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吳氏心情明顯好轉,連連的給關秀秀夾菜,關秀秀心知肚明,謝天謝地,姆媽終于開竅了。
她的心情也跟著開朗起來,第二天,跳上了馬車,看到梁直笑嘻嘻的看著她,關秀秀有些莫名其妙,卻也知道這個表哥向來風流,便不去搭理他。
到了郭家門口,兩個人辭別了吳大姐,一前一后的進了堂屋,李氏已經在候著他們。
李氏果然又取出一封郭志彬的信件來,關秀秀剛要接過,梁直搶先一步,從懷里遞出了一封信箋來,“先看我的!”
莫說關秀秀,連李氏都大吃一驚,經過昨日的盤問,李氏已經徹底的了解了新學生的底細——莫說四書五經,連千字文百家姓都背的磕磕巴巴。
至于那一手鳥爬字,更是丑的不可見人。
李氏先還抱著希望,許梁直以前沒有正經進過學,人還是聰明的,誰知道一個洪武六訓,秀秀一遍就背會的東西,梁直愣是用了一天還背的磕磕巴巴。
李氏一腔熱血都被澆熄,就這等水平,莫說超過郭志禮去,連郭志彬也遠遠不如。
她心中悔意堪比汪洋大海,昨天一天,兩個小的過的度日如年,她又何嘗不是!
關秀秀好奇的打開了疊的四四方方的信箋,李氏探頭過來,二人同時望去,頓時一愣。
這張散發著淡淡香氣的上等花箋上別無一字,只有四幅圖。
第一幅上,一名少年枕于床頭,側身而臥,第二幅。少年依然是側身而臥,頭臉卻換了個方向。
便連關秀秀也輕易猜出。這是輾轉難眠的意思了。
第三幅,少年長身而起,立于書桌前,在窗外碩大的明月的映照下,奮筆疾書,少年身后被月光拖出了長長的影子,一直到了寢榻之前。
最后一幅,畫面陡然一變,卻是梁直于書信之中另辟蹊徑,又畫了一張紙張出來。紙張之上。一個梳著雙髻的垂髫小女的形象躍然而出。
縱然那模樣并不十分相像,關秀秀卻也從衣著打扮上尋出了蛛絲馬跡,分明就是她!
四幅圖一氣呵成,連到一起后,其中深意不言而明——梁大少爺為了小表妹孤枕難眠!
關秀秀啐了一口。暗罵道:“登徒子!”
正準備把這一紙信箋揉搓成團隨手丟棄,關秀秀手中一空,信紙已經到了李氏手里,關秀秀一驚,方才看梁直畫的有趣,卻忘了李氏就在身邊。
她心中暗叫糟糕,梁直怕是要被責罵一番了,關秀秀不由抬頭向著李氏看去。
卻見李氏臉上異彩連連,她細長的手指沿著紙中的輪廓細細勾勒。眉頭越來越舒展,看完最后那小女的畫像,李氏手指輕彈信箋,看向了一旁忐忑不安的梁直:“這上面是你畫的么?”
梁直心中后悔無比,早知道就不當著李氏的面拿出來了,現在好了。怕是要被責罰一番了。
縱使如此,梁直卻也沒有說謊的習慣,他坦蕩蕩的道:“是我畫的。”
李氏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追問道:“以前可曾學習過?”
梁直白皙的臉皮一紅,這個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花花公子居然露出了害羞的神情,他結結巴巴的道:“以,以前去學堂的時候,我不耐煩聽那些之乎者也,就自己拿了紙筆在下面亂畫。”
以前偶爾被吳大姐發現過,梁直可是挨了一頓好打,他人也乖精,知道先做出一副老實認錯的態度,這懲罰就可以少上許多。
李氏大喜,她的視線重新回到了手中的信紙之上,看了又看,笑道:“好,你以后就和我學這一手丹青之術!”
事情急轉直下,關秀秀和梁直俱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李氏,一時間還難以消化李氏轉的過快的念頭。
李氏生于豪門,自幼家中長輩便為她延請名師,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可惜她身為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身技藝卻只能孤芳自賞。
乃至關秀秀的出現,讓她興起一絲希望,幾番試探之下,又重歸心灰意冷,琴棋書畫四樣,除了書法可以通過苦練有所進益外,余下三者皆要天分。
李氏就納了悶了,看著挺靈秀挺聰明的小姑娘,怎么就不開竅呢!
現下見了梁直的手法,登時見獵心喜,有心把自己繪畫上的手段傳遞下去。
這也就是李氏這個半道改行的師傅才能干出來的事兒,看徒弟畫的一手好畫,竟然不管不顧的要他棄文從畫了。
若是換了郭浩儒,定然斥責一聲,胡鬧!
