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就瞧著陳嬤嬤從另一邊過來,葉楠夕遂問:“怎么會忽然著火?是誰家?”
陳嬤嬤搖頭,一臉擔心道:“也不知道怎么就走水了,好像是村頭那戶姓田的人家,今晚這風向是往咱這邊吹的,這火若不趕緊撲滅,怕是會都燒起來!”
葉楠夕心頭猛地跳了一下,即問:“這會兒有多少人過去救火?”
陳嬤嬤道:“這種事,自然是能去幫忙的都去了。”
葉楠夕心頭不安的感覺愈加重了,再問:“咱這里的那幾個護院也都過去了?”
這個陳嬤嬤倒還真不清楚,于是就遲疑了一下,葉楠夕又道:“李管事呢,讓他過來見我!”
“二姑奶奶這會兒找他是要交待什么嗎?我替二姑奶奶轉達一下?”陳嬤嬤有些疑惑地看了葉楠夕一眼,此時夜已深,葉楠夕私見娘家里的男管事,到底是有幾分不妥。如若真有什么急事要交待的,自然是由她們這些下人過去轉達是最合適的。
葉楠夕卻搖頭:“麻煩嬤嬤替我請李管事過來,要快!”
正說著,就聽到屋里傳來老太太的咳嗽聲,外頭救火的聲音不小,還有人拿著銅盆不時敲打著提醒大家走水了,所以葉老太太自然就被吵醒了。
見葉楠夕神色鄭重,又是這種非常時刻,陳嬤嬤倒也沒堅持,應了身就出去了。
葉楠夕一回身進了屋,葉老太太就問:“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聽著是哪走水了?”
“是村頭那邊有戶人家走水了,這會兒大家伙都忙著去救,所以就吵了些。”葉楠夕走過去,幫葉老太太拉了拉被子,“祖母且安心睡吧,走水的地方離咱這很遠。而且已經有很多人過去幫忙了,估計用不了多久那火就能滅了。”
葉老太太閉了閉眼,片刻后,又慢慢睜開。然后道:“這個時候走水,可別是有人故意使詐,你去讓李管事仔細著些,別將人都使過去救火了。”
葉楠夕輕聲道:“祖母放心。我已經讓陳嬤嬤去請李管事了。”
葉老太太微有些詫異的看了葉楠夕一眼,片刻后才道:“你能想到這些很好,讓他過來后,就到我這兒。你要說什么就直接交代他。”
葉老太太說完這句,忍不住又咳了幾聲,葉楠夕瞧著葉老太太面上的氣色。心里很擔憂。但面上卻沒有表露絲毫,只是給葉老太太輕輕順著胸口,然后扶她起來,服侍著喝了口水。正好這會兒陳嬤嬤就領著李管事過來了,葉楠夕便讓綠珠出去請他們進來。
李管事還以為是葉老太太要親自吩咐他什么,卻不想進來后,就聽到葉老太太道了一句:“我這丫頭想問你幾句。”
李管事一怔。就看了葉楠夕一眼,只是很快他就收起眼里的差異,然后應了聲“是”。
“在村里巡視的那些人,都去救火了嗎?”
“一開始過去,現在已經退出來了。”
“這種情況,外頭的人要想混進來做些什么,是不是很容易?”
李管事又看了葉楠夕一眼,然后點頭:“此時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
“院里的護衛可都還在?”
“二姑奶奶放心,院里這些人,無論外頭發生什么事,他們都不會離開的。”
“從下午到現在,外頭攔道的那些人可有什么動靜?”
李管事搖了搖頭,遲疑了一下,才低聲道:“那些人不像是普通的土匪,似很清楚莊子里的情況,沒有輕舉妄動。”
葉楠夕也沉默了一會,然后問:“他們……是否是沖著我這邊來的?”
李管事沉吟一會,才搖頭:“不能確定。”
葉楠夕往里屋看了一眼,見葉老太太一直沒說什么,便道:“如此,還是有這個可能的?”
李管事不說話,葉楠夕輕輕嘆了口氣,然后問:“這院里,可還有隱蔽的藏身之處?”
李管事點頭,然后道:“地方老太太心里清楚。”
葉楠夕沉吟一會,點了點頭,就讓李管事出去,隨后又低聲交代了綠珠幾句,然后才回到葉老太太跟前,小聲道:“祖母也是擔心外頭那些人是沖著咱們來的?”
