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全勝無論什么時候,總是能夠保持鐵面無私一般的神色,也算得上是自控能力極強的人物了。雖說這一輩子也笑過無數次,但是每一次也都是克制著笑容,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但是今天看到張毅這種舉動,先是一愣,隨后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笑起來。
“啊哈哈哈哈,你這小子,怎么一身賤骨頭,請你你不應,非要用非常手段才愿意拜師,實在是太可愛了,太可愛了!”馬全勝說完,依然是止不住的大聲狂笑,這一次是真正的開懷大笑,全身顫抖,臉色也是紅潤之極,沒有剛剛那樣可怕了。
“讓師伯見笑了。”張毅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著。不過心里卻已經將這兩個老不休罵了個遍。
這武圣的傳人怎么一個個都是如此怪異,根本就不能說是正常人。跟這種人打交道,還能怎么著?剛才張毅確實是拿出一副視死如歸的勁頭兒,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你視死如歸了,那好吧,讓你歸也就是了。
洪寬是一個好色詭異的怪老頭兒,而這個馬全勝更是一個性格怪癖,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反正拜師什么的也不會掉塊肉,拜了也就拜了。要是再不拜,馬全勝剛才那一下可不是做做樣子,稍微遲疑一點,那拐杖砸下來這腦袋肯定跟個西瓜似的,被砸個粉碎。
張毅自認不是什么視生死如浮云的英雄豪杰,這可是生死大事,死后留下什么寧死不屈的美名那都是扯淡的事兒,從小就在街頭混混和不良少年的群體中打拼,別的不敢保證,若說到這能屈能伸,可算得上是領悟透徹。
要說真正拼命,那都是沒有辦法的時候,什么求饒逃跑都沒戲了,才真正算是到了拼命的時候,否則這眼前的虧,能不吃就不吃。
張毅沒有什么英雄的座右銘,只能說是個十足的,合格的小人。
“呵呵,你這小子,心思靈活得很啊。”馬全勝滿意的點了點頭:“這童子功是練不成了,不過有這份活躍的心思,今后即便是不能唯武獨尊,但也一定會有一番別樣天地。唉,世界變化得越來越快,武學已經逐漸被淘汰了,不知道百年之后的武圣一脈會是什么樣的情景。”
說到武學落寞,馬全勝的神色頓時暗淡下來,拄著拐杖緩緩坐回椅子上。只是這一瞬間,他那一臉英武霸氣便蕩然無存,剩下的全都是無奈和惆悵。
想到武學當今的情景,與中醫可以說是一般無二,只不過中醫起碼還能夠名正言順的治病救人,養家糊口。但是這武學方面,已經沒有什么商業化利益可言了,唯有走一些偏門,甚至連雇傭兵、殺手這樣的任務都不得不去做。
“師伯想必是將一生都奉獻給武學事業了吧,我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只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您老就不用過分擔憂了。”張毅臉皮很厚,剛才嚇得一身冷汗,只能使用死不要臉這種天下無敵的絕技,現在性命無憂,心情也放松許多,再加上認了馬全勝這個怪師伯之后,對方的態度也好了許多,能夠放開一些去聊天了。
“哈哈,說的也是,百年之后老夫我骨頭渣都剩不下了,還管那么多作甚?”馬全勝大笑一聲,撫掌說道。
“我看師伯腿腳不便,小侄略懂醫術,不如讓我給您看一看如何?”張毅放棄這種沉重的話題,從馬全勝的殘疾上去下功夫。
即便不知道這個馬全勝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不過看這樣子,天逸廣場即便不是他開辦的,那他也是具有極高地位的。而且手下有那么多殺手什么的,可謂是勢力龐大之極。反正不管怎么看,洪寬與馬全勝之間,還是這位馬老爺更靠得住。
張毅不是正人君子,抱大腿這樣的事情自然也是樂此不疲。要是能把這位老人家哄好了,今后誰敢惹自己,一個電話幾十個殺手竄出來,不嚇尿了丫才怪呢。
“聽說了,你是醫科大學的學生。反正老夫這雙腿也沒什么希望了,就讓你練練手吧。”馬全勝一推椅子,很是大方的說道。
張毅聞言一笑,走過去俯身將馬全勝褲腿擼起來,仔細的看了看捏了捏,隨后便皺起眉頭來。
“呵呵,沒有什么辦法吧?老夫已經請過無數名醫診治過,都沒有結果。”馬全勝似乎并不在乎,又或者說他早就已經對這雙腿完全失去了希望。
“能否讓小侄把把脈?”張毅沒有回答,而是皺著眉頭說道。
馬全勝也沒有拒絕,將袖子撩起,伸出手去。
張毅搭在馬全勝的手腕脈搏上,足足持續了三分鐘才放開,緊接著脫下馬全勝的鞋子,把在足太溪穴上。
“師伯這腿……”半晌之后,張毅才欲言又止,隨后搖了搖頭,拿出銀針來刺入足三里上不住轉動:“師伯可有感覺?”
