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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除夕,城中各處都在放鞭炮,夜里子時,亂民賊黨點燃城中草料,城中只以為是失火不以為意,調最近城門的駐兵就有,然后事先潛入城中的賊黨就襲擊了城門,打開城門,城外大批亂民賊黨趁機闖入城中,呼嘯為亂,四處放火,還進攻郡守府和兵營……”
“什么?”陳孟仁大驚。“南樂太守死了?郡兵呢?”
只是緩幾日功夫,就出了這么大簍子和麻煩,陳孟仁氣惱之極。
“沒,太守沒死。郡守府有駐兵,沒被亂民攻破,但一撮賊黨闖入縣衙,把南樂令格殺了……”
“縣令被格殺了?”
陳孟仁聽到這個消息,臉色完全肅然。亂民襲殺駐兵,進攻郡府,再殺了縣令,已經是正式造反了,而不是民變!
“郡兵損失如何?”
“賊人呼喝著打破官軍,小人派往南樂城的探子不敢耽擱,乘亂連夜出城,在城外換馬,這才將消息傳來。具體情形,還要再探。”
陳孟仁點了點頭,能得到這樣的消息就不錯了,這讓他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做出反應。
“老牛!”他大聲喝道。
“在!”親衛軍侯抱拳應道。
“通知左營,兩刻鐘之內行軍集合完畢。”
牛大應聲疾跑出去傳達命令。南樂城出了如此大變故,河東軍不能做逗留原地了。且此時挺進南樂,安定地方人心的同時也可最大限度的獲得民心。
“再派人去南樂,繼續打探,有什么變故,立刻回稟。”
“諾。”
此刻南樂城外二十里的鎮集上。被陳孟仁稱之為‘造反’的亂賊頭目李國華、王鼎、張克三人正圍坐在一起。“下一步當如何?”
三人身邊,都是妖嬈嬌美的婦人陪伴,只是這幾位婦人面色驚惶,她們卻是南樂城中動亂里被破的大戶和南樂令的家人。到了如今,也脫不了被淫辱的命運。
“尋個縣城打下來,守好城池,再派出些人馬四處攻打豪家田莊,將其糧草運入城中。靜等大梁王、定陽王雄兵到來。”張克這個落地秀才還有兩分腦子道。
“如大明太祖皇帝故伎,廣積糧,緩稱王。咱們只是今一個白天,來投的百姓就有近千,消息傳出之后,明日來人會更多。”頓了頓后。張克又道。
“官兵來了如何應付?”李國華又問。
“官兵?哪來的官兵。南樂郡總共才多少郡兵?八千?七千?六千?反正不到一萬。”作為邊郡,南樂郡最多時屯兵接近三萬人,但南樂上上上任太守乃是齊王重臣,在齊王與鎮國公田勝兵戈內戰起后,那任太守領命將兵兩萬東進,兵敗身亡,南樂郡兵至此一蹶不振。
“如果大前夜咱們能有現在的實力,南樂城說不定都打下來了。”張克對此沒有一點的擔心。并且的,“縣官咱們都殺了。還怕什么官兵?”
“官兵確實不足為慮,等他們探明我們實力時候,我們大勢已成,進可攻退可守。周圍左近二百里內。唯一值得我們擔心的只有西邊的漢軍。那些個老爺不是說了,唐王命了祝彪和河東軍來平定齊亂。咱們就是人再多上十倍,也不夠河東軍瞧得啊。”三人中唯獨江湖客出身的王鼎仍保持著冷靜,鷹目微揚:“咱們惹不起!”
“他是北隅帥臣。與我齊國何干。那唐王怎的調他來?”李國華憤憤然道。齊國作為唐王陣營的一份子,怎么可能不有祝彪的傳說流傳?