學生進學為的是科舉大途,進士登科方能光宗耀祖,繪畫技法,乃是雕蟲小技,不入流之屬。
為人師長的,怎能棄大道而成全小道?那不是誤人子弟么?!
若是深究起來,李氏這種依據本心的做法,卻是恰好合了圣人之道。
昔日孔子尚有七十二門徒,講究的就是個因材施教,而今士子讀書為了科考進身,卻忘記了讀書的初衷。
梁直小兒尚是貪玩的年紀,聞言大喜,這一對師徒一拍即合,竟是把一切書本都拋之腦后,認真的學起畫來。
關秀秀因了郭志彬屢考不中的陰影,對科舉向來沒有什么好感,加上姨丈家中又有萬貫家財,足夠梁直小兒揮霍一生,改學繪畫,她也不覺有何不妥。
在梁家夫妻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家那個終于上進了的兒子,便悄無聲息的改了道。
梁直于繪畫上果然頗有天分,各種基礎手法一點即通,李氏見獵心喜,一股腦的教了下去。
關秀秀反倒被曬在了一旁,她百無聊賴的拿起了郭志彬的信件翻看:“秀秀,今日父親開始教我術數。這東西比甚么之乎者也可有趣多了——”
關秀秀一怔,這話。怎么聽著如此耳熟,是了,方才梁直也如此說過,這兩個冤家其實還蠻像的。
接下來通篇都是郭志彬述說著新學的術數,看的出來,小兒興致甚濃,“一上一,二上二——”
郭志彬顯然有一種好東西要和人分享的迫切心情,他認認真真的把基礎的珠算口訣抄了一遍,關秀秀頗有些哭笑不得。
他學的再好又能如何。郭家叔叔怎也不可能讓他去做一個掌柜賬房之流。教會關秀秀又如何,家里銀錢就那么丁點,掐起指頭,十個手指算的清清楚楚。
關秀秀一怔,隱約想起了前世。和郭志彬剛成親那會,家中銀錢還富裕,郭志彬有幾次提到要拿出點本錢,做點小生意,結果剛一提及,就被公爹和大伯哥罵了個狗血噴頭,二人口口聲聲言及科舉才是正途。
然后郭志彬就在科舉一路上摸爬滾打,越跌越重。
“你莫要小看這一方硯臺,外方里圓。因了沾染墨跡的深淺,又從白到黑,若是你畫好這一方硯臺,天下萬物盡皆畫得!”
耳邊傳來了李氏的娓娓細語,關秀秀抬起頭,看著梁直的側臉上專注的神情。這個一直嘻嘻哈哈的表哥終于也有了正形,看來是當真喜歡這門技藝。
關秀秀深吸一口氣,與其郭志彬以后一事無成,不如讓他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搏一搏,科考不出頭,就永遠是個落地秀才,一家老小都養不活。
若是術數上有所建樹,好歹也能做個賬房先生。
那賬房先生風吹不得,日曬不著,逢年過節東家還要賞點節禮,家中子女可配商家,可配農家,實在是一等一的美差。
當下她提起筆來,認認真真的回復:“這口訣看著挺有意思的,就不知道到底要如何使用?能否詳細解答一番?”
激發一個人的學習樂趣,莫過于讓他有一個徒弟,為了教好徒弟,自然會更努力的學習了,便如同關秀秀當初教導吳氏。
關秀秀吹干了墨跡,把信紙折疊整齊,交到了李氏手上:“嬸嬸,我寫好回信了。”
梁直眼巴巴的看著,看到李氏并未把信箋給他,不由惱道:“秀秀,給表哥的回信呢?!”
關秀秀哭笑不得,她垂下眼,伸手取來梁直給她畫的那一封信,提起毛筆,在最后一幅畫上的小女唇邊畫了個丁香小舌,做出了一幅鬼臉,隨手丟還給了梁直:“喏,好了。”
梁直大喜,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秀秀,你吐舌頭的樣子可真可愛。”
關秀秀:“……”
這廝臉皮之厚,孟姜女都哭不倒。
到了下學的時候,李氏破天荒的把二小兒送出了門,甚至于她單手牽著的,不是關秀秀,而是梁直!
背個大誥算什么,繪的一手好畫才是她郭李氏的真傳弟子!
最高興的莫過于梁直了,李氏牽著他,他空出的一只手自然而然的牽著關秀秀。
左擁右抱,何其美也
關秀秀忍不住對著得意洋洋的梁直做了一個鬼臉,梁直大喜:“秀秀,你的樣子和畫上的好像,你果然是照著自己的樣子畫下來送給我的。”
關秀秀心道,怪不得這廝有著梁玉安的美名,就憑這臉皮厚度,甚么貞潔烈女也都敗給他了。
吳大姐從車中看到李氏親自送兩個孩子出來,立刻下了馬車,寒暄道:“先生怎還親自送這孽障出來?”
