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年氏的花廳時,卻瞧著一位陌生男子坐在花廳內,葉楠夕一怔,年氏便對她道:“正好你來了,這位是鳳七爺,聽說你希望能在年前將紫竹林租下,鳳七爺便表示他這兩日就可以幫出去,所以后半個月的租金,就由你跟鳳七爺算吧。”
鳳言開早在葉楠夕進來時就轉頭,待看清葉楠夕后,心頭微有詫異,不曾想竟是位這般年輕貌美的婦人。
葉楠夕也打量了對方一眼,只見那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紀,身材頎長清瘦,五官較為普通,至少跟蕭玄和蕭時遠的相貌比起來,要遜色許多。不過他身上的書生氣很濃,但并非是那種老古板的呆氣,而是第一眼看過去,就給人一種溫和文雅的氣質。
葉楠夕聽了年氏的話,即朝鳳言開行禮道:“多謝鳳先生幫忙。”
鳳言開站起身,還了一禮,看著葉楠夕笑道:“三奶奶多禮,不過是碰巧在下要提前搬出去罷了,幫忙稱不上。”
他這一笑,既不同于蕭玄的冷淡,亦不同于蕭時遠懾人心魂的美,而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葉楠夕心里暗嘆,這樣的男人,面上的五官初看之下實在是普通,可他笑起來后,竟就有種難言的親和力,或者說是一種魅力。
不過令葉楠夕詫異的并不是對方的笑容有多特別,而是前些天,她才因為這租賃的事跟鳳家母女鬧得那般不愉快,今日這位鳳七爺過來,卻表現似什么事也沒有一般,舉止文雅,笑容干凈。
在這等情況下,卻還具有如此親和力的人,著實是令她驚訝。還有許些警惕。
葉楠夕走到年氏身邊,年氏將早擬好的租賃文書交予她,葉楠夕仔細瞧了一遍后,就按了手印。隨后年氏便將她需要補給鳳言開的租金指了出來,葉楠夕點頭,這個她之前就已知道,并且這部分的租金也是由丁四奶奶那邊付的。
明年的元月十五是丁四奶奶主持的第一場百善宴,離現在就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可是很多東西卻還沒有準備齊全。而這其中,最令丁四奶奶放心不下的是紫竹林到底適不適合擺宴。因元月十五的時候。天還很冷,不可能將宴席擺在露天的園子里。若是紫竹林的廳堂不夠大的話,這事可就要頭疼了。再者。鳳七爺到底在里頭住了一段時間,葉楠夕要搬進去的話,光是整個規整一番,就需要花不少時間,所以丁四奶奶希望越快越好。
綠珠將早準備好的銀子遞給鳳言開身邊的小廝后。葉楠夕便對風言開道:“請問鳳先生,是否這兩日還宿在紫竹林?”
鳳言開搖頭:“在下昨日已另居他處,只是有些物件因搬動麻煩,便先留在紫竹林內,原是要送人的,可后來好友那邊又說不要了。所以才耽擱了兩日。”
“哦,不知都是些什么物件?”
“就是一張屏風和幾件家什罷了。”風言開輕輕一笑,“三奶奶若是著急。我一會就讓人將那些東西拉出去。”
若是一般的人家,基本都喜歡租客能將不用的東西留下,如此怎么也能貪個便宜。但對于葉府這等人家來說,特別是對于紫竹林那樣的地方來說,最大的尊重。肯定是之前租出去的是什么樣,收回來的時候。也得是什么樣。
因此,若是說不要的東西就直接丟在里頭,便宜給屋主的話,對葉府來說就是一種侮辱。
租約之事都辦好了,風言開便辭了年氏,離開葉府。
葉楠夕將明年的租金整個付清給年氏,讓綠珠將租賃文書收好,便也起身告辭。年氏打量了她一眼,便道:“雖說我說的話你總難聽得進去,但你若是被人說出什么不好來,葉府也會因此失了顏面,你父親如此愛護你,你若真有一分孝心,就該知道有些事是再做不得的。”
葉楠夕垂目點頭:“我知道,讓太太費心了。”
見她態度不錯,年氏厭煩的心情便減了幾分,然后道:“既然都過來了,就去看看老太太再回去吧。”
葉老太太并不贊同她參與百善會之事,更不贊同她將紫竹林給租下,只是似乎是蕭玄提前跟葉老太太說了什么,而且葉老太太還不知道葉楠夕打算搬出侯府,所以葉楠夕今日過來,葉老太太倒沒斥責她,只是有些擔心地嘆了口氣。
“姨娘日后,可以常去紫竹林看我了。”從葉老太太那出來后,葉楠夕又轉到文姨娘這邊。然而當文姨娘聽得這話后,面上卻不見有多少喜色,而是遲疑著問了一句:“夕娘,姑爺他……贊同你這個打算?”
葉楠夕想了想才道:“他不反對。”
那一瞬的遲疑還是被文姨娘給捕捉到了,于是她打量了葉楠夕一會,才緩緩道:“老爺壽宴那日,你跟姑爺一塊回來,我瞧著姑爺對你并非沒有一分真心。”
葉楠夕笑了笑,直接問:“嗯……姨娘想說什么呢?”
文姨娘一邊幫葉楠夕倒上剛泡好的花茶,一邊道:“姨娘想說的是,男人很多時候是需要提點的,就連你爹那樣的人,在情之一事上,也有過栽跟頭的時候,更何況別人。”
葉楠夕看了看漂浮在琉璃壺里的花瓣,便拿著跟前的那盞茶,聞了一聞,再輕輕抿了一口,然后才道:“這茶可真香,姨娘也知道,要想有這樣的香味,這么一壺水就得配這么多的花,再配以適合的溫度以及足夠的時間,才能泡得出來。這其中,只要少了一樣,那么最終出來的都不會是這個味。”
文姨娘也拿起手里的茶水:“傻丫頭,你若是嫌花少,你多抓幾把就是,若是嫌水溫不夠,你再添些柴火便可。”
葉楠夕沉吟一會,忽然問:“那姨娘呢?姨娘一直以來,就是這么泡茶的么?”
文姨娘放下茶杯,看著懸浮在杯口的金蕊道:“若真想喝這么一口茶水的話,就只能這么做。”
葉楠夕忽然笑了,看著文姨娘道:“只是我,已不再迷戀這樣的味道了呢,姨娘。”
文姨娘怔住,放在茶杯上的手指微微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