李國華一百個看不起南樂郡的郡兵,卻絕不敢與河東軍對陣。
“心思果決。將兵如神,膽氣如虎。河東軍是龍,我等為螻蟻,不可相比,唯有避而遠遁。”
“西邊漢軍傳聞只是祝彪的前鋒,兵力并不重。大梁王、定陽王、風里眼幾位有二十萬義軍,合計巧妙了未必就不能勝過。如果我們能吃下河東軍的先鋒,可不僅漲我們的氣勢,更打壓了祝彪的威風。
此人聲名太大,一般人聽了他來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他要大軍來到我們齊國,轉瞬就能定下一半局勢。到時哪里還有我等混活的地兒?
可要是先吃了當頭一棒,祝彪威風就滅了大半。我齊國境內各地諸侯就決不會再對他畢恭畢敬,不敢質疑絲毫。那時候齊國該怎么亂還怎么亂,渾水里摸魚,才能有我輩發達之機!”
“張兄說的不錯。”
“咱們就這么辦。立刻聯系大梁王他們……”
陳孟仁絕想不到會有一幫連民兵都稱不上的亂民來打自己的注意。先行一步的左營六千余騎在校尉王廣帶領下冒雪而去。
與此同時,停頓在南樂郡東的大梁王、定陽王、風里眼三個義軍首領同意了王鼎、李國華、張克三人的提yì。派出了軍中的小首領黃文安領兵去匯合南樂義軍部,再攻襲襄城,造大聲勢,以此來吸引河東軍目光。他們三人隨后再領主力精銳合圍。
但是他們手下的大多是亂民,這些人行事混亂,當黃文安合兵李國華、王鼎、張克所部,再開到南樂城南的襄城時候,時間都過去了整整三天。
而這個時候,王廣率領的左營鐵騎已經到了南樂郡城。
大年初五的夜里,一隊人馬南樂郡城出發,冒著凜冽的北風大雪,向著襄城連夜進發去。
他們舉著的火把,宛若地上的星河,照亮了沉寂的夜色。
天氣很冷、很寒,風雪吹刮在戰袍,不多久許多人的身上就結了一片白冰。然天氣縱然很是寒冷,這支軍隊里也無人凍的瑟瑟發抖。因為他們每個人身上的衣裳,除了戰甲,還有厚厚的棉襖、棉褲、棉袍。
每一個士兵臉上都沒有戰爭的恐懼,有的只是一股興奮,他們渴望一場像樣的戰斗,以此來檢驗他們的實際能力。來證明他們即便是新兵也不會丟下河東軍的顏面,不會墜落河東軍的威風。更不會削減河東軍的戰力!
十七萬人的規模,加上原先軍士的退伍,擴軍多少可想而知。眼下的河東軍,無論步騎都有一半軍士是沒有上過戰場的菜鳥,他們只能從前輩的口中知道戰爭的血腥和無上的榮耀。
但他們都不懼怕戰爭的血腥,而只崇尚那無上的榮耀。
只因為河東軍為北漢太掙得顏面了。
元武十一年大年初六,聯合一起的兩萬多義軍開始攻打襄城。當天死了三四百人。襄城的郡兵不多,僅一個不滿編的屯,四百來人。但城內的士紳富戶都有力出力,有錢出錢。一下子召集了小兩千民壯守城。配合著四百多郡兵和四五百人的家丁護院,城外義軍拿不下來,也不足為怪了。
不過,對于義軍也可以說是亂民來說,這三四百人的損失并沒有影響他們的規模,短短的一天功夫,十里八鄉又有上千人來投奔他們。
而且帶來的消息也對他們有利,襄城周圍的各鎮鄉里或多或少都發生了民亂,不少人受到他們的鼓舞。闖入鎮中大戶去燒殺搶掠。這些人在鄉下鎮集鬧騰夠了,肯定會來縣城,到時候一收攏收編,那就又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青山集。這是襄城與南樂郡城之間。相隔的最大一個市集。
齊國未亂之前可是一處繁華之地,有個外號稱呼做小南襄。齊國內亂之后,市集大受影響,可總而言之依舊是南樂郡的一處福澤之地。
但是現在。被張克用計里應外合拿下之后,整個市集被洗劫一空,已然變成了一處欺男霸女為非作歹之地。
不是說義軍中就真的沒有好人。沒有那種真正為老百姓求活命的好隊伍。而是說義軍中良莠不齊,藏污納垢,許多隊伍拉起之初,軍紀實在堪憂。而一些地痞流氓小混混,或是歹徒惡霸,在其中廝混的多也會比老實巴交的農民、好人更好、更舒逸、更掌權。
青山集南門外,十余人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什么人?”見著這十余個走近的人,南門上頭便有人喝問。此時天色已晚,城門已閉,看到外頭有人進來,城頭上的人自然提高警惕。
“好大的狗膽,連小爺都不認識!”