她的眉間卻帶著難以掩飾的歡喜,她方才清清楚楚的看到,李氏牽著的,是他們家那寶貝蛋的手!
和李氏打過的那一次交道,讓吳大姐頗有些了解李氏的性情,說好聽點叫愛憎分明,不好聽叫任性妄為,總之,入她眼的才是自己的花。
吳大姐一直對兒子招花引蝶的本事耿耿于懷,這還是有生以來頭一次慶幸自家寶貝的老少通吃。
李氏慈愛的看著梁直,毫不吝嗇贊美之詞:“令郎才華橫溢,我這個做先生的亦是顏面有光。”
饒是吳大姐見多識廣也不由一愣,才華橫溢?這么正面的詞也能和那混小子勾搭到一起了?
看李氏的樣子,又不像是恭維。吳大姐又驚又喜,同時生出一股悶氣。看來以前的那些先生,統統都是平庸之輩,生生把她家的狀元兒子給耽誤了!
吳大姐同時打定了主意,等到年底,定要再好生籌劃一份重重的謝師禮奉上!
李氏吩咐了梁直兩句,又看向吳大姐道:“明日還請早些過來,只怕研習時間不夠。”
吳大姐又看向了兒子,梁直亦是一臉理所當然,吳大姐欣喜若狂,梁直還有自覺學習時間不夠的時候?哎呦呦。梁家祖墳終于也冒了一回青煙了。
關秀秀在一旁無聲的為吳大姐默哀。大姨母肯定想歪了,她人小鬼大,卻不去點破,只想等著拆穿之時,看一場笑話。
到了吳家。關秀秀一眼看到了守在店鋪門口的吳氏,不由大吃一驚,隨即下了馬車,見吳氏牽住了吳大姐的手腕,登時明白過來,吳氏是徹底的領會了昨天她反復灌輸的意思,這是要和同謀吳家大姐一起合計合計了。
也是,吳氏這個強龍,還是不如吳大姐這個地頭蛇的。若要興風作浪,還是聯手為妙。
也不知道吳氏和吳大姐合計了多久,關秀秀蹬蹬蹬的跑到了柜臺處,雙手趴著比她還高的柜臺,踮起腳尖,看著里面的吳西順喚道:“大舅舅!”
吳西順見她個小人。小巧玲瓏的手指頭趴在了柜臺的臺面上,只露出了一雙烏黑漆漆的大眼睛,登時愛極,轉過柜臺,抱起了關秀秀,笑道:“秀秀今天又學了什么啊?”
關秀秀眨了眨眼,指著柜臺上的算盤道:“一上一,二上二——”
吳西順大喜:“呦,我們秀秀還學起珠算了!”
說著,他把那用了多年的老算盤拿起,塞入了關秀秀的懷里,抓著她的小手撥動了幾下珠子,逗著小外甥女玩了片刻。
吳氏和吳大姐商討完畢,春風滿面的走了回來,伸手從吳西順懷里接過關秀秀:“你個死丫頭,這么沉了還老讓人抱,就知道欺負你舅舅——”
她的聲音一頓,和吳西順一樣,二人的視線同時落到了關秀秀的小手之上。
關秀秀被抱在了吳氏的懷里,兩只小手卻死死的抓著那黑漆算盤,而算盤的另外一端,則在吳西順手里。
吳西順一臉苦笑,他不過是逗小外甥女玩玩,怎還引狼入室了?
看這兩只小狼爪子抓的那么緊,不用想也知道,這祖傳了三代的算盤啊,是徹底的落入狼口了。
吳氏單手擎住關秀秀,另外一只手去掰她的手指:“放手。”
關秀秀小祖宗態度也非常堅決:“要!”
關秀秀當真用了吃奶的勁去捉著算盤,十根青蔥小指上面慘白一片,吳氏怕傷了她的手,倒還真不敢下死力去掰。
吳西順兩手合十,苦苦哀求:“小姑奶奶你就開恩還給舅舅吧,這個是鎮店之寶啊,將來要給你人杰表哥的——”
關秀秀頭一扭,直接趴伏到了吳氏肩頭,看也不看吳西順一眼。
吳氏尷尬無比,伸出右掌對著關秀秀的小屁股,不輕不重的拍了兩下。
吳西順撓了撓頭,急急的奔回到了柜臺里,灰頭土臉的找了半天,最終拿出了一個竹制的小算盤,猶猶豫豫的送到了關秀秀面前:“秀秀啊,舅舅用這個跟你換,成不成?”
這個是當初教導吳人杰學習珠算的時候用的,只是自家外甥女聰明的緊,這以次充好的買賣吳西順還是第一次做,心中頗為忐忑。
關秀秀扭頭看了一眼,二話不說,松開了吳家祖傳的黑漆算盤,接過了竹制算盤,寶貝的抱在懷里。
吳氏趕緊把丟人現眼的小閨女給抱回了后宅。
吳西順出了滿頭大汗,回頭對幾個看熱鬧的伙計呵斥道:“看什么看,以后都注意著點,表小姐下學的時候,把什么量尺,捆繩都好生收起!”
