來地晉軍騎兵手中的馬刀撞在了一起。高躍而起的他被一股巨力撞了回來,翻滾落地時咳出一口鮮血,但嚴zhòng殺氣不變。
身為掌旗官,他義不容辭。而幾乎就在這聲響動的同時,同樣的撞擊連聲而起。
唐鈺亮是執掌軍旗的旗手,也是唐鈺明的弟弟。一般情況下他是整個部隊里最安全的一個。可這個時候他也同樣拔出了要到。左手扶旗,右手猛然揮刀,硬生生的架住了一柄劈頭而至的晉軍馬刀,盡管這次撞擊使他虎口麻,手中的腰刀也被這勢大力沉的一刀撞歪了方向,但擋住畢竟還是擋住了。
而能夠成為執掌軍旗的旗手,唐鈺亮的武力值絕對超出一般軍士。趁著兩刀相架的當口兒,從地上站起的唐鈺明一挺自己手中的雁翎刀,一刀砍掉了那晉軍騎兵的胳膊。帶起一蓬血雨的同時,唐鈺亮手中的腰刀在他的喉嚨上一拉……
引起了一聲慘叫。唐家兄弟根本來不及看自己的戰果,回刀胸前就又迎上了對面的戰刀。
攻上來的晉軍騎兵被護旗小隊拼死一擋,不多時,十名隊員就三個當場喪命,還有兩個受傷的。搏殺太過于慘烈了,傷亡幾乎就是沒有停止的時間,一開接戰護旗小隊就在傷亡中了。
唐鈺亮扛著軍旗慢慢的后退,恐怕軍旗速度快了動搖、有礙軍心。而剩下的幾個人在唐鈺明的帶領下猶自咬牙支撐,還好身后又有宋兵站了出來,接連擋下了晉軍騎兵的兩次突擊,給了他們最有力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