底下傳來了加倍的喝罵,城頭的諸人沒有大怒反罵,反而忙舉著火把向下望去,這人就是賤皮!
他們在下面果然看到了一張熟悉又囂張的臉。
“小……小爺!”
這人是王鼎的親傳弟子。武功不錯,至少在南樂義軍中是如此。
上面把門的頭目連連道歉,不過也沒敢開城門,而是放下了吊籃,下面這人罵罵咧咧地跨進吊籃,與他一起的還有三人。不一會兒,他們被拉上了城頭,發覺身前只有十七八個亂賊,其余人等,都躲在暖和背風處烤火吃喝。
“把外面的人全都給我拉上來!”這人大模大刺的吩咐道。
城頭頭目不敢怠慢,立刻又放下吊籃,不一會兒,來人一行十二人便全部上了城墻。
“小爺,還有什么吩咐?”
“吩咐?自然是有的,你這廝站得離小爺那么遠,莫非是覺得小爺蠻不講理?”
那頭目心中暗暗叫苦,這位小爺背景深厚。王鼎頭領雖然在三個頭領中‘兵力’最少,卻是戰斗力最強悍的。眼前這位爺何止是蠻不講理啊,簡直就肆無忌憚。他們都已經是無法無天的叛賊了,小爺比他們還要無法無天!
“說你呢,怎么不回?”小爺笑瞇瞇地向那頭目走了幾步,然后暴起發難,掄刀就劈下。頭目雖然有所準備,卻自以為頂多挨一耳刮子,他一個剛剛開始摸刀的人,如何能與小爺相比,要知道這位小爺的正面目可是河東軍的鏑鋒精銳!
喀的一聲,人頭落地。
“啊!”周圍一片驚呼,一片震驚。這小爺脾氣就是再壞,也不能隨意掄刀砍人吧?而且殺的還是頭目。但緊接著發生的事情,就讓他們感到驚怖了。不僅是小爺動了手,跟著小爺一起上來的那些人也紛紛動手,轉瞬間他們十余人悉數砍到在地,然后又涌去那些在背風處烤火的家伙跟前。一陣劈殺。
這輪砍殺之后,城頭再無亂賊義軍了。
“干得好,報一下我們的傷亡。”小爺囂張的聲音突然變得嘹亮,整個人似乎也高了兩三寸,骨骼噼里啪啦的響了響。
如若換了一個人似的,氣質迥異兩人。
“梁頭,無人傷亡!”
梁頭滿意地點頭,這就對了。自己等都是軍中精銳,殺這些亂民若還有傷亡,鏑鋒屯全體自己抹脖子。都不用拿臉見人了。
“打開城門,接應部隊殺進來。”
城頭短暫的廝殺也引發了一些人注意,畢竟這些日子以來,這樣的廝殺在鎮里并未少有,有的是他們殺良,有的是相互間內訌,因此雖然有人罵罵咧咧地前來查看,卻并沒有真的當回事。
就在這時,城門打開了。城外一個屯的精騎策馬殺入。
兩個過來查看的頭目和幾十亂民正好在集市的主道口遇著。被他們劈頭剁倒。這個時候,集市里的人開始意識到不對了。城門附近駐守的義軍沖了出來,立刻成了馬蹄下的肉糜。五百鐵騎踏遍了整個青山集。
而烏合之眾與職業精銳的區別,也在這一戰中顯露無疑。那些義軍莫說沒有勇氣。就算是有,也彌補不了雙方在實戰能力上的差距。
王廣在半個時辰后帶引著大部隊進入青山集。對帶隊突襲的軍侯問道:“可有傷亡?”