“畢竟這兒是葉家的莊子,村里那些個農戶能有什么值錢東西。”葉老太太到底熬不住,坐了一會后,就又躺下了,然后將剛剛她問的那個隱蔽的地方道了出來,接著才又道,“行了,你去睡吧,外頭出什么事你都別管,總歸你也幫不上什么忙。”
葉楠夕點頭,幫葉老太太拉好被子后,就道:“我出去瞧瞧那火撲滅了沒有。”
葉老太太或許是真撐不住了,也或許是根本不擔心這事,沒有應葉楠夕這話就閉上眼,只是因為剛剛重重咳嗽了幾次,所以這會兒呼吸還有些沉。葉楠夕心里小聲交待了旁邊的丫鬟兩句后,才起身走到外頭。
李管事還等著外頭,瞧著葉楠夕出來后,便朝她微頷首:“二姑奶奶還有什么要吩咐的?”
葉楠夕領著他去了隔壁的房間,然后直言道:“那些人既然不是普通土匪,會是什么人?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既是我父親親自安排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清楚。老太太在這邊,眼下又病著,若是有個萬一,可是連我都擔不起!”
李管事遲疑一會才低聲道:“我懷疑他們是喬裝成土匪,并且很可能是從晉北過來的,那邊已經出事了。”
“晉北?”那邊出了什么事葉楠夕沒有問,只是聽到晉北這個詞后,她倒是一怔,“晉王的人?還是鳳家的人?”
李管事搖頭:“現在還不知道。”
葉楠夕想了想,便有些不安地問:“難不成他們想劫持我和老太太要挾我父親什么?”
葉楠夕都能想到這個,他自然不會沒有想到,所以此時李管事面上神色有些凝重:“我也是擔心這個。”
“若真是如此,那他們定時有備而來,你實話告訴我,萬一他們真的沖進村里來,你們能不能攔得住?”
李管事沉默了片刻才道:“若那些人真動手了,就請二姑奶奶很老太太入密室藏起了,如此,不管他們來多少人都不用擔心,無論如何都會拖到衙門的人過來的。”
“衙門的人?”
“如果那些人是真的土匪,自然不會想跟官府硬對上,如果是喬裝的,自然更不想落到官府手里。”
意外的是,那一晚,竟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連那走水的事都讓人覺得是件單純的意外,讓葉楠夕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緊張,想得太多了。
只是第二天一直到下午時,葉楠夕都等不來李管事說的那位讓人抄小道去請的大夫,葉老太太的傷風之癥越發重了。那郎中過來給換了一副藥,但也沒什么立竿見影的效果,那許郎中則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而且老人家的身體自當不比年輕人,須得多喝幾天才會見效。
將那許郎中送走后,葉楠夕才問李管事:“不是說上午就能將大夫帶過來的?”
李管事沉聲道:“照正常情況,應該是如此。”
“看來真是不正常的情況了。”葉楠夕嘆了口氣,就站起身,“不會今晚又起一仇吧!”
“二姑奶奶放心,我已經讓人挨家挨戶去交代了,夜里都會仔細主意的,再發生昨晚那事的可能性不大。”正說著,外頭就有人叫了李管事一聲,似有什么事要找他。李管事便對葉楠夕道:“三姑奶奶若是擔心,就先提前準備準備。”
如此,自然是事不宜遲,即便什么事都沒發生,但她卻直覺危險逼近了。
葉楠夕再不含糊,交待了綠珠幾句后,就進去老太太屋里坐了一會后,待老太太醒了,便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末了才道:“已經過去一天一夜,卻一點事都沒發生,明天上午,衙府的人應該能到,到時不管什么事,他們都沒有機會了。所以天一黑,我就陪著祖母去密室。”
“你想得周到。”葉老太太虛弱地道,“就這么辦吧。”
葉楠夕卻有些擔心地看著葉老太太,從前天開始,她心里就有個很大的疑問,卻一直忍著沒有說。
為何父親會讓祖母和她到這邊來,若是父親的消息收得比較及時的話,那么應該知道她們此時出來,是有一定的危險的。還是……城內的葉府,將會有更危險的事情?
不知不覺,太陽就落山了,綠珠將老太太屋內的燭火漸次點起時,葉老太太便問了一句:“夕娘呢?”
綠珠回頭道:“剛剛三奶奶交待廚娘給老太太煮了白粥,這會兒過去看看火候夠不夠。”
葉老太太吩咐:“你去叫她過來。”
“是。”綠珠沒有多問,將手里的火折子吹了,交給如意后,就退了出去,只是她剛走到門口,就瞧著廚娘正領著食盒往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