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洪波一直對中醫介入會診有極大的不滿,不用耗費什么精力,到最后卻要分取功勞。再聽說不僅有本院中醫科加入,甚至還有一個連行醫資格都沒有的學生混了進來,更是心中不爽。
此類事情在其他領域中經常能夠見到,一般都是些有背景的年輕人,憑借關系混到某個團隊當中,隨后團隊其他人賣命的工作,終于完成的時候卻讓這個年輕人出來分走一大部分功勞,隨后再通過一些炒作手段,使其成為一個年輕且有才華的精英分子。
賈洪波自然聽說過一些關于梁連元的事情,但是身為西醫的他絕對不會去詳細的了解,所以在他看來,梁連元就是有一個光鮮外衣的老中醫而已,而張毅則是借助師傅的名聲來這里鍍金。如果治療失敗,他們這些會診專家自然是承擔主要責任的,而張毅卻是沒有任何需要承擔的責任,畢竟他不過是個學生,連行醫資質都沒有,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使用實習生的身份逃避追究。
但如果治療成功,那恐怕張毅就要變成另外一個身份了。絕對是以學生階段參與專家會診團隊當中,提出了多項具有建設性意義的大膽建議,并且在會診治療當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最終幫助專家團隊完成治療任務,成功救治了一位白血病患者。
賈洪波可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在會診沒有開始之前,他就已經做過多方面的研究和調查。由于羅曼的體質極其特殊,所以尋找到合適的骨髓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采取其他的治療手法。于是他就提出了用電子脈沖療法這種純西醫方式進行治療,到時候即便是治好了,張毅這個中醫的徒弟也不能領取到什么功勞。
不過他沒有想到,張毅居然會直接提出反對意見,把自己設計的方案完全推翻。這讓他感到十分不爽,對于張毅的恨意更深。結果來到病房,又聽到劉賦陽幾人正在笑著聊張毅給針灸的事情,看那樣子,簡直就是將所有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張毅身上,醫院不過是一個比較便宜,并且方便快捷的住所而已。
這讓賈洪波更加氣憤,盤問之下才知道張毅剛剛離開辦公室,居然是來到這里給病人用針灸,而且還是什么所為的古代醫術雷針。
什么狗屁雷針?避雷針倒是經常看到,誰知道什么玩意叫雷針?
賈洪波更是氣憤萬分,對于張毅這種不計后果的隨便施為極其不滿。此時正在因為羅曼不經過醫院允許而接受張毅的治療借題發揮,要將其趕出醫院,以免讓醫院方面承擔之后不可預料的責任。
“你們這種做法是極不理智的,也是對我院的不信任,既然這樣的話,離開醫院去找一些野郎中治病算了!”賈洪波氣勢洶洶的說道。
野郎中?聽到這句話,張毅頓時心中火起。再怎么說自己也是名醫傳人,即便是還沒有行醫資質,也不能這樣罵吧?這一個‘野’字,不僅罵了自己,同時還連帶這罵了師傅梁連元。
本來張毅對自己在醫院里面行醫還有些愧疚,即便他也是被遠方承認的會診團隊一員,但是在沒有經過討論之前行使權力,確實有些不妥。可當他聽到賈洪波居然罵自己是‘野郎中’的時候,這一點點愧疚感也隨之消失,完全別怒火取代。
“賈主任,說話未免有些太無遮攔了吧?張先生乃是梁老高徒,而且中醫不比西醫,對資格要求并不嚴格。再有,院長已經同意他參與會診,你這樣斥責,實在是過分了。”你等張毅開口,于越最先站出來說道:“況且張先生施展的乃是中醫針灸,即便是沒有起到治療效果,但也不會對患者身體產生傷害。你如此胡鬧,甚至要驅趕住院病患,傳揚出去,對你,對醫院都沒有任何好處!”
于越一針見血,決口不提張毅私自行醫的事情,而是將他本來就是會診一員這方面做文章。如此一來,就算是賈洪波再氣憤,也不能說出什么來。人家是會診團成員,憑什么不能治療患者?你憑什么就能罵人是野郎中?而且就算是追究責任,也是沒有經過團隊討論這一條,這樣的做法說好就好,說壞就壞,就算是到院長面前,院長都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對張毅有什么指責。
多少醫院的專家團體在會診的時候有人希望出現類似的事情,因為這樣一來,出了事兒是這個私自行動的醫生責任,有了功勞是會診團的集體榮譽。再說,人家病人及家屬都同意了,你還多什么嘴?