“二十三輕傷,三亡!”
“市集中可有余孽?”
“已搜殺干凈,無一余留。”
“好。你部立刻整隊。看守俘虜,交予隨后趕到的南樂郡兵,再追趕大部隊。”
“諾。”
王廣帶領的左營主力。目標襄城直線前進,殺奔而去。
在南樂城一日的時間,無論是人力還是馬力都恢fù到了最佳狀態。戰馬疾行進,天剛微微發亮,義軍那不規則的營地就顯現在了眼前。
此時的黃文安、張克等人都還不知曉青山集已經被破了呢。
當六千精騎殺到眼前的時候,黃文安也好,張克這個南樂民變的謀主也好,王鼎這個齊國邊郡小有聲名的游俠也好,全都稀軟了腿腳和顫抖了身子。
“殺,殺,我們人多,怕什么,殺了他們,整個南樂的子女金帛,任你們選撿!”
黃文安好歹見過一些四面,情知不妙,立刻大聲喧叫著給手下鼓舞士氣,自己卻不住往后縮。
“河東軍在此,只誅首惡,降者免死!”與此同時,王廣也大聲怒吼著,與黃文安孤自一人的叫喊沒有人響應不同,當他最后一字說完,身后六千精騎同時怒喝:“河東軍在此,只誅首惡,降者免死!”
六千人齊聲怒喝,而且是在義軍人心惶然之時怒喝,那聲音震得天上云彩都散開了,震得無數義兵都不由得跪倒地上,放下了兵器!
“河東軍……是祝彪的河東軍!”
雖然黃文安等人是在算計著河東軍,可當河東軍來到他們眼前的時候,不僅僅普通賊人人心動搖,就連黃文安等四個頭首也都臉色如土!
王廣長槍向前一指!
“嗚嗚嗚……”進攻的號角聲吹響起。
“殺!”王廣立時以自己為箭頭,便向黃文安所處之地突了過去。
“喀咤!”
仿佛是房屋被推倒,義軍胡亂搭建起的營寨被六千鐵騎一分為二,凡是擋在他們沖鋒道路上的,若不能及時退開,便立時被劈殺砍倒。
六千鐵騎就像是一個錐子,狠狠地扎入義軍凌亂的陣中,并以突破口為中心,迅速將突開的缺口扯開、撕裂的更大。
紛飛的鮮血,傾頹的軀體,垂死的呻吟,慘痛的哀嚎。鐵騎所到之處,便留下這樣的一副圖跡。義軍雖眾,卻給六千河東精騎突得一片狼藉,僅是片刻之間,便殺到了黃文安面前。
“土雞瓦狗,速來授死!”王廣狂喝著再次突擊。
這一次突擊倒是讓王廣感覺出了一點微微的阻力。因為黃文安身邊的人全都是他搜羅的親信,幾百號人,拼死攔截也能表xiàn出點力量。
不過這阻力太微弱太微弱。不說當年草原上跟胡騎廝殺時的慘烈,就是打中山軍,王廣也覺得勝過眼前許多。
黃文安臉色如土,嚇得直往后縮。王廣看準了揮手一擲,手中的長槍被擲了出去,但只穿透了黃文安胯下的戰馬,黃文安從馬背上一個栽倒跟頭,躲了過去。但緊接著王廣抽刀便殺了上來。
“死吧!”
在一聲暴喝中,戰馬突進,一抹刀光從黃文安身上劃過,黃文安整個人都被劈開,攔腰斷成兩截,內臟嘩啦一下流了一地。
黃文安的死讓本就魂飛膽喪的義軍徹底沒有了反抗意識。無數人跪地投降,無數人四散潰逃。
亂軍中,張克被投降的義軍擒拿,李國華不知死在了誰手。王鼎的反抗導zhì了兩名河東騎兵的戰死,最后那一隊河東騎兵在再付出三死五傷的代價,全殲了王鼎一伙。
南樂民亂被平定。河東軍總數死傷不到三百人,戰死者更少,就全殲了可說是亂民,也可說是義軍的兩萬四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