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楠夕背靠著床架,抬起臉看著逼近自己的這張臉,嘴角邊噙著一絲是有若無的笑。因他的逼近,兩人的身體幾乎要碰到一塊,她的胸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他的目光從她的手腕移到她臉上,她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卻不放。
葉楠夕垂下眼:“夫君若想讓這憂一直留在我身上,大可一直這么握著。”
“葉楠夕。”他忽然開口,連名帶姓地喊她,聲音低沉微啞,似在忍著什么,溫熱的氣息噴在她前額上,將她額前的劉海拂亂。
葉楠夕抬眼,對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如何?”
“你是我妻子。”他看著她道,“我不想每天都提醒你這一點。”
“真不巧,你恐怕還是需要不時提醒一下,你忘了我將你的事全都忘光光了嗎?也就是說,現在任何人在我心里,都比你的分量重哦。”葉楠夕笑了,道出這句話的她笑得無比妖嬈,妖嬈中帶著幾分挑釁。
沒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樣當面道出的輕視,更何況道出這句話的是他的妻子,這與感情無關,與尊嚴有關。從她嘴里道出這樣的話,比之前那些流言的殺傷力更大,因為他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手中握著的柔荑如鵝脂般膩滑,鼻間縈繞的是她特有的甜潤幽香,這些,原本都是屬于他。那些年,無論他來或不來,她都在這里,大方得體,進退有度,所以他一直敬她重她。現在,她依舊在眼前,就在他手里,可他竟有種抓不住的感覺。甚至一再地被挑釁。
她再不是一直等在這里,默默看著他的葉楠夕。
她眼里,再沒有他了,忘掉是什么,是不在意他的喜,亦不懼他的怒。
他總算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終于明白,她為何敢對他這么肆無忌憚。
被人徹底遺忘,是什么樣的感覺?
真正意識到這點時,心口那似空了一塊。冷颼颼地,冷得可怕。
說不出的憤怒和失落令他突地將她的手壓到床架上,低下頭。葉楠夕卻提前一瞬撇開臉,于是他的唇即從她臉上擦過。唇上傳來微涼而柔軟的觸感,令他心頭莫名的一縮,他眼眸一黯,就順勢在她下頜處用力嘬了一下。
“放開!”葉楠夕微怒。他是要來真的,左手上傳來的力道越來越強悍,她右手用力推了他一下,卻絲毫推不動。
他亦是沒有在意她這點掙扎的力道,唇順著她的脖子慢慢往下,細碎的吻時輕時重。久違的親密,以及她從未有過的抗拒,令他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覺得激動。
葉楠夕推拒不見效后。咬了咬唇,干脆抬起胳膊,一下子摟在他的脖子,胸部緊緊貼著他的身體。而此一刻,蕭玄的唇正好落到她脖頸上。嬌軟的身軀,甜潤的氣息。還有忽然而至的親密主動,令他心神微蕩,下意識地就用力在她脖子一側狠狠吮吸。
脖子上傳來的酥麻剛令她倒抽一口氣,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嚶嚀聲,側過臉,將唇靠近他耳旁,低聲道:“蕭玄,你知道的,你欠我的,不止今日這一個人情。”
蕭玄一怔,葉楠夕將胳膊微放下一點,攀住他的肩膀,接著道:“還有,有時候女人說不要就是要,但更多有時候,女人說不要,那就是不要!”
她這話一落,右腿即一抬,膝蓋用力往上一頂。
蕭玄因剛剛那一瞬的愣神,反應亦跟著慢了一拍。
“你――”他不得不放開她,同時往后一退,臉色猛地一變,陰沉得嚇人。
葉楠夕立即往旁一退,同時往外喊了一聲:“綠珠!”
綠珠應聲進來,蕭玄氣得氣血翻騰,咬著牙硬是忍左,就低吼:“出去!”
葉楠夕看著他點頭:“時候不早了,夫君是該出去了,有什么該看的,早點檢查一下,免得出了什么問題。”
蕭玄鐵青著臉看著葉楠夕:“你竟敢――”
葉楠夕又恢復了之前的笑容,滿臉無辜地道:“我提前警告過的,夫君偏是不聽。”
綠珠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們,小心翼翼地問:“三奶奶是有什么吩咐?”
葉楠夕便道:“嗯,這個時候還找得到大夫嗎?”
綠珠一怔,隨即擔心道:“大夫?是三奶奶不舒服,還是三爺……”
蕭玄轉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鐵青著臉出去了。
葉楠夕輕輕吁了口氣,有些無力地往床上一坐,然后抬手往脖子上摸了一下,那里還依舊能感覺到陣陣灼熱和酥麻。身體是有記憶的,剛剛,她能感覺得到他的情動,同時亦發覺自己身上傳來的熟悉感。
許久后,她嘴角邊勾起一抹冷笑。
那場纏綿,誰先動情,誰萬劫不復。
也就在當晚,公主府送走白天的宴客后,天剛黑,就又迎來一位新的客人。其實也不算是客人了,近半年,蕭時遠出入公主府的次數比一般客人要多上許多。
只是這一次,他剛走進公主府的正廳,迎來的就是一個耳光。
花蕊夫人打得絲毫不惜力,所以聲音很大,大得外頭的丫鬟都聽見了。有人不禁停下腳步往這看了一眼,康嬤嬤即喝了幾聲,那些丫鬟忙縮著脖子,快步走開了。
“我這些年為你費盡苦心,就是讓你專門跟我作對的!”花蕊夫人一臉怒容地看著蕭時遠,這些年,她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如今,竟為了一個女人屢次忤逆她,甚至跟她作對。
蕭時遠沒在意那巴掌,也沒在意臉上傳來火辣辣的感覺,待花蕊夫人的質問聲落下后,他便很是平靜,甚至是有些冷漠地道:“陸新是不可能逃得出去,漕幫和官府早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被找到不過是遲早的事。”
“本宮只是讓他多躲些時候,再過兩天那筆銀子就能順利轉移。”花蕊夫人面上的表情似寒冰一般的冷,“那個賤人,果真是個禍害!”
蕭時遠眉頭微皺了一皺:“不光是為了她,此事我也是為夫人著想。”
“為我著想。”花蕊夫人冷眼看著他,“一整年的心血都白費了,晉王那邊如今還不知該如何交代,你就是這么為我著想的!”
“這么大的一筆銀子不見了,夫人真以為這么多天的平靜,真只是因為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嗎?”蕭時遠說著就上前一步,負手道,“如今北邊十數萬將士都指望著這筆救急的銀子,若這筆丟失的銀子最后真被查出,跟夫人有關系的話,那后果才是真正的不堪設想。如今燕軍依舊勢大,晉王尚且如此小心,夫人又何須急于一時。”
花蕊夫人沉默了片刻,才冷聲道:“是快是慢,本宮自有定奪。”
蕭時遠面無表情地道:“當然,這所有事一直都是由夫人自己決定的。”
花蕊夫人看了他一會,便稍稍放緩了聲音:“我都是為了你好。”
蕭時遠點頭:“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想要夕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