馬全勝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的感覺。張毅又換了數個穴位針灸,全都沒有任何反應。最后,不住的搖頭稱奇。
“怎么?莫非你有辦法?”馬全勝半開玩笑的問道。
“說實話,師伯的腿似乎并沒有任何問題,經脈暢通,筋骨全明,根本就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而且肌肉沒有任何萎縮衰退的現象發生,若是真的癱瘓,就算不是長年累月,哪怕就三五個月,這肌肉也會產生萎縮松弛的現象。師伯的腿不但沒有任何的萎縮的狀況發生,甚至比一些時常鍛煉的人還要結實,這實在是太奇怪了。”張毅一臉的疑惑,實在想不到究竟有什么辦法能夠讓人的雙腿如此狀況。
若是有病的話,雙腿常年癱瘓,沒有使用過,那這一雙腿肯定是消瘦無比。中毒也是如此,即便能夠毒藥和補藥并用,讓雙腿殘疾的同時依然可以保持腿部的肌肉不老化,但是肌肉的松弛卻是無法通過藥物進行干預的,而且藥力始終會消化完的,怎么可能維持到現在?
即便是被人封住穴道,腿部行動不便,也不應該完全沒有感覺,起碼的疼痛感還是不會消失的。比如說楊念就是一個例子,經脈被鎖,小弟弟沒有辦法立起來,但是給它一拳,一樣能疼的他口吐白沫。
馬全勝雙腿均是沒有任何疾病現象,沒有任何中毒現象,甚至也不可能是點穴,肌肉結實有力,按理說應該是一雙健康強壯的好腿,可就是無法使用,沒有任何感覺。這樣的事情張毅實在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多少醫書病例當中,也沒有過相應的記載,甚至連史料中也沒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是這就發生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張毅不相信。眼見為實,可是這簡直就違背了所有的常識,甚至可以說違背了這個宇宙的基本法則。
“哦?怎么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當初清的那些大夫,都說我是經脈受阻,無法行動,難道是他們騙我?”馬全勝眼神之中閃爍出一股森冷的殺意。
見狀,張毅頓時感到心驚肉跳。這股氣息就好像死神的鐮刀就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樣,生死只不過是一線之間而已。
“不,師伯的經脈確實是有受阻的現象,不過外阻實通,這種感覺就好比是下蹲的時候血管會受到壓力而產生些許閉塞,但絕對不會影響到雙腿的行動。一般的診脈方法,可以檢查到這樣的脈象,但是身為醫者,恐怕都會將這細微的發現當做病癥的表現。只有通過特殊的診脈方法,才能夠真正摒除掉這種脈象乃屬正常現象。”張毅可不希望自己一句話的關系,直接影響到許多人的生死。
萬一那些給馬全勝的醫生們因為自己一句話而死,那自己豈不是成了大大的罪人。況且馬全勝的脈象確實是如此,給人一種好像有堵塞的感覺,其實什么事兒都沒有。
醫生看病,既然病人已經是雙腿殘廢,病癥體現又是極其隱蔽,那么在費勁各種方法之后終于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自然也就會特別注意到這點問題上。
“哦?你小子怎么會懂得這么多?一個醫科大學的新生,醫術不可能有多高吧?那么多名醫都沒有辦法診治出來的問題,你居然能夠診斷出來,不會是的吹牛的吧?”馬全勝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毅,但是臉色依然是不那么好看。
“我哪里敢騙師伯你啊,我除了是醫科大學的學生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中醫宗師梁連元老先生的徒弟。我不想拜入洪老前輩的門下,也是因為已經有了師傅,不好再拜他人。”張毅見這老頭兒又有翻臉的意思,連忙解釋道:“不過還好,我師傅他老人家已經同意讓我隨洪老習武,現在我每天早上都要去和洪老請教。”
馬全勝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隨后將褲子放好,穿上鞋子,嘆了嘆氣。
“算了,反正我也沒對這雙腿有什么希望,就這樣吧,管它是因為什么呢。”馬全勝擺了擺手,哼道。
“都是小侄學藝不精,沒有辦法診斷出具體病情,還望師伯不要見怪。”張毅很是禮貌的說道,反正先把話說前頭,免得這怪老頭兒一翻臉就不認人。
“無妨,就這樣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告訴師伯,師伯為你出頭。”馬全勝擺了擺手,這時他桌子上的電話響起,拿起電話聽了兩句,才毫無感情的說道:“讓他們在會客室等我。”
“師伯有事的話,小侄就先告辭了。”張毅站起身來,躬身說道。他可不想在這里多呆了,這樣一個脾氣怪異的老頭子,還真是難伺候,趁現在有機會趕緊走人,免得待會兒不知道因為什么這位老爺子又翻臉。
“你先別走了,那些小兔崽子的頭頭來了,你隨我去見一見吧。在天逸廣場里面,敢動老夫我的師侄,真是活膩歪了。”馬全勝哼了一聲拄著拐杖站了起來,頗有幾分護犢子的味道。
“那我扶著師伯。”張毅心中一喜,沒想到馬全勝如此仗義,看來今天自己選對了地方。有了這樣一個強悍的靠山,別說是收高利貸的那個大胡子,就算是城西馬洪濤,恐怕也不敢再招惹自己了吧!