家賊難防啊!
尤其還是一個喜歡明搶的家賊!
關秀秀心滿意足的抱著算盤,粗淺的算法她會,但是隨著郭志彬的學習深入,她的進度如果跟不上,必然無法提出高深的術數問題。也就無法刺激郭志彬繼續學下去。
關秀秀決定要好生鉆研下算盤的用法,左右技不壓身。
轉天。李氏見她抱著算盤而來,大是吃驚,“你這是要做什么?”
關秀秀早就有了主意,她抬手揚了揚手里的算盤,義憤填膺的道:“嬸嬸啊,郭叔叔正在教郭志彬那小兒珠算呢,郭志彬每天在信里給我出一道術數題目,實在可惡!”
李氏臉一沉,果然可惡!
她把袖子一挽,連親傳弟子梁直都拋到了一旁。“來來。嬸嬸今天就教你珠算!”
關秀秀大喜,李氏當真無所不能。
這術數珠算,本就是豪門大宅當家主婦的必備技能之一。
李氏先把基礎口訣背了一遍,又配合算盤講解了一番,關秀秀腦子靈活。很快就記住了口訣,待和算盤珠聯璧合時,那十根手指卻如同打了結般,總是別別扭扭的不大好用。
實際上,對于初學算盤的人來說,用算盤的確沒有心算來的快,比如十以內的加減法,很容易就口算出來了,若是用算盤。還要一個個的撥動算珠,反倒要慢上一線。
但是當所核對的數目增多,數字變大后,算盤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李氏連教了幾遍,關秀秀就是不開竅,一旁的梁直都看不過去了。他打著呵欠,把算盤從關秀秀手中搶過,噼里啪啦,十指如飛,李氏列出的幾道粗淺的題目轉眼便有了答案。
李氏和關秀秀俱都半張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
梁直大是得意的從衣領里拽出了一個貼身配飾,卻是個純金打造的小算盤,上面顆顆算珠小巧玲瓏,看上去頗為可愛,“本少爺出了娘胎就開始玩算盤了。”
梁家雖是小富,名下卻也有那么幾家店鋪,身為大掌柜的獨生子,怎么能不會算賬呢!
李氏和關秀秀對望一眼,這一對親若母女,二人的默契甚至超過了吳氏這個親娘,當下就有了主意。
李氏笑瞇瞇的道:“直兒啊,有一句話,師傅還沒來的及教你,叫做有事弟子服其勞。”
關秀秀眼睛瞬間瞪圓,果然又是這一句,百試不爽,當先生的都喜歡用這句來忽悠弟子啊。
身為李氏的得意大弟子,關秀秀關鍵時刻當然不會掉鏈子,她伸手拍了拍梁直的肩膀,義正言辭的道:“還有句話,叫做兄友妹恭!”
梁直很快搞清楚了這對師徒如此熱情的原因,梁大公子笑的賊眉鼠眼,一臉猥瑣,“好好,郭家小弟的信以后就由我來回復吧!”
只是梁直識字不多,暫時還得由關秀秀代筆,梁直大是扼腕,同時也下定了決心,這繪畫要學,書也要讀,一個是愛好,一個是技能。
姓郭的,等著小爺吧!
李氏拿出了郭志彬早上留下的信件,關秀秀微微一愣,今日的信件一眼望去厚厚一摞,明顯比前兩日多了許多。
師徒三人一起打開了郭志彬的信件,關秀秀一見之下,百感交集,郭志彬果然極把她的話放在心上,那一張張紙上全部繪制了算盤,一上一,二上二,珠算口訣的每一步變化都清晰可見。
梁直暗罵一聲,小賊!
到了信的最后一頁,郭志彬列出了幾道題目,卻又把解法也寫在了上面,李氏狐疑的看向了關秀秀,這和關秀秀所言,郭志彬出題為難她完全對不上嘛!
關秀秀靈機一動,義憤填膺的道:“嬸嬸!你看他有多瞧不起我們,莫非以為如此粗淺的題目我都答不上來么?!”
李氏恍然,沒錯,這就是郭浩儒那廝的做派,郭志彬小兒和他親爹委實一脈相承。
師徒二人同時望向了梁直,被寄予厚望的梁大公子自信的一笑:“無妨,他現在還在初學階段,看小爺出個題目。”
梁直口述,關秀秀執筆,很快封入了一道術數題目,梁直果然狡猾,他一眼看出了郭志彬不過初學,僅會加減二法,他出的題目卻涉及到了加乘之法。
師徒三人認真的把信箋給密密實實的封了起來,李氏鄭重的收了起來。
就等著郭志彬小兒看信的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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