“你……你這是不顧醫院榮譽!”賈洪波聽到于越的聲音,轉過身來駁斥道。
“張先生施針的時候我也在場,手法嫻熟,方法神奇,并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身為會診團一員,他有資格也有權力行使對病人展開治療,就算你覺得他未經過集體研究自行出手,也要對病人身體狀況進行檢查之后再指責。”于越乘勝追擊,依然只是以會診團一員為主題,并且合理提出了為病人進行身體檢查的要求。
張毅為羅曼進行針灸之后,自然要檢查一下是否起到了效果。如果是診脈的話,那種極其細微的改善很難體現出來,畢竟白血病不像是其他疾病,有所改善可以從脈象當中表現出來。所以于越借助這個機會,讓醫院方面進行血液化驗,這樣就能夠驗證張毅的針灸手段是不是有了作用。
“好!既然你這樣想,那現在就讓人抽血化驗!”賈洪波冷笑一聲,讓護士進來進行抽血送檢。他就不相信,隨便扎幾針就能治好白血病?這可是世界醫學界的一大難關,即便是最先進的骨髓移植手術,成功率也不過50而已,何況是用中醫了。
“賈醫生,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希望說話的時候注意一些,我師父沒招你沒惹你的,侮辱他我會很生氣。”張毅黑著臉,陰沉的說道。
賈洪波剛想要說什么,但是當他看到張毅那不善的眼神時連忙又咽了下去。雖然他不相信張毅能做什么,但是看這樣子,再多嘴的話很有可能會挨抽。
不一會兒,徐主任和另外那名會診專家聞訊趕來,看到雙方針鋒相對似的樣子,連忙開口詢問。賈洪波就好像看見親人一樣,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的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不過當著張毅和于越,也沒有添油加醋,不過他認為,僅僅是事實,就足夠把責任全都推到張毅身上。
“這……張先生,你這樣做確實不妥,既然是會診,那么我們就要進行協商之后才能夠實施,若是誰有想法就要嘗試恐怕……”徐主任顯然也有些不高興,他才是羅曼現在的主治醫生,即便是會診得出了結論,也是由他來進行實際操作。
“實在抱歉,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本以為即便沒有效果,就當是給病人調理身體了,如果給徐主任添了麻煩,我愿意道歉。”張毅微微點頭,歉然道。
這樣一來,徐主任反而覺得沒有什么再說的了,只能笑了笑,表示沒關系。張毅雖然還沒有什么名望,但是梁連元的名頭可是很響亮的,就連院長見到都是十分尊敬,沒有重大的過失,他也不想得罪張毅。
眾人在值班室一邊聊天一邊等待檢驗結果,然而結果還沒有化驗出來,佳倩就驚慌無比的沖了過來,說是羅曼忽然間嘔吐不止,而且嘴巴和鼻子都往外流血。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將目光都聚集在了張毅的身上,因為大家都知道,在張毅針灸之前,羅曼的身體狀況一直都很穩定,就算不住院也沒有關系。但是現在居然吐血,自然最先想到施針的人。
張毅大驚:“剛剛不還好好的么?怎么回事?”一邊問,一邊率先跑了出來。
“不知道,曼姐突然間就說肚子疼,然后就開始吐血……嗚嗚嗚……”佳倩淚如雨下,被嚇得不輕。
張毅不再說話,快步向病房跑去。徐主任等人也連忙走出值班室,帶上帽子緊隨其后。
“哼!我就說讓中醫來參與會診是一個錯誤,更何況還是一個自作主張的中醫。”賈洪波頗有些得意的說道:“于主任,你跟在張毅身旁卻不加阻攔,如果發生事故,你也脫不了干系!”
“這……這關我什么事兒?我就是在一旁看著,什么都沒做啊。”于越也是一臉驚慌,連忙解釋道。
“不關你事?你身為醫院的科主任,明知道張毅沒有行醫資格在醫院里面撒野,你卻不管不顧,任其胡為,還敢說不關你事?”賈洪波冷笑著說道,他知道這是一次機會,將中醫擠出會診團隊的機會。
“徐主任,你給評評理,我就在一邊看著,難道出現事故了還要我負責么?”于越連忙求救,他可不希望被卷入這樣的事件當中,到時候萬一真的發生事故,自己的名聲可就臭了。
“你們兩能不能先靜一靜?現在最重要的是病人的生命安全,你們卻在這里勾心斗角,有沒有點醫生的素質?”徐主任是一個很傳統很保守的醫生,雖然稱不上是什么樣的名醫神醫,但是對待‘醫生’這個職業的態度卻是十分認真,所以才坐到今天這個位置。
張毅最先趕到病房門口,看到好幾個護士進進出出,每一個從里面出來的人都是滿手鮮血,甚至連護士裝上都沾染上了血液。其他病房的病人及家屬見狀,均是站在一旁看著,不時還有人交頭接耳,輕聲議論著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會突然間嘔血?”張毅看到門口坐立不安的魯一申,出聲問道。
“操!你他媽怎么弄的?為什么會這樣?”魯一申上前一把抓住張毅的領子,兇狠的說道。雖然明知道自己打起來不是對手,但卻依然沖了上來。
“一申!放手!”劉賦陽聽到聲音,連忙跑了出來,他的身上滿是鮮血,臉色也是煞白,就好像是死人一般。
看到張毅,劉賦陽眼神當中流露出一抹責怪,但他知道,這不是爭吵的時候,最要緊的是羅曼。這樣嘔血下去,不一會兒肯定會失血過多死亡的。
“讓我看看,你們在外面等。”張毅沒有理會魯一申,將他的手拿開之后就走進病房。
劉賦陽緊隨其后,跟了進去。這時候他才顧不得什么規矩,就算是要手術,他也會站在一旁,誰攔著都不成。
張毅也沒有管他,連忙走到病床旁邊。護士也聽說一些張毅的來歷,而且知道他是會診團成員,連忙讓開道路。
羅曼此時歪在床上,好似已經失去了知覺,但是口鼻還在不停的流血。一旁已經插上了各種儀器,所有數值都攀升到了一個恐怖的高度。
張毅眉頭緊鎖,連忙抓起羅曼的手腕。此時羅曼的脈搏時急時緩,混亂不堪,而且體內還有一股旺盛無比的火氣,額頭也是滾燙。她的身體本來就虛弱,這樣折騰下去的話,不出幾分鐘就得被折騰死不可。
“你看你看!早上檢查還很正常,現在白細胞都超過60了!我就說這種野郎中不值得信任!”賈洪波手里拿著剛剛得到的檢驗結果,一邊大聲嚷嚷,一邊走了進來。
外面圍觀的人一聽,議論的聲音更大了。就連劉賦陽的臉上都涌出一股怒色,眼神之中布滿血絲。一旁的佳倩全身顫抖,臉哭得就像是個小花貓,不